第91节
司机开车,余波坐在副驾。 另外三个人在后座。 余晚坐在中间,季迦叶自然而然握住她的手。 像是牵惯了似的,没有一点不自在。男人的指腹偶尔慢慢摩挲,像是安抚,又像是需要感知她的存在。余晚要抽出来的,却被他攥得更紧。 施胜男拂了拂,又拂了拂,尴尬的别开眼。 车开不进小区,一行人下来。 那些人原本看向余晚的眼神怪怪的,等视线掠过旁边的季迦叶,看到他周身的气度,又互相使眼色。 “施家阿姨,回来啦,这是晚晚男朋友啊?” 施胜男胡乱“嗯”了一声,还是觉得尴尬。 余晚已经在对季迦叶说:“今天麻烦你了,你回去吧。”她赶他。 季迦叶却说:“小余,我去你家拜访一下,顺便和伯母商量些事情。” 商量些事情,要商量什么……余晚脸慢慢红起来,她慢吞吞说:“你走吧。” 季迦叶并不理她。 施胜男走在前面,开了门,回头看了看,讪讪请季迦叶进去。 入目是个小三居,所有陈设一目了然。 平实,普通。 季迦叶被请到客厅。 “坐吧。”施胜男看了看他,不安的站在旁边。说来奇怪,余晚那么多追求者,施胜男没畏惧过谁。除了面前这位。她已经尴尬的要命,这人居然气定神闲,好像什么都没发生过。 季迦叶淡然的说:“伯母,你也坐。” 施胜男这才坐在他的对面,搓了搓手。 “小骆叔叔……”她还是这样喊他。 季迦叶打断道:“伯母可以喊我的名字,我姓季,叫迦叶。” 季迦叶? 听到这个名字,余波意味深长的看了看余晚。 姐弟俩对视一眼,余晚没说话,转身去厨房烧水。余波去放行李。 不大的小三居安静而平和,一时只有厨房传来的丝丝燃气声。 季迦叶说:“小余,你有伤,去休息吧。” 施胜男也赶紧转头:“小晚快躺着吧。” 余晚慢吞吞从厨房走出来,看了看季迦叶,施胜男挥手赶她:“回房间躺着吧。” 余晚慢吞吞走到房间。进门前,她又看了看客厅的两个人。 沙发上,施胜男还是不安的搓着手,对着季迦叶,她毕恭毕敬的喊道:“季先生。”她真的有点怕他呢。 余晚垂眸,将门阖上。 客厅有声音传来,男人的声音清冷,施胜男的声音则弱许多。 余晚忽然不愿多听,她走到窗边,坐下。 窗外的银杏树果然开始发黄,余晚静静看着,她打开抽屉。里面有紫檀木的方盒,上面还有一张便签条。背面对着她。 余晚捻起来,正面,是那个男人的字,和他一样冷硬。 他说,余晚,这是我送给你的。 余晚怔怔看了会儿,将便签条放在盒子上面。 外面,有人敲门。 余晚说:“进来” 她以为是余波,没想到进来的是季迦叶。 余晚慢慢起身。 他走进来,也不知有意,还是无意,随手将门阖上。 余晚的卧室不大。 朝南,这会儿能晒到太阳。 窗帘柔柔拢在两侧,是素雅的颜色。 这个房间唯一的凳子在余晚身旁,季迦叶走过去,坐下。他看她。 余晚不说话,他也不说话。 余晚抵着桌子,被他看得不好意思了,终于撇开脸。 季迦叶笑,他拉过她的手,示意说:“过来。” 余晚没动,只是问:“谁说要和你结婚?” 季迦叶拉她过去,摩挲着余晚的手,反问道:“你不愿意么?” 余晚望着他,没有回答。目光相及,季迦叶柔软的说:“可我是愿意的。” 稍稍一顿,他说:“上回送你戒指时,我就愿意了。” 眼眶莫名有些潮湿,余晚低低垂下头。 忽然说:“对不起。” 季迦叶说:“你还是不愿意么?” “不是……”这两个字脱口,余晚就发现自己上了他的当,不禁微恼。 季迦叶望着她,只是笑,好看的眸子里满是笑意。他问:“那你对不起我什么?” 余晚垂眸,有些难堪的说:“上次那么骂你……” 她骂他是阴暗世界的怪物,变态,龌龊,她还说他,让人看见就心生厌恶。 这些天每每回想起来,余晚就觉得不安。 牵着她的手,看着这样的余晚,季迦叶冷硬的心都是软的。 余晚太过善良。她虽然外表冷漠,可内心却是柔软至极。 默了默,季迦叶说:“你要是觉得对不起我,就亲我一下。” 这人还真是不要脸!余晚瞪他。 他轻轻的笑,拉她坐下来,坐在他的腿间。 四目相对,扶着她的脸,季迦叶吻她,吻她的唇。 一点点的吻。 安静而无声。 阳光下,是两道剪影。 …… 这一天,对于突然宣布和余晚结婚,季迦叶的正式声明如下: 一、余小姐从始至终只与我是恋爱关系,其他人纯属无稽之谈; 二、对于余小姐此次受到的网络暴力伤害,我们将付诸于法律,追究此事的相关责任; 三、即日起,以余小姐和我的共同名义建立公益基金,关爱所有需要帮助的性侵受害者季迦叶。 第60章 六十章 电视画面里,是余晚面对镜头时的平静模样。她今天出院,为了遮住胳膊和腿上的伤口,穿了宽松的蝙蝠衫和长裙。头发简单束成马尾,露出足够漂亮明艳的五官。记者的镜头下,她在认真的说:“真正该被谴责的,难道不是那些施暴的人么?为什么要来苛责受害者……” 骆明川关掉电视,打开旁边的音响。 是大气磅礴的黄河协奏曲。 盘腿坐在地板上,他闭着眼睛倾听。 所有音符幻化成惊涛骇浪,一波接一波,席卷而来,立体声格外震撼。 他自小就喜欢音乐。 老师夸他有天赋,还对父亲说,是个很好的苗子。骆萧就给他订做最好的小提琴,给他请最好的老师。 后来韩思思在老宅自焚而死的时候,将那把琴带在了身边。一并带走的,还有她对丈夫的思念,对儿子的不舍。 骆明川关掉音乐。 他沉默的坐在那儿,耷拉着头,一动不动。 有人敲门,进来。 骆明川望过去,看着门边的瘦高身影,有些尴尬的喊道:“二叔。” 季迦叶“嗯”了一声,视线拂过整理在旁边的行李和小提琴盒,问:“什么时候去巡演?” “明天。” 季迦叶略略一停,说:“之前在医院仓促,很多事没有来得及向你解释。”骆明川没吭声,季迦叶又提议:“我们叔侄很久没有好好聊一聊了,明川,陪我走走吧。” 骆明川抿了抿唇,答应下来:“好。” 叔侄二人沿山道慢悠悠往上,骆明川一直低着头,看着面前的路。 黄昏渐浓,晚风微凉,拂过或红或绿的山野,能听到叶片舒展的沙沙声。在这样的沙沙声中,季迦叶开口道:“明川,在小余的事情上,我要和你道歉。” 他很少放下身段说这些话,骆明川怔怔抬起头。 季迦叶说:“我当时回国要对付沈家,在一场拍卖会上认识了小余。”他一向不屑于解释什么,这次却耐下性子:“她是沈长宁的助理。沈家试图拉拢我,我和小余一起听过戏,出过海。而后有了项目的合作,我们一度走得很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