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节
杨桃半眯着眼：“恩。” 赵墨：“大成哥说后天就走了，你在家里要好好的，等我回来，好吗？” 杨桃：“哦。” 沉吟片刻，赵墨才说道：“桃子，怎么了，告诉我好吗？”我们之间到底怎么了，明明你在我怀里，我却触碰不到你，两个人之间有一种无形的距离，她不说话不笑的样子很冷，冷到他心里。 杨桃：“……” 赵墨抚着她的头发：“为什么不开心，告诉我，好吗？”他心里隐隐有感觉，她是为了什么不开心，还有明天的事，可能又要让她不开心了，他总是在做令她不开心的事情。 杨桃想到秀姐说的话，不想放任两人就这样冷下去，一辈子太长了，人还是要努力向着温暖的那方，遂说道：“墨，我们守着彼此过一辈子，好不好，就我们两个人，没有别人，好不好，只有我们两个人，恩？” 赵墨拉着她的手放在自己的心口：“我赵墨此生只杨桃一个女人，从前往后只杨桃一个女人，苍天为证，若有违此誓，就让我不得……” 杨桃堵住堵住他的嘴，不让他说出来，赵墨即刻反客为主，狠狠地种着他的田，外面雷声阵阵，雨声阵阵，风声阵阵。 结束之后，杨桃睡在赵墨的怀里，摸着他的喉结，昏昏欲睡，赵墨把玩着她的头发：“明天我卯时就起床，不能陪你一起起床了，你自己多睡会儿，乖啊，晚上我就回来了，你自己一个人乖乖待在家里，恩。”说这话的时候，他的心里并不轻松，堵得慌。 杨桃慵懒的问道：“下雨呀，外面，起那么早，又不用干活。” 赵墨：“恩，没事的。” 杨桃嘟着嘴：“不让你去，下着雨怎么干活儿，讨厌，你后天就要走了。” 赵墨拍拍她：“恩，晚上回来陪你。 杨桃：“谁稀罕你晚上陪。” 赵墨：“桃子，媳妇……” 杨桃不高兴：“别叫我，还有谁家呀，这种天气请人干活儿，真讨厌。” 赵墨：“……”心提到嗓子眼儿，他并不想在这种时候说令她不高兴的事。 杨桃狐疑：“恩？问你呢，哪家呀，这种天气找人干活儿。” 赵墨：“同个村子的。”挣扎着，他把自己推到了死胡同 杨桃：“那是哪家嘛。” 赵墨想了想，她迟早会知道的，别人告诉她更不好，抱紧了她：“罗家。” 杨桃重复：“罗家，哪个罗家。”沉住气：“他家这几天没人来过家里呀。”她想起来，可他紧紧的按着她，不让她起来。 赵墨：“你听我说，今天遇上了，她借了我伞。”他感觉到自己声音都在颤抖，她这半个月的冷淡，他隐约找到了原因。 杨桃呼吸加重，挣扎着起来，疲惫的说道：“放开我，喘不过气来了。” 赵墨：“没什么的，真的，真的，你信我。” 杨桃深吸了一口气，努力让自己冷静下来，努力组织着语言：“别去，你别去我就开心了，恩。” 杨桃知道，这时候她应该睡觉的，生气时睡觉，是最好的调节怒气的方式，睡着了就不用发火了，为了不吵架她应该睡觉的，这对她和赵墨的关系好。然后为了她自己好，她更应该睡觉，然后什么都不记得了，还能美美的做一个梦，一觉醒来之后，太阳依旧升起。可刚刚还昏昏欲睡的她再也没有了睡意，等待着他的答复：“别去，我们好好睡一觉，睡一觉就好了，恩” 赵墨只能紧紧抱着她，杨桃瞬间就知道了他的选择，她努力平静下来，但外面电闪雷鸣风雨交加，注定了这是一个不平静的夜晚…… 卯时，赵墨轻手轻脚的起床，穿上昨晚穿的衣服，淋了雨还有些潮，他转身往床的方向看了看，握紧了拳头，推开门走出去。 他走后，杨桃睁开眼睛，没怎么睡好的眼睛里布满了红血丝，她知道这个时候她应该多睡的，睡着了她的身子她的心会更舒服一点，可她就是睡不着，外面的雨应该是停了。 睁着眼睛直到天亮，起来重新找衣服穿上，昨天的衣服湿了，静静的躺在洗衣盆里，他还是走了，在他们争吵过后，算是争吵吧。 雨一直下，她没有撑伞，冒雨出来出来捡起昨夜被她扔出来的小盒子，回到房间里，毫不在意自己身上的雨水，眼泪大滴大滴的落下来，仔细的擦着精致的小盒子，她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这么做，手在不停的发抖，颤抖着把小盒子放到书架上，和他经常看的书在一起。 她觉得自己好冷，冒着雨来到厨房升起火来，坐在火炉边，烤着火，还是冷，她觉得她一定是疯了，这个季节的雨没那么冷，她却如坠冰窟，整个人都在发抖，比整个冬季还冷。杨桃啊杨桃，你迷失了自己，把自己的喜怒哀乐建立在别人的身上。 看着跳动的火苗，杨桃反省着自己，一辈子还长，她才成亲两个月，如果她总是这样，那么她迟早会成为一个深闺怨妇，终日以泪洗面，这不是她想要的生活。昨天她才决定要好好正视和赵墨之间的问题，把他的注意力抢过来，她的时间精力心思都应该用在如何把自己的日子过好，如何让自己高兴上，而不是围绕着情敌转，让她来影响自己的生活。 昨晚的争吵她并不后悔，憋在心里自己舔舐着伤口，伤口好得太慢了，也太孤单了，那样的日子并不是她想要的，就一次闹个够吧。 对于赵墨的过去她不想知道，只是凭什么赵墨可以留着那代表着过去的木钗，嘴里还说着要对自己好的话，他对自己很好，可他却做着会令她伤心的事，她觉得从来没懂过他，她想知道为什么。 从柜子里拿出他昨晚买的老婆饼，小口小口的吃着，微甜酥软，就让她多想想他的好吧。 赵母走进厨房：“怎么起得那么早，下雨了也不多睡会儿。” 杨桃平静的说：“睡不着，就起来了，娘要吃吗，赵墨买的，很好吃。” 赵母：“恩，也好，吃一个。” 杨桃递给她一个饼，赵母咬了一口，说：“陶记饼屋的老婆饼，做的一向不错。” 赵母：“赵墨去哪了？”赵墨要在家的话能那么早起床，谁都年轻过。 杨桃：“他去给人家干活了。” 赵母皱了皱眉：“这种天气，谁家？” 杨桃沉默。 赵母看着她眼里的红血丝不知道怎么安慰她，这种天气请人干活儿的事只有那家人做的出来：“恩，你喜欢吃包子吧，家里还有白面，早上做包子吃吧，亲家母做的包子不错，你也尝尝我做的。” 杨桃没拿饼的手挽着赵母的肩膀，把头搭在她的肩上：“娘，你真好，知道我喜欢吃包子。” 赵母知道现在说什么小儿媳的心里都不会好过，她终究是希望儿子过得好，那么这种时候，她只能对小儿媳好些，这是她唯一能为儿子做的，但愿他们好好的,赵母拍拍儿媳妇的手：“那我去和面吧。” 杨桃点点头。 前几天罗秀才的妻子罗郑氏吩咐三个儿子，让他们各自找人今天帮他们老两口种洋芋，罗家地多，虽是分家了，但罗郑氏怕三个儿子不孝顺，家里的地大头还在他们老两口名下，三个儿子各分了十亩地，可丈夫罗秀才不下地，她又下不了地，到现在玉米和洋芋都还颗粒未种，她老早就催着几个儿子去种，但一个都没动，现在眼看春天就要过去，罗郑氏发了狠，让他们今天一定要请人帮他们老两口把洋芋种上，每家摊到六亩地，谁请不到人到时候分家的时候没分。 这才让罗家老大罗文生，罗家老二罗文茂发了狠的找人。 看着这样的天气，田密也是愁眉不展，春种秋收，罗家每年都是请人干活，还不给工钱，即使看在罗秀才的面子上，这人也不好请，这么些年罗家自诩书香门第，没少仗着公公的功名，看不起庄稼人，这大家又都不是傻子，这么多年转来转去能请的人都请遍了，公公不管事，婆婆又一向和她不对付，她一个小媳妇能找什么人，平时和她走的近的都被大嫂二嫂打着她的名义给请了，她一直捉摸着要不要请赵家父子，她是早就知道他们家的洋芋种完了，不想昨天她送酸笋到镇上酒楼，走在回去的路上，赵墨走的快，半路遇上了，他没带伞，眼看着快下雨了…… ☆、第 47 章 赵母蒸的包子又大又圆，松软可口，毕竟是做了一辈子饭的人，可杨桃还是觉得没了往常的味道，喜欢的包子也没有了以往的心情，尽管这是婆婆亲手做的，就是亲生母亲也不过如此，杨桃知道，她应该知足了，赵母是个好母亲。 和往常一样，一家人沉默的吃午饭，雨一直下，这对农家人来说，这并不是一个好天气，不适合下地，托天气的福，连赵父都闲了一天，家里没有什么其他的活儿，一般情况下，一家子的女人该是凑在一起烤火做针线闲话家常，串门什么的都很正常。 而杨桃却在收拾完碗筷之后，一个人回到房间里，坐在新房的大床上，摸着水红的床单，环视着新房的一切，她不想看着赵小妹的欲言又止，也不想面对赵母严眼里藏不住的担忧，更不想面对赵大嫂奇怪的目光，这种时候，她只想一个人，缓缓在床上趴下，侧脸枕着赵墨靠过的枕头，闻着他的味道，听着外面的落雨声，她能说她一点都不心疼赵墨在外面干活吗？真的，她不心疼，她一点都不心疼他…… 赵墨抹了一把脸上的雨水，扛着锄头继续盖土，早点种完早点回去。顶多再个把时辰就能种完了，早上已经种完四亩地了，现在就剩下不到两亩地没种了。 和他一起干活的还有赵阿福夫妻并他们的大儿子，十五六岁的少年，一身的力气，在这种天气一般是请不到人干活的，赵阿福带着妻子大儿子出来干活，那也是因为家里实在太穷了，田密开了工钱才来的。 只是赵阿福爷三个也没有想到赵墨也来了，赵墨是谁呀，赵大山家的老二，十里八村最是能干，并不缺钱。 赵阿福的妻子小心的看了一眼罗文斌家的媳妇，想不通她还特意送饭送蓑衣过来，他们一家子中午是回田家吃了饭的，身上也是穿着蓑衣的，只是赵家老二，那个一直干活的人，他没有回田家吃午饭，今早话也没说几句，只一个劲的干活儿。 田密一手撑着伞一手提着庄着饭菜的篮子，看着那个沉默的挥动锄头的男子，她知道她错了，大错特错，从昨天就知道了，他变了，真的变了，再也不是那个沉默如山的兄长了。 现在这样是她做的最错的一件事，她不该开口的，他没有拒绝，却用另一种方式来惩罚他自己，这比直接拒绝的效果更强烈，这种无声的拒绝让他们两家之间本就渐行渐远的距离隔得更远了，还是有些伤人的，只是他再也不是以前那个会在意她伤不伤心的人了，终究是不同了，他冷起来从来都是这么伤人，不是言语上的伤害，而是实际行动中的伤害，这比恶毒的言辞更伤人百倍。 雨水顺着赵墨的脸颊留下来，他全身都湿透了，衣服沾满了黄泥巴，他知道他让那个甜到他心坎里的小媳妇伤心了，这比伤害他更令他痛。 扛着锄头站在院门前，家就在触手可及的地方，他全身狼狈，一直想着早点回家来，现在到了却退缩了，他真是个混蛋，总是把伤害留给自己最应该心疼的人。 杨桃不知不觉的睡着了，赵墨进卧房来拿衣服的时候，她也完全不知道。赵墨轻手轻脚的拿了换洗的衣服，在轻手轻脚的走出去。 刚要进到浴室的时候，赵母叫住了他：“二郎，厨房里备了热水，你……”到后面却没了话语。 赵墨转过头了，看到了赵母脸上的无奈还有欲言又止：“娘，我知道的。” 赵母皱着眉头：“快提热水去洗洗，我早上刨了姜给你熬了姜汤，洗完之后喝一碗。” 赵墨：“恩。” 浴室里，赵墨脱了自己满是泥水的衣服，当头浇了一瓢水，温热的水冲走满身的泥土，满身的风雨，闭上眼睛就能想到昨晚她哭泣的样子，她压抑的吼声，那么绝望的表情在她的脸上出现，他真他妈是个混蛋，他握紧了拳头，狠狠地砸在浴室的墙壁上，半晌他对自己说：“赵墨，你好自为之。” 洗完澡之后，他湿着头发端着一碗姜汤回来卧房，先把媳妇抱到床上去睡，刚刚回来时她趴在他枕头上睡着的样子，让他的心脏有片刻的窒息，这是他的亲媳妇呀，知冷知热的亲媳妇，会给他做衣做鞋，会关心他吃没吃饭，会缠着他抱，缠着他亲，黑夜里陪在自己身边的人也是她，他怎么忍心伤害这样的她呢？ 杨桃颤抖着睫毛睁开眼睛，看到抱自己的人是赵墨之后闭上眼睛接着睡，他们吵架了，先冷静冷静。 赵墨给小媳妇盖了被子，在床边坐下，定定的看着她的脸，伸出长满老茧的手轻轻触碰着她的脸，想要把她的样子深深刻进脑海里：“我会对你好的，真的。” 接下来的时候，赵墨的眼睛就没离开过他媳妇，她醒来时，他看着她，她梳妆时，他看着她，她走路时，他也在后面看着她，一家人吃晚饭时，他也用余光看着她，明天他就要外出，他想要多看看她，接下来他会有很长一段时间见不到她。 赵母晚上特意做了炒鸡蛋，还有干辣椒炒腊rou，红红的辣椒是去年家里自己种的，编起来晾干，腊rou也是自家养的猪，养了一年的大猪，那rou可香了，那rou肥瘦相间，练干了油，再把切好的干辣椒放进去，那香味真是一绝。 赵母给一家人各夹了一筷子鸡蛋、腊rou，然后大家安静的坐在饭桌上吃着，连最小的赵强也吃得欢，一个劲的长着小嘴要喂。 赵墨一直注意着他媳妇，她看起来懒洋洋的没精神，饭也吃的慢，他都吃完两碗饭了，她一碗还没吃完，和上次一样，他把自己碗里的rou咬了肥的，就剩下瘦的，放到她碗里，他记得她爱吃瘦rou，她就是吃的少，才会那么瘦的。 看着碗里的rou，杨桃很淡定，并没有因为他给自己夹了一块rou，她就给他一个笑脸，她又不是宠物，给块rou自己就要摇尾乞怜，不过rou她照吃不误，他夹的rou看起来不错，何必和rou过不去呢。 看着小媳妇把他夹rou吃完了，赵墨心里才舒坦，他怕她拒绝自己对她的好，虽然只是一件小事，但也很伤人的，他知道。 晚饭过后，赵墨也没有急着回房，而是在厨房里坐着喝水，他往常吃完了饭就会回房看会儿书，家里人都知道他这个习惯，想着明天小儿子就要出远门了，平时不动如山的赵父也不由叮嘱道：“明天就要外出了，在外面好好干活儿，注意安全，早点回家了，看看爷娘，你也长大了成家了，别的话也不用我多说，自己注意着点。” 赵墨：“恩，知道了。” 儿行千里母担忧，虽然赵墨不是第一次出远门，但赵母还是忍不住担忧：“怎么出门的怎么回来，在外面多想想爷娘媳妇。”说着看了一眼正在洗碗的小儿媳一眼，都是不省心的，才过了几天的安生日子呀，可别闹起来才好，小儿子就要出远门了，她不希望小夫妻两在这个时候闹起来。 赵墨：“恩，我会早些回来的，娘。” 赵母点点头：“那早些回房歇着吧，准备准备要出门的物什。” 赵墨不着痕迹的看了一眼媳妇，才说道：“我陪爹娘再坐会儿吧。” 赵母也看了一眼小儿媳，昏黄的油灯下，她有一张好看的侧脸。 赵墨眼角的余光一直看着小媳妇忙碌的身影，其实有她在的地方才是他的归宿，就这么看着她，他也觉得满足，早上一直绷着的心也放松下来，他想他是明白自己的心了，还好不算太晚，他们成亲才两个多月，不到三个月，他有一辈子的时间和她在一起，疼她爱她。 赵母拉着赵父回了房，就连赵小妹都借口尿遁了，赵大嫂要哄儿子睡觉，自然也就回了房，此时厨房里只剩下赵墨和杨桃两人。 杨桃不管赵墨，洗完了手之后，从赵墨身边走过径自去浴室洗漱了，洗漱完之后直接回卧房，并没有招呼赵墨，也没有等他一起。 赵墨摇摇头，心想这小媳妇的性子可真大，都是他的错，他知道，昨晚的争吵都怪他，可他没有时间了，明早走了之后，他怕等他三个月之后再回来，他的美娇娘就和他生分了。踩着小媳妇的脚步，紧跟着回了房。 杨桃坐在梳妆台前，一圈一圈的抹着手，并没有看赵墨一眼，她做不到就这么和他和好，她是真的伤心了，即使明天就是离别，她也做不到，先这样吧，趁着他不在家的时候，两个人都好好的冷静一下，让她一个人安静的疗伤好了。 赵墨走过来，双手搭在她的肩膀上，给她揉捏着肩膀，半晌才打破屋里安静的气氛：“是我不好，以后不会了。”以后再不会做令你伤心的事了：“别不理我好不好，看我一眼，好吗？” 杨桃垂着眼，听着他的话，继续着手上的动作，并没有任何反应。 赵墨知道自己终归是伤了她，他也没有再说其他的话，他一向是行动多过言语，她以后会知道的，揉肩的双手渐渐往上轻抚着她的脖子，嘴唇。 杨桃一把甩开他的手，扭过脸，皱着眉。赵墨知道他在生气，只是他明天就要出门，他真的很想她，抬起她的下巴，吻上他渴望的红唇。杨桃想躲，拒绝他的亲吻，只是下巴被人捏住动不了，她只能用手，推不动他，那就乱掐乱挠，在赵墨的脖子上留下一道抓痕，只这么一下赵墨并没有躲开，她终究是心软了，没有再抓他，赵墨趁此机会攻城略地，深深吻住她，一把抱起她上了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