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钱砚道:“这个笔触,我曾经见过,如今买下也只是想要证实一些事情。再说,咱们不拿走它,留着给老板继续骗人吗?一开口就是上千两?”接着他又笑着补充道:“再说了,冲这位仿者的笔触,这种功法,也足以抵得过这两百两了。” 林芯点头,似懂非懂。却不知这仿者曾经与她有很大的关联。 当年让此人逃脱了,如今不知在何处,他曾经是此处之人,这是一个很重要的线索,钱砚暗暗沉思,却并没有打算跟林芯说,让她徒增烦恼。 时间还早,两人又去逛了一会儿别的书画铺子才回到驿站。 回到两人的小院,林芯就一脸认真地拿出那两幅画作,摆在桌子上,仔细观摩,仿佛要把它看出花来。 钱砚帮着她把画纸铺平,低头看着林芯一脸严肃的表情,视线略过她微微抿起的唇角,低声问道:“怎么了?” 林芯拧眉,把《山居图》从头到尾细细地看了一遍又一遍,翻来覆去,看了好久,纳闷地低语:“奇怪,太像了,这画看上去真的是太像了。” 钱砚不懂这些细节,也就没有插话,林芯认真看画的时候,他就在旁边认真地看着林芯,仿佛这是一副吸引人心的女子赏画图,叫他移不开眼睛。 林芯没有察觉,她的眼神直盯着画角处,突然惊诧地道:“你看这里!” 那是画纸边角的一丝擦痕,十分轻微,如果不仔细看很容易忽略过去,林芯目光惊喜地指着这处擦痕,对钱砚道:“你看这里,这里有一处擦痕,明显是旧的擦痕,但又不是那么旧,最多是有三四个年头。” 钱砚点头,表示自己明白,但:“那又如何?” 林芯兴致勃勃地解释道:“这处擦痕太巧了,在此处,你看像不像是在挥笔描摹的时候,衣袖不小心蹭到而留下的痕迹?” 她展开旁边自用的画纸,走过去拿起笔,沾饱墨水,开始在纸上作画,寥寥几笔,就把《山居图》的简单轮廓画了出来,之后在边角处落上色彩。 在等它干的时候,林芯抬眼向钱砚解释道:“如果画的大体轮廓落于纸上,剩下的就是边边角角的上色。如果作画之人先从这个角落上色,那么他再上上面的部分,稍微不注意,衣袖就会拂上画纸,若是再不注意往下一压,此处就会有一个不太明显的擦痕。” 她接着动作,果真,画纸的角落里映出了一个新鲜出炉的擦痕,和刚买来的《山居图》上的痕迹很像,若说查,也只是查了一些时光留下的痕迹。 这幅画,确是赝品无疑。 第32章 睡懒觉 林芯心中不满对方这么叫她,装…… 这幅画果真是赝品无疑。可是那个穷破书生作伪作得却如此逼真。真是个奇才! 林芯抬头和钱砚对视一眼, 她眼中闪烁着奇异的光,是对此书生的好奇之情,好奇此人有如此高深的模仿技法, 在丹青上有如此深的造诣, 如果拿出自己的风格作画, 不知会作出怎样的作品,或许还能成为当代大家, 可惜可惜, 此人却是个模仿作伪之人。 钱砚则目光凝重,想起被林芯遗忘的往事, 那件事情伤她至深,也让他气急。 当年,有一穷困书生上京赶考, 无奈落榜。走投无路之下只得另辟蹊径,在画作上做文章。当年他拿出的画作青涩, 不得章法,显然是没有人指导过, 只是自己摸索。在京城丹青圈子中混过一段时间, 就知道京城最擅丹青的是林家老爷子,可惜他从不收徒。 后来老爷子去世, 留下的孙女是他唯一的传人,她在丹青上的造诣, 令无数名家称赞, 这个人就是林芯。 此书生走投无路, 多次递名帖拜访林芯,诚意拜师,林芯年纪小, 对自己的画作还是十分有信心的。再加上此人极其有诚意的劝说,终于是收了此人为徒。 谁曾想,在不久后,一次丹青大赛中,他竟拿出了一副画作,此画明显是有段时日的,与林芯拿出的参赛作品极为相似,满座皆惊。他跪倒在地,指着林芯对一众人说,林芯收他为徒,乃是看中他的奇思妙想。 他信任她,每次有新作品、新创意,都会拿给她点评指导。可是林芯此次参赛画作,却与他让她点评过的一副极为相似,这分明是借着师徒的便利,抄袭了他的创意! 众人刚开始当然不信他的一面之词,可是在他拿出画作对比之后,两幅笔触不同的画作,竟有惊人的相似之处,唯一区别的地方,是林芯的画作,明显比此书生的画作新了一段时间。 众人皆没有想到,林芯竟然会有此等行为。但是证据在前,林芯百口莫辩,也没有心情辩论。她没有想到,这个看起来青涩单纯的少年,多次诚恳地拿着自己的画作找她讨教,又多次观摩欣赏她的画作,每次都能和她畅谈创意的人,会突然作出这样的举动。 当年,在赛台上,那书生目光如炬地盯着她,眼里闪烁的是她看不懂的光芒,神情激昂,仿佛自己说的都是真理。 而在场的众人呢? 老一辈和林老爷子交好的人,当然不会参加这样的比赛,年轻一辈的人,又都是在老一辈夸赞林芯的阴影之下长大,为她出声的人,寥寥无几。 她本是好心,想让这个走投无路的穷困书生有一条出路,把安身立命的本是练到极致,可他却模仿她的笔迹,利用作伪做旧的方法栽赃污蔑她,让她在画家的圈子里的名声一塌糊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