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接盘侠】诺思
诺思目瞪口呆地看着面前这把被符文环绕着的长剑。就像是见到石中剑第一次出现在教堂之中的信徒。 剑身有一半插在树桩最中央的年轮中，剑格呈空心圆环状，剑身两侧镂刻着古老的铭文，预示着它与众不同的身份与力量。 他知道在北欧的神话中有着一个与石中剑类似的传说——《尼伯龙根之歌》。 相传矮人族在诸神的授意下打造了一把象征着胜利与灭亡的圣剑——古拉姆，由众神之王奥丁插在了一颗大树之中。 后来一个名叫齐格蒙特的人拔出了古拉姆，成为了他们部族的国王。在他因触怒奥丁战死后，他的儿子西格鲁特又用那把剑斩杀了巨龙法夫尼尔，成为了新的英雄。 但这是诸神陨落一万年后的世界，rou体凡胎的西格鲁特早就应该骨化形销了。按照传说，那把剑也应和他一起长眠于地下，不知所踪了吧。 既然这不是圣剑古拉姆，那它到底是什么？又为何有着和圣剑一样的登场方式？ 不知为何，诺思感觉有一种神秘的力量在呼唤着他，驱使着他伸出了手。 剑身的外围被一层层飞舞的符文包裹着，好像一道牢不可破的屏障。可是诺思的手却能轻松地穿过它，触碰到那闪烁着光芒的剑身。 在他的手指触碰到剑身的一瞬间，他听到了一声低语，然后又沉寂了下去。 诺思吓了一跳，连忙退了回来。 “你能看到它吗？” 一个沙哑的嗓音从诺思背后传来。 诺思转过身去，看到赛琳的爷爷就站在他的身后。 “老人家，这把剑……” “我以为是符文魔法发生了错误，但没想到这把剑会主动引导你来到这里。”老者说道，“你能看到它，证明它选中了你。几百年过去了，符文终于有了回应，这是你的命运……” 诺思被他说的话弄得一头雾水。 “老人家，你在说什么？我怎么一句都听不懂……” “这把剑是大地的丰饶神——弗雷初到阿斯加德时，诸神赠予他的礼物。” “弗雷……”诺思当然听说过这个名字，“那个传说的丰饶神？” 老者用手摩挲着剑身外圈飞舞的符文，目光变得深邃而忧伤。 “在弗雷的手中，这把象征着日轮光辉的圣剑可以顺应他的希望，在战场上自行飞舞斩杀敌人。凭借着它，弗雷在战斗中屡战屡胜。因此人们忽略了它的名字，直接称它为胜利之剑。” “我记得，后来弗雷好像把这把剑交给了其他人。”诺思努力地回忆着他之前搜集的资料。“据说弗雷爱上了一位北方世界的女子。后来，他的从者斯基尼尔主动替他前往北方提亲，帮助这对新人共结连理。这之后……那把剑，好像被弗雷作为谢礼送给了斯基尼尔。” 老者听到了这里，忽然发出了一声悠长的慨叹。 “老人家，您还好吗……” “想不到还有人记得它……但是那把剑在离开弗雷之后，不再为任何人作战，彻底失去了魔力。当拉格纳洛克到来的时候，为了不让大地被烈焰吞噬，弗雷挺身而出迎战火巨人苏尔特。然而，失去了胜利之剑的他，最终还是倒在了苏尔特的剑下……”老者抬起头，看着这把传说中的武器，“在末日到来之前，我曾想将它物归原主。但弗雷却说：我们的毁灭无法避免，但这个世界会重生。新的世界需要希望，带着它和贤者之书，为它们找到新的主人……后来，我在不同的世界游历，等待着弗雷所说的人。就这样不知不觉过了一万年。” “老人家……难道您……”诺思不敢相信自己的这一晚的见闻，“您就是斯基尼尔？” 老者神情凝重地点了点头。 “不会吧……” “神灵也不是不死的。在漫长的时光里，我的身体也消失了。我将残存的力量以回响的状态留在了这个世界，守护着弗雷的遗产，让贤者之书在不同的世界里寻找合适的人。今天，我终于遇到了……” “您是说我？”诺思指着自己，难以置信地说道。 “或许你的潜力足以拿起它，所以贤者之书才会指引你来到这个世界。” “贤者之书？您是说这个？”诺思说着，拿出了那本无字天书。 “这是通晓过去与未来的巨人瓦弗鲁尼尔的遗物，记录着这个世界的古老知识。弗雷将自己残余的力量回响附加在这上面，为它寻找新的主人。” “也就是说，白天保护我没有被魔物吃掉的那个人……就是弗雷？” 老者含着笑，点了点头。 正在他们说话的时候，远处忽然传来了起伏不断的低吟声，和他白天在树林里听到的声音一模一样。 “怎么回事？”诺思慌张地向四周张望。 “那是黑暗神巴德的怨念，他曾受邪神洛基的蛊惑，误杀了兄弟光明神博德。虽然在后来的新世界中，兄弟二人已经和解，但是那怨念已经化作了独立于巴德本体的东西，”斯基尼尔解释道，“这种力量一旦扩散的话，后果会不堪设想。我一直在限制它们，但我的力量不足以打败它们。几天前，我终于追到了他们，利用弗雷残留在胜利之剑上的祝福将它们束缚在这里。而村外的魔物也被这力量吸引了过来。我无法一个人战胜它们，所以弗雷的回响才会将你召唤到这里。” “可是我根本不是这个世界的人啊，也没有像你们那样的力量。何况这东西你一个神都对付不了，我怎么可能……” 斯基尼尔摇了摇头：“弗雷选择了你，并主动指引你来到了这里。因为他认为你有能力去完成这一切。” 那可怕的低吟声越来越近，越来越明显…… “它们要过来了。”斯基尼尔在树桩的周围画上了一圈神秘的符文。“弗雷残余的力量还在吸引着它们，我会把它们封印在这座村子里面，快去找到赛琳，带着其他村民从地道逃出去。” 诺思忽然发现，斯基尼尔已经从一个白发苍苍的老人变成了一个金发碧眼的年轻男子——这才是他本来的面貌吗？ 地面上的符文释放出了强大的能量，以树桩为中心，撑起了一面缓缓向外扩散的护盾。 “把这个交给赛琳，谢谢她陪了我这么长时间，”斯基尼尔将一枚金色的指环递给了诺思，“它会在你们需要的时候帮助你们。” “可是……我……” 斯基尼尔年轻英俊的面庞忽然变得模糊，“我的力量就要用尽了。去寻找诸神遗失的神器，唤醒迷失的英灵。它们会指引你找到终点与归途。愿符文永远护佑着你，愿诸神的力量与你同在。” 说话间，又是一阵猛烈的地动山摇，大地出现了数道裂隙，奔涌而出的黑雾凝聚成了一个个庞大的黑暗畸体。 “我来封印住它们，你们快走。”斯基尼尔在空中画出符文，他的形体缓缓地消失，化作了一道金色的光，如同绳索一样，将那些畸体束缚在了原地。“巴德的力量远在我之上，这样只能暂时束缚住他们……剩下的事情就要靠你……” “喂，我还没答应……你们到底看上了我哪里，就让我来帮你们收拾烂摊子啊？” 可是已经没有人再听诺思讲话了——斯基尼尔的残响已经化作了金色的圣光，束缚住了周围这些黑暗的畸体。 远处再次传来了野蛮的嚎叫，一群狰狞扭曲的魔物向诺思冲了过来。 来不及迟疑了，诺思走到了胜利之剑的面前。他的手穿过符文的结界，恭敬地用双手握住剑柄，将那柄圣剑缓缓拔出。 “如果你真的选中了我，拜托你给我点力量啊……” 时间仿佛静止了…… 剑身的符文化作圣光的烈焰，环绕在诺思的身边，他感受到了一种从未体验过的欢愉。那感觉，像是诸神在阿斯加德圣殿中的狂欢，又像是精灵飞过盛开的灿烂花田…… 不安、愤怒、疑虑……这些东西仿佛彻底脱离了诺思的心灵，仿佛在那烈焰中被焚化成尘。 一束圣光冲破天际阴翳的乌云，将黑夜照亮如同白昼。一名身披酒红色战袍的女子张开背后的双翼，从云端缓缓地落下。 “你……” 金色的头盔遮住了她的脸，诺思看不清她的长相，却能感觉到她有着诺思从未见过的美丽。 她来到诺思的面前，双手捧起诺思的脸，轻轻吻过他的额头。 短暂的惊讶之后，诺思感觉到一道强大的能量涌入身体之中，委婉悠扬的低吟声回响在他的耳畔，如同精灵们低声吟唱的挽歌。 瓦尔基里，传说中赐予英灵们力量的女武神…… 女子放开诺思的脸，低头看着他，嘴角上扬。下一秒，又化作了金色的光芒消散了。 忽然，脚下大地的一阵猛烈震动将他惊醒。 剑身外围的符文一点一点地飞向天际，像是回归到了它们最初的地方。 最后一个符文在夜空中消逝了，周围再次回归于漆黑的夜。 诺思猛地回过神来，那群魔物已经冲到了他的跟前。 剑刃上凝聚着看上去就充满力量的圣光。诺思双手握住长剑，好像有一种力量驱使着他，用力将剑挥了出去。 金色的光芒从他那里向四周散去，所过之处，魔物都被烧成了灰烬。 剑刃的光芒暗淡了下来，再也没有了之前的锐利。 来不及在意这些了。诺思立刻向赛琳家那边跑去。两丛黑色的藤蔓从地下窜出，扭曲成了一个狰狞的人形生物，挥动着触须一样的前肢，缓缓地挪向诺思。 诺思握着剑的双手止不住地颤抖着。 那东西仿佛闻到了诺思心中恐惧的问道，向他这边越走越近。 诺思也闻到了一阵植物腐烂的味道。 “别过来……” 那东西很明显不会听他的话，身上的触须已经要缠到诺思的腿上了。 “滚开！” 他闭上双眼大吼着，双手握住长剑胡乱地向前砍去。 咔嚓…… 慌乱中，竟然真的有一剑砍中了它…… 那东西在地上断成了两节，仍在不停地抽搐。 “呼……” 诺思忽然有了一种干掉这些东西也不是很困难的错觉…… 他没有再搭理那东西，凭着记忆继续向赛琳的屋子那边跑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