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节
杨静厉声喊:“你干什么!” 男人猥琐地在杨静手背上捏了一下,嘴里一下一下喷出酒气,“静儿,听话,去给伯伯倒杯茶。” 杨静心里只泛恶心,反手就是一巴掌。 男人脸一沉,将杨静两臂一箍,往门板上一压,扬手抽回去,“臭婊。子,给脸不要脸!” 杨静被扇得眼前一黑。 她这下是真怕了,双腿打摆子,眼泪哗哗往下流,“我错了我错了!我求求你,放开我!” 男人哪里肯听,两条钢筋一样的铁臂箍住杨静,像箍着小鸡仔细瘦的脖子,臭烘烘的嘴到处乱拱。 杨静一边哭一边扭头去躲,直到被男人臃肿的身体压在了水泥地上。 “咚”的一声,她后脑勺撞到了什么,疼得她脑袋里嗡地一响。 她伸手去摸。 是放在门背后的铁撮箕,把儿断了,只剩个斗。 杨静想也没想,抄起来往男人脑袋上砸。 男人被砸懵了,闷哼一声,手臂松开。 杨静一个挺身爬起来,使出吃奶的劲儿。 一下,两下,三下…… 男人满头油汗,额头上一道血迹,蚯蚓一样蜿蜒而下,顺着眼窝滴下来。 杨静一愣,丢了撮箕,打开门,没命地奔出去。 过堂风嗖嗖卷起地上的垃圾,背上的汗被吹干,脊背发冷。 巷子里灯火稀疏,远远的一声狗吠。 杨静停了脚步,浑身发抖,站了一会儿,朝着有光的地方飞奔而去。 她蹲在巷子外马路上的路灯底下,抱着膝盖,瞪大双眼,一动不动盯着路口。 不知过了多久,前方靠边停了辆金杯,紧接着一个身材高大的男人跳下来。 杨静霍地站起来。 站久了双腿发麻,她眼前发黑,差点一头栽下去,赶紧扶着路灯柱子。 她张了张口,“……” 没发出声音。 又张了张口,“……哥!” 杨启程没听见,大步往巷子里走。 杨静飞快追上去:“哥!哥!” 杨启程脚步一顿,转头一看,“你怎么在这儿?” 杨静想也没想,一把抱住他,嚎啕大哭。 杨启程有点懵,“怎么了?” “……哥,我……我杀人了!” “你说清楚,怎么回事?” 怀里小姑娘抖得像片枯叶。 杨启程捏着她肩膀,把她往外一扯,“不准哭了!” 杨静哭得更凶。 杨启程竖起一指,“我数一二三,你再哭一声……” 杨静立即拿手掌捂住嘴,猛吸气,抽了几下。 “人在哪儿?” “家,家里。” 杨启程飞快往里走,杨静小跑跟上。 到了409门口,杨启程顿了顿,回头望了杨静一眼,“你转过去。” 杨静照做。 杨启程掏出钥匙,神情凝重地打开了门。 静了片刻。 “杨静,你玩老子是吧?” 杨静一怔,扒开杨启程奔进屋。 地上没人了,只躺着东倒西歪的撮箕。 杨静眸光一沉,紧抿着嘴蹲下。身,扫了一眼,忽说:“这儿有血迹!” 杨启程跟着一蹲,往灰扑扑的水泥地上看了一眼,几个模糊的暗红色指印,旁边还有几点快要凝固的血滴。 杨静瞅他一眼,见他神色凝重,嘴一瘪,又要哭。 “嚎什么嚎!人还能跑,肯定没死。你先说说,这怎么回事?” 恶心绝望的感受再次涌上来,杨静垂下眼,嗓子里像是卡着一块热炭。 半晌,“……是我妈的一个……客人。” 杨启程一愣。 “……他进来,让我给他倒茶,我没答应……他抱住我……” 杨启程霍地站起来,“行了,我知道了。” 杨静一怔,仰头看他。 杨启程沉着脸,眉头紧拧,掏出手机,“你赶紧去洗个澡,早点睡。” 杨静眼珠子一黯,“哦”了一声。 杨启程飞快拨通了号码,“缸子,帮忙找个人……睡你大爷!回头老子给你找十个女人,你他妈别废话,赶紧起来……杨静被人欺负了……” 杨静正在拿衣服和毛巾,听见这话,一顿。 杨启程看向杨静,“那人长什么样?” 杨静忙说:“很胖,很高……耳朵上有个很大的痦子……”她试着回想了一下方才的情况,汗毛倒竖,忍不住打了个冷颤,“……嘴巴很臭,身上也有狐臭,手……” 杨启程打断她:“知不知道他干什么的?” 杨静想了想,“他曾经跟我妈提过什么账没收齐,厂里不能开工,积压了一批澳洲的羊毛材料……” “还有吗?” 杨静皱眉,使劲回想,“……还有,排水系统没通过,要请什么王局长吃饭……” “没了?” 杨静摇头,“想不起来了。” 杨启程点了点头,将杨静所说的向缸子复述了一遍。 他嘴里连串地冒脏字,频率比平时更高。 杨静不觉捏紧了手里的毛巾,看着杨启程。 天开始热了,屋里又不通风,汗珠沿着他的眉骨往下淌。他眉心紧皱,沉肃的脸上一股戾气。 少顷,杨启程打完。 杨静低声问:“程哥,找到他了,打算干什么?” “看他死没死。” “死了呢?” “死了最好。” “没死呢?” 杨启程背着光,神情阴鸷,“没死,那就等着下半辈子生不如死。” 杨静又打了一个冷颤,但这次却不是因为害怕。 一种莫名的兴奋,像一注岩浆,在她血液里飞快流窜。 · 一周后的深夜,杨静刚刚进入睡梦中,外头响起砰砰砰”的敲门声。 她将帘子一掀,揉了揉眼睛,正要起身,黑暗里外面床上杨启程身影一闪。 杨静暂时躺着没动。 门外面传来缸子的声音:“……人找着了。” 杨启程:“我进去穿件衣服。” 赶赶咐咐的一阵,杨启程脚步声到了门口,“走吧。” 随后,门“砰”一声摔上。 杨静在心里数了十秒,赶紧爬起来,跟上前去。 楼道里昏暗无光,杨静怕杨启程发现,没敢开灯,摸着墙一阶一阶下去。 到楼梯口,巷子里稍微亮了几分,杨启程和缸子已经到了巷口。 杨静怕跟丢了,小跑一阵。 到了巷口,没看见两人身影,只巷外马路上停了辆破金杯。 附近很难打到出租车,而摩的和麻木车这会儿都已休息了。 杨静正愁该怎么办,前方车门忽然打开,杨启程钻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