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9节
“禺强之妻，颛顼之妹。”白虎面色无异，手却几不可闻的抖了一下。 尹灵儿嗯了一声，雪姬的两位至亲皆是大能，被仙人时常谈起，也是正常，或许此前听某位仙人提及过，方才再听人提及雪姬的名讳时，才会有种熟悉感，尹灵儿如是想。 “尹上仙！白虎上仙！”一个娇嫩清脆的女声在身侧响起。 一席仙裙拽地，狐裘披身，仙绸飘摇，发髻高竖，她容貌清丽温婉，笑意端庄，左面颊处一酒窝若隐若现，尹灵儿看向身侧之人，一时不知她是何人。 “这位是颛顼之妻，天北仙后锦灏。”白虎低声介绍。 闻言，尹灵儿露了个淡笑，站起身来，正琢磨着怎么跟这位地位尊贵的仙后打招呼，锦灏上前，亲热的拉住了她的手。 “尹上仙气质脱俗，容貌卓绝，果真是仙中上者！”锦灏毫不吝啬的赞道。 “过奖！”尹灵儿笑回。 见锦灏出现，旁边的三位仙子亦挪身靠了过来，先对锦灏施了个礼，三女对尹灵儿开始嘘寒问暖套近乎。 仙后对此女十分客气，神尊坐下的神兽之一对其也很恭敬，明眼人一看就知，尹灵儿大有来头，这样的人物，稍有眼色的人都不会放过攀附结交的机会。 淡淡的应付一番后，喜静的性格让尹灵儿对频繁的探问露出几分倦怠。 白虎看在眼中，也不悦众女长舌聒噪，但碍于自己是男子，不易贸然出口断了众女交谈，以免失了君子礼仪。 他只能频频向外张望，期盼取佳肴的朱雀快点出现。 几个仙子从仙裙宝钗一直谈及到如何驻颜有术，尹灵儿时而恩啊两声，兴趣缺缺。 锦灏见尹灵儿与其他仙子不同，日常，仙子们聚首，无不讨论的是锦宝华服或驻颜之术，然而，今日这位贵人却似不喜这些，她眼珠转了转，将话题扯到别处。 “尹上仙可有定居天北的打算？”锦灏问。 “尚无。” “那真是可惜了，若尹上仙定居天北，冰夷meimei这天北第一美人之位就得让贤了！”说着，她眼光无意瞄向不远处。 顺着她目光看去，尹灵儿这才发现，间隔两桌处，无声的坐着一个冰美人。 冰夷，曾在小蓬莱仙岛见过一次，尹灵儿识得她，不过，显然，冰美人不识得她。 众女看过去，冰夷亦看了过来，锦灏的声音不小，方圆几米内的人都听得真切，且她话里暗含了几分敌意。 冰夷面无表情，无反应。 尹灵儿皱了皱眉，她不喜欢有人莫名将自己拖入是非之中，于是开口道，“定居天北非我愿。冰夷仙子靡颜腻理，得天北第一美人之称，不为虚。”两句话看似平常，却含了深意。 一在表示，她无意争美，别费心机。 二在表示，冰夷有第一美人之实，你等讥讽嫉妒也没用。 听出尹灵儿话中弦外之音，锦灏眸中冷光一闪而逝，讨了个没趣，她也不再继续这个话题，转而说起其他，她看了眼立在尹灵儿身后的白虎，道，“不知尹仙子与神尊是何关系，竟得神尊座下白虎上仙守护。” 此问一出，周围众仙交谈声全部止住，齐齐看了过来，连冷漠的冰夷都投来了目光。 尹灵儿半掩美眸，晃了晃手上的琉璃杯，淡淡道，“仙后这是在窥探神尊私事？” 神尊圣洁，神圣不可侵犯，窥探圣者隐私，便是对其不敬，这等罪行，纵然位极一方仙后，亦难担当其责。 空气中气氛瞬间一紧，向这边探望的人立马扭开头。 “这……”锦灏一噎，干笑两声，“怎敢！” 尹灵儿轻浅一笑，“都说仙界富饶，资源丰厚，这般天赐良物，仙界子民却难受益，仙后若得以闲暇，不若仔细研琢，如何让子民受益，富域强民，壮大天北，以抗外敌入侵，也省得每至战事时，带上战场的皆是弱兵残将！” 一席话不留情面，听者面露唏嘘。 言毕，尹灵儿搁下琉璃杯，起身离开。 白虎冷瞥了眼锦灏，亦步跟上。 锦灏的笑意僵在脸上，素手紧握手中丝帕，银牙暗咬。 “……娘娘，她也太无礼了些！” “竟敢训斥娘娘，好生胆大！” 周围的仙子帮衬着小声斥责，有的则出声安慰，以图安抚锦灏愤怒情绪。 冰夷垂头思量了一番，举步朝着尹灵儿离开的方向追去。 出了仙殿，尹灵儿见之前被仙侍拧走的玉兔正蹲在墙角嚼仙果，脚步微顿，一转，她朝着玉兔靠近。 白虎下意识想出言阻止，话到嘴边又收了回去。 在玉兔边上蹲下，伸手，摸了摸兔头，玉兔抬起红眼，瞅了眼尹灵儿，三瓣兔唇动了动，嗅到她身上的气息，玉兔突然往后狂退，兔眼中竟对她露出惊恐之意。 尹灵儿心中奇怪，脚步动了动，试图再靠近玉兔，不想，玉兔直接丢了仙果，拔腿跑了。 摸了摸自己的脸，尹灵儿自语，“兔子不喜美人？” 一旁的白虎闻言，闷笑两声。 “玉兔最喜美人。”一个冰冷的女声道。 举目看向声源处，便见冰夷端着那张冰艳之脸向她走进。 “那它为何要逃？” “仙子身上的气息让它生恐，它觉察到了险意，必然会逃。” “险意？我看起来似蛇蝎美人？” “或许！”冰夷一脸严肃道。 “……”尹灵儿汗颜，这美人不仅性子冷，且还是个话题终结者。 自觉与话题终结者无甚可聊，尹灵儿站起身，待离开。 冰夷身子一闪，拦住了她的去路。 “仙子还有事？”尹灵儿问。 冰夷脸上犹豫，半饷，迟疑道，“你与神尊……” “冰夷仙子！”白虎出声，打断她的话，“仙子一向知理，何事该探，何疑该询，心中自当有所计较，白虎奉劝仙子莫要道无知之言，以免罪及自身，失了仙名！” 冰夷身子一颤，脸色白了一瞬，退了两步，她扶住身后的腊梅树，五指紧握，一缕仙气溢出，树身抖了抖，落了几朵腊梅花。 第五章 有我护你！ 尹灵儿探究的看了她一眼，白虎出声催促离开，环顾了一圈已不见踪迹的玉兔，迈步，绕过冰夷，刚越过那颗腊梅树，冰夷无意识泄露的那缕仙气突然窜入了她体中。 脚步顿住，体内仙气瞬间聚拢，直冲脑髓，尹灵儿只觉眼前晃了晃，意识不受控制的模糊起来，有很多画面在脑中快速略过，她想抓住，意识却不听使唤，全身似脱力一软，她直挺挺的朝前倒下。 冰夷惊愣。 白虎大惊，如箭窜出。 空气中气流一变，有人比他更快，在尹灵儿堪堪要倒地时，来人轻轻一勾，将她揽入怀中，身形一闪，气流恢复平静，再一瞧，尹灵儿已不再原地。 一切太快，见者只觉似闪电掠过，什么都没瞧真切，场中就少了两个人。 白虎紧提的心落下，那等极速和凸显的神威，除了自家主子还有谁！ 冰夷怔怔，看着尹灵儿刚才所站之地，久久没回神。 而刚踏进院子的颛顼、禺强等仙君惊愕。 “神尊这是……”颛顼呐呐。 有人揉了揉眼，嚅嚅道，“小仙不过眨了个眼，神尊，便走了？” 一众仙人留在原地错愕不已，源带着尹灵儿已回仙山半腰的仙府。 不敢迟疑，源立刻将窜入尹灵儿体内的那缕仙气抽出，轻轻一捏，仙气毁灭，尹灵儿体内的异常终止，探了探她的记忆，发现无异常，冷冽星眸平静下来，轻柔的将尹灵儿放到床上，源握着她的手，眸光比春日的旭阳更柔。 “对不起。”柔和的眸光中含着自责，和衣躺下，将她拥入怀，柔软温热的娇躯填补了万年的负罪和空寂，此刻寂静美好，不是虚幻，真实触感让这位高山之神，亦露出点点恍惚。 “有我护你。”他轻声低喃。 伤逝，殇逝，今生，我会护你不再伤。 后一步返回仙府的白虎悄然抹了把汗，在门口踌躇了半饷，他战战兢兢开口唤了声“主子”，屋内没有声，白虎不敢再有举动，只能杵在门口，等候责罚。 随后，朱雀亦急匆匆的赶回，见杵在门口苦瓜脸的白虎，她悄声道，“怎么回事？” 白虎简单的将事情经过说了一遍，听罢，朱雀冷汗潺潺，“冰夷仙子与小主子的前世也有关？” “应该是，不然小主子不会有那般反应。” “主子不是正打算让小主子恢复前世记忆，怎么……” “你忘了雪姬！” “你的意思是……” “那段记忆定然不好，否则，主子不会急急带小主子离开，而且，当时颛顼禺强等仙人皆在场，也不宜让小主子当着众仙的面恢复记忆。” “那主子现在……” 白虎暗自看了眼紧闭的门，叹道，“你我又该被罚了！” 朱雀亦耷下了头。 残阳落下，天北的夜比白日更冷，雀鸟栖息，万籁寂静，花草被镀了仙气，银月下闪烁着莹莹之光，似萤火虫的发光细胞，撑起一片光明殿堂。 白虎和朱雀在屋外站了大半天，戌时，房门终于打开，源面无表情的从屋内踱步而出，冷瞥了两人一眼，他举步行向庭院后。 两人暗自抬眼瞅了眼屋内，不知是不是自家主子施了法，小主子依然在沉睡。 目光收回，两人跟着源而去。 在一株十八学士山茶前停下，夜晚的晖光衬得花瓣更娇艳，手指从花蕊延至瓣沿，源看着指下娇花，冷峻不言。 白虎和朱雀齐齐跪下，“请主子责罚！” “谁的主意。”冰冷的语气。 “颛顼命人相邀，小主子说，整日留在仙府闲的无趣，便应了颛顼之邀……” “颛顼。”星眸一沉，神威浅泄，手下娇花猛的一颤，垮了直立的花枝。 俯跪的两人抖了抖，片刻，白虎迟疑道，“主子，今日到仙宫，我发现颛顼正在查雪姬之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