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7节
柳云生听了也是鼓掌称赞。 柳蔓儿深知，若是靠自己的力量，短短的时间之内是不可能在整个大梁都搭建起这运输网络的，要学会跟别人合作。 特别是在一些小县城，小乡镇，更是要寻求合伙人，这合伙人不一定是要士绅豪强，一些有志之士也未尝不可，就好像前世的快递公司一样，可以选择加盟进来。 选择合作伙伴，势必会带来新的麻烦，但有利必有弊，但如今这个时候，柳蔓儿也管不了这么多了，先将这事情办起来，至于日后的，再慢慢来，一步一个脚印，总有一天，她的邮局会遍布整个大梁，啧啧，想想就觉得美好。 虽然柳蔓儿描述的不是那么清楚，但柳云生还是听懂了，他也有他自己的想法，两人互相讨论，慢慢完善，理论有了，接下来，便是该如何去做。 也不用急着就一定要推广到整个大梁，现在一些繁华的城市设点，先尝试也是不错的，比如说，先联通从京城到徐州、凤阳的这条线路，然后再发散式的慢慢完善。 两人越说越来劲，甚至连中饭都忘记回家吃了，一旁的芸娘虽然不懂生意上的事情，但是她听着，也觉得有意思，竟也是听得入迷。 柳云生也是一个急性子，实干家，上午听了柳蔓儿的话，下午回去吃了饭，便开始忙碌起来了。 柳蔓儿找了两个机灵一点的仆役帮助他，虽然不能说是帮他很大的忙，但也免了他一些无谓的东奔西跑。 事情也算是顺利，毕竟是天子脚下，说不定一个毫不起眼的人也可能是什么皇亲贵戚，倒是也没有什么人敢乱来，治安还是好的。即使这个国家已经是哀鸿遍野，但在这里，依旧是歌舞升平。 天气一天天的冷下去，柳云生忙了京城里面的事情，又带着芸娘回去了，他得为柳蔓儿这邮局事业奔波，至于叶枫，柳蔓儿也让他早些回去陪陪方氏，省的他们担心。 于是乎，等到冬天到来的时候，这整个叶府，便又只剩下叶远跟柳蔓儿两人了，叶远最近越来越少回家了，柳蔓儿就算是不出门，也知道京城的局势越发的紧张了，很多时候，她都是一个人在家中默默的坐着，就连写话本也没有心情，只偶同帅帅玩耍一会。 虽然心中十分担忧，但是每次叶远回来，她都没有表现出什么，叶远听府中仆人说了，担心他不在家的日子里，她会有些孤零零的，还特地请人来表演杂耍，又请了戏班子进府。 柳蔓儿其实对这些并不感兴趣，但好歹是他的一番心意，她偶尔也会去听一听，听得久了，竟然也觉得他们唱的那咿咿呀呀的戏词有那么一点点味道。 如今府中的仆人也早就换成靠谱的人了，府里面也有叶远的府兵，倒是十分的安全。 然，即使是如此，在小雪之前，叶远还是让人将她送走了，柳蔓儿知道这定然是他们搏斗的关键时刻，也没有再倔强，乖乖的听从叶远的吩咐，来到了城外。 离开了京城，她更加的寂寞了，本身怀了身孕，心情便不是很好，又整天提心吊胆的，有时候想要找人说说话都找不到，幸好还有帅帅在她的身边，也不算是太孤寂。 叶远怕她担心，除了每隔几日派人同她报平安之外，其它的事情也一概不予她说，柳蔓儿也不问，很多事情她不懂，也不想要掺和进去，她只希望这冬天快点过去。 每日看到这灰蒙蒙的天，她这心有些闷闷的，在这样的情况下，京城的第一场雪终于下来了。 柳蔓儿不是第一次看见雪，对这雪并不觉得稀奇，只是这北方的天气实在是太寒冷了，每次一出门，便觉得整个人都要冻僵了，寒冷的天气，她几乎都不愿意出门，整天待在屋子里面，连窗户都不太愿意打开。 倒是一些丫鬟，偶尔会给她摘两朵梅花来插着花瓶里，让她的屋子多了两分生气。 明明知道不开窗不好，但是她就是怕冷，实在是这鬼地方太冷了，就连帅帅都不愿意出门，每天都窝在属于它自己的小椅子上，耷拉着脑袋。 柳蔓儿太闲了，没法子，她又开始看那些没营养的才子佳人的故事，大部分都是一些穷书生的意yin，偶尔也有那么几个写的有不错的，柳蔓儿便将他们召来，给他们银钱，让他们专门帮她写话本。 如今她的肚子也大了，她闲着无事，又开始对孩子进行胎教，每天跟孩子说说话，让人过来给她来弹弹琴，给未出生的孩子培养培养音乐天赋，她自己每天也读些经义给孩子听，不管这尚在肚中的孩子是否听得懂，但她仍旧是怡然自得、乐此不疲，不为别的，就当打发打发时间也好。 还记得从前怀着柔柔的时候，每天都忙的要命，如今则是反过来，大把的时间没处使。 但尽管如此，每天的日子仍旧是过得非常快，睡一觉，听听小曲，吃个饭，再念念书，听听故事，再吃个晚餐，这一天就算是被她打发完了。 京城这场大雪停了又下，下了又停，等到了快年关的时候，也终于是停了下来。 这时候，京城终于传来消息，当今天子驾崩。 第三百一十二章春归 柳蔓儿听到这消息的时候，硬生生折断了一截花枝，她心中此刻是五味陈杂，又惊又喜。 这消息刚刚传来不久，久未归家的叶远终于回来了，他一进门便是紧紧的拥抱住了她。 “终于结束了。”叶远在她的耳边说道。 “真的？”柳蔓儿听到他的话，抬头看着他，一双眼睛亮晶晶的，带着些许不可思议。 “当然是真的。”叶远朝她点点头，伸手刮了刮她的琼鼻，道：“先帝无子，定北王劳苦功高，在众臣的拥戴下上位，等将先帝送走，便会举行登基大典。” “那你呢？”柳蔓儿仰头问道：“你还要做你的大将军吗？” “不做了。”叶远摇摇头，说道：“我早就跟王爷说好了，等他登基之后，我就请辞。” “他会放你走吗？”柳蔓儿又问。 “这个倒是不知道，不过我心意已决。”叶远将柳蔓儿揽过来，大踏步在榻上坐下，道：“我本来就不适合官场，也不想要给他打一辈子的仗。” “就是。”柳蔓儿偎依在他的身旁，叮嘱道：“到时候你一定要立场坚定才行，要知道，他们这些人最是会惺惺作态了，到时候他一定会做出一副十分不舍的样子来，你可不要上他的当。” “放心，我自有分寸。”叶远握紧了她的手。 柳蔓儿侧头，见他眉宇间带着些许疲惫，便也不多问了，毕竟他才回来，满身的风尘，应该让他好好的休息才是。 这样想着，她便安安静静的坐在他的身旁，不一会儿，只感觉头顶传来浅浅的呼吸声，叶远竟然靠在椅子上睡着了，柳蔓儿便从他怀里直起身来，让人拿来了布衾给他盖上，然后坐在他的身边，拄着手看他。 她又低头轻抚了一下自己的肚子，已经在规划自己日后的生活了，想着日后的闲适生活，嘴角不禁是泛起浅浅的梨涡。 说来也是奇怪，世人都喜欢功名利禄，可是她一点都不喜欢，钱财赚不完，功名利禄这些都是生不带来死不带去的东西，人活着，过程才是最重要，她享受过程，不想要将自己的有限的生命，浪费在这些无谓的斗争上面。 只是不知道叶远是喜欢归园田居呢，还是喜欢这种手握大权的感觉呢，或许一种结束也意味着另外一种开始吧。 想着，她心中也有些不确定起来，等叶远醒来，便看到她拄着手，脸上带着淡淡的忧愁。 “你在想什么？”他问。 “没什么。”柳蔓儿摇摇头，并没有拿自己心中所想去质问他，有些事情是应该让他自己选择的，无论他怎么选，她都会支持他，他选择回去，她固然是欣喜，他选择留在京城，她也不会怨怼，依旧愿意陪着他。 时光如水，这一年的光阴又匆匆而过，转眼便到了新年，过了年节，原本有些清冷的街道，又开始热闹起来了。 原本叶远说了要离开，但如今定北王已经成了皇帝，可新帝登基、百废待兴，叶远每天还是有许多事情要忙，柳蔓儿也跟着他去了京城，她甚至一度以为他不会走了，所以她将要离开的念头也压在心中，也没有再提起。 柳蔓儿就留在这京中安胎，偶尔也去忙活一下自己的铺子的事情。 柳云生的动作很快，如今京城到徐州这一带都有了他们的店铺，此后，这一条路上的人要送信件便很方便了。 当然，最方便的还是柳蔓儿，她可以常常跟柳云生通信，偶尔送一些京城的特产过去，得知芸娘也怀孕了，她心中非常的高兴。 原先还以为她是不能够怀孕的，却是没有想到，她终于等来了她的孩子，当然，这一切还得多亏了张大夫，是张大夫给她开了方子，让她好生调养，她才终于有了做母亲的机会。 柳蔓儿也真心为她感到高兴。 三月柳絮纷飞的季节，柳蔓儿又见到了颜锐凡，他是来发喜帖的，他说他要娶妻了，他的妻子柳蔓儿也认识，竟然是越青宁。 柳蔓儿没想到他们会在一起。 南颜北越，任何一家都让人不敢小觑，他们结合在一起，绝对是一方庞大的实力，那至尊之位上的人想必不得安稳了吧。 只是她有些可怜叶荷，年少的一段爱恋终究是成了过眼云烟。 不过不用焦急，她年纪还小，等日后她回去，自然会为她找一个好儿郎。 又过了十来天，张石泉也过来看她了，他是来向她辞行的，他要去边疆历练了。 毕竟，大梁的边境常有敌寇来犯，这不是打两次胜仗就可以将他们打怕的，若想让他们臣服，势必要经过无数次的战斗，一直打到让他们闻风丧胆才行。 战争无眼，死人是常有的事情，不过前线虽然很危险，但也的确是一个历练人的好地方，张石泉去哪里倒是也不错。 听张石泉说他即日就要走，柳蔓儿还拿他打趣，道：“你这就要离开了，不在这京中娶个媳妇，生个娃再走？” “不了。”张石泉闻言神色有些落寞，道：“像我这种朝不保夕的人，还是不要祸害人家姑娘了。” 柳蔓儿只是随口一说，见他情绪低落，便又安慰道：“你还年轻呢，等到五年十年的，你再回来，到时候功成名就，大把的姑娘都想着嫁给你呢。” “嗯。”张石泉也只是附和着柳蔓儿，张开嘴笑，然而这笑中却分明带有一些苦涩，就算是日后会有大把的姑娘喜欢他，但这中间也一定不会有一个她。 既然如此，他又何必久留？ 想到这里，他朝柳蔓儿一抱拳，说两句离别的话，然后决然转身离去。 不知为何，看到他的背影，柳蔓儿竟觉得眼眶有些湿润，他喜欢过她，她并非体会不到，只是她早已心有所属，恐怕是要辜负他的一片情义了，希望他日后能够找到一个好姑娘。 想到两人也曾同行一路，柳蔓儿的嘴角又噙起一丝笑来，其实张石泉，他人也挺好的，柳蔓儿如今想起他来，想起那些日子，竟然会觉得他有些可爱。 只是天下没有不散的宴席。 接下来的时间，柳蔓儿则是忙着给自己的孩子缝制一些衣裳，她手艺并不好，特地跟裁缝学了，一针一线，慢慢来，倒也做成了两件衣裳，只是又听人说了，小孩子不能够穿新衣裳。 她便又翻箱倒柜的找叶远的旧衣裳，想着将它改小再给孩子穿。 如今这府里面的人是越来越多了，经常有各种各样她叫不出名字的夫人来拜访她，可是让她有些烦不胜烦，但想到叶远还在朝中为官，她又勉力的忍耐下来。 这样熬到她快要生产，终于是没有人来烦她了。 叶远的时间好像也空了许多，他终于有时间陪在她的身边，每天早上，他都会让人准备好各色的粥，有时候她撒撒娇，他便会不顾身份的一口一口的喂她吃，夜里她经常会醒，他也不嫌她惊扰她的睡眠，总是在她醒来的时候，扶着她去起夜，或者是抱着她，亲吻她的额头。 这让她的心渐渐的安定了下来，她觉得无论是在哪里，只要有他相伴便好，若是没有他，就算是再漂亮的地方、过再好的日子也毫无意义。 日子一天天过去，她终于熬到分娩的那一天了。 叶远在产房外急的不得了，几次想要进产房，却是被产婆拦了下来。 柳蔓儿在产房里面声嘶力竭，明明是二胎，但是这一胎的孩子却怎么都生不下来，有一瞬间，她都觉得自己坚持不下去，可能要死了。 然而迷迷糊糊中，叶远却是出现在她的身前，她迷迷糊糊的听见产婆在一旁唠叨说，男人进产房不吉利。 而叶远却只是抓着她的手，给予她力量。 最终她终于将这孩子给生了下来，却是将自己折腾的昏了过去，叶远连孩子都不看，只是担心她的安危。 “以后，再也不让你生孩子了。”等她醒来，叶远捂着她的手，不停的同她说对不起。 作为一个传统的父亲，他很希望他跟她能够拥有很多的孩子，然而看到她生孩子这么辛苦，他觉得他真的是太自私了，他不希望她再生孩子了，若是因为孩子而失去她，那他永远都不能原谅自己。 “幸好你没事。”他紧紧的抓着她的手，又说了一句，柳蔓儿抬头看他，发现他双眼布满了血丝。 “我没事。”柳蔓儿摇摇头，也是有些后怕，道：“我还以为我就要离开你了呢，幸好等我醒来，你还在。” “我们的姻缘是月老亲自牵的红线，不到白头终不休。”叶远声音沙哑。 柳蔓儿便轻轻咧开了唇角，朝他露出一个的笑来，她脸色苍白，有些柔弱。 “我想看看孩子。”柳蔓儿说道。 “不许，这小子害你这么辛苦，我将他关禁闭了。”叶远颇为霸道的说道：“你只能够看我！” 柳蔓儿不禁有些莞尔，想要说些什么，又觉得浑身乏力，四肢百骸好像刚刚被撕开又重组了一般，便也不同他争辩，只闭上眼，又沉沉的睡去了。 叶远不担心她的安危后，也觉得一阵倦意袭来，但又希望她再次醒来，还是能够看到他在她的身边，便只将头趴在她的塌边，小憩了一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