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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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也叫五言排律? 楚圭见他脸色不对,不由出声询问。魏文伦揉了揉额角,道了无事,便开始照着楚圭的吩咐,一一朗声下考语。 前头的都还好说,但轮到裴玑时,魏文伦憋了半晌,憋出来一句:“襄世子翰墨颇工……” 你这字写得挺好看的。 众人愣了一下,哄然而笑。 连裴玑自己都笑了,魏文伦真是耿介。 他交上去的其实并非他大哥方才看到的那个,那个太假了,是他思量间随手写来玩儿的。他后来写的是一首五言诗,但刻意抛开了对仗、平仄、韵脚这些律诗讲求的要素限制,几同打油诗,这种严重偏题的诗搁到魏文伦面前让他夸,的确是难为他。 楚圭好奇之下拿过裴玑的诗一看,也禁不住笑起来,直夸裴玑率性。 楚圭又看了其余人写的诗词,除了不知底细的临邑王与正常发挥的范循,宋宪与陆衡两个显然是放了水。楚圭想起襄世子适才与这两人耳语的举动,面上若有所思。 楚圭低声交代魏文伦几句,魏文伦踟蹰了一下,随后宣布裴玑胜出。 楚圭瞧着神色各异的众人,笑道:“朕适才说了,得头筹者重重有赏。朕给襄世子在吏部寻个差事,襄世子意下何如?” 裴玑先是一惊,旋即犹豫着起身说恐父王忧心不愿濡滞,但楚圭似心意已决,再三相劝,裴玑推辞不过,只好领意谢恩。 范循望着裴玑,嘴角浮起一丝冷笑、要来吏部真是再好不过,以后就是同僚了,如果你能活着回去的话。 魏文伦整理书翰的动作一顿,襄世子也要来吏部? 魏文伦心神不属间又低头扫了裴玑写的诗一眼。 原只是随意一掠,但他的目光却忽然凝住。 魏文伦怔了怔,旋仔细审视了襄世子的笔划勾连,面上渐现错愕之色。 他转头看了看与众人说笑的裴玑,又看了看他写的字,心内惊诧难以言喻。 下午的围猎,楚圭带上了楚怀和与裴玑连襟五个。楚怀和有意在楚圭面前逞技,裴玑等人则无心抢阳斗胜,因此楚怀和倒是占尽了风头。 楚圭有些不豫,他这回主要是想探探裴玑,看他会使出几分本事。 围猎将阑时,范循为流矢所伤,先行告退,裴玑等人则被楚圭留下比试骑射。 正是申牌时候,落日熔金,微风拂煦。楚明昭挎了个大篮子,与木槿跟玉簪两个丫头在枇杷园里摘果子。 她在殿内窝了一天,觉着闷得慌,就趁着这会儿凉爽,跑来了枇杷园,一为吃,二为看景。她本想拉着长姐一道来,但长姐是个喜静的性子,不爱做这些,她便也没强求。 只是她的手上还有伤,不方便采撷,果子都是两个丫头摘的,她负责挑果树。 枇杷园里果树颇多,但并非每棵树上的果子都是熟透了的,楚明昭一路仰头左右打量,挑拣之间便入了林峦深处。 等到又选好了两棵,她回身喊两个丫头过来,然而连唤几声都无人回应。 她以为是两个丫头摘着果子没注意她喊人,当下记好了地方,正欲折返去寻人,然而没走几步就瞧见树丛后转出一个人来。 是范循。 楚明昭先是惊异,跟着便镇定下来。 她有防身的家伙,怕什么。 范循缓缓步至她身前,凝注着她道:“昭昭都不问问我为何会在这里么?” 楚明昭觉得他大概是又发病了,叹口气道:“这个需要问么?围猎结束了吧?那我也该回了。”说着便要绕过他离开。 “不是,”范循盯着她的眼睛,伸臂挡住她的去路,“我受伤了。” 楚明昭点头道:“原是这样,那姐夫快去找太医瞧瞧……” 楚明昭一句话未说完,就听范循不豫道:“昭昭还跟从前一样叫我表哥不好么?昭昭好狠的心,我说我负伤了,你竟也不关怀几句。” 楚明昭浑身一抖,哭笑不得,有病得治啊姐夫! 她见他又逼近一步,连退了两步,沉容道:“姐夫自重,仔细惹人误会。”说话间便悄悄摸向了自己腰间的葫芦顺袋。 然而范循好似根本没听她在说什么,兀自道:“我亲迎那日,你没有来,是因为心里难受么?我也是,心里堵得慌,那晚整宿都难以成眠。” 楚明昭一面解袋子一面想,这厮好像已经进入了一种忘我的境界了。 范循忽而长叹一声,深深凝着她,声音低沉:“嫁给裴玑也不怪你,表哥不会不要你——你没把表哥的那个秘密告诉裴玑吧?” 楚明昭解顺袋的手一顿,什么秘密? 范循见她愣住,低笑着抬手就要来摸她的脸:“昭昭呆怔怔的模样也这么美。” 楚明昭一偏头躲开他的手,与此同时倒是真的想起了一桩陈年往事。 楚明昭嘴角抽了抽,他说的不会是那件事吧?她有毛病才会把那种事告诉自己夫君!那种长针眼的事她早想忘了。 楚明昭正犹豫着要不要祭出辣椒水脱身,范循却突然转头往身后看去。 楚明昭的视线被范循挡着,见状侧头往他身后一看,不禁惊喜道:“夫君?” 裴玑应了一声,旋即面色阴冷地睨了范循一眼,阔步上前要拉过楚明昭。但尚未及伸手,范循就突然抽出一把寒光凛凛的匕首,猛地朝他攻去。 裴玑早有防备,闪身一避,就和他缠斗在一起。 楚明昭看着发急,范循招招很辣,显见是来想取裴玑的命。她心焦之间想起自己也有一把匕首,当下掏出来扔给了裴玑。 她奔往果园外寻求外援时,正碰上范希筠。范希筠听说她三哥和襄世子厮打起来了,当下便让楚明昭给她带路。楚明昭觉着她一个小姑娘去了也是无济于事,但范希筠说要调来羽林卫跟锦衣卫来太耗时,其余人又四散各处,怕远水解不了近渴,不如让她去试一试。 楚明昭无法,只好带了她折回去。 两人奔回去时,范循身上已经挂了彩,裴玑面色沉凝。 范希筠见二人打得难分难解,又是诧异又是焦急,朝着范循喊道:“三哥快停手!有话好说!”她看范循不做理会,低头想了想,又道,“三哥就不怕祖父知道三哥如此无状么?” 范循目光一敛。 他不知想到了什么,忽而回身撤步,当真住了手。 裴玑看了看手里沾血的白刃,倏然笑了一声:“姐夫好算计,好身手。” 范循也笑了一声:“承让,世子这身手也是出人意表。” 楚明昭觉得两人的话有些莫名其妙。但她此刻也顾不上细想,当下上前拉住裴玑,问他是否受伤。 范循眼见着楚明昭跑到裴玑跟前问长问短,面色瞬冷。明明负伤的人是他,她却看都不看他一眼。 范希筠朝裴玑那边望了须臾,回头见范循仍旧盯着裴玑与楚明昭,只好温声劝他快回去治伤。 范循袖中双手笼攥,立了片晌,悻悻而去。 裴玑见楚明昭舒了口气,又想起方才的情形,搂住她便亲了一口:“我看昭昭却才都要急哭了,是不是特别担忧我?” “是啊,夫君若有个三长两短,后日谁请我客,”楚明昭眼瞧着他要抽身走人,一把拉住他,笑盈盈道,“我说笑的,我方才满心焦急,唯恐他伤了夫君。” 裴玑勉强回头,挑眉道:“何以为证?” 楚明昭抬手朝着不远处横躺的篮子和散落一地的枇杷一指:“夫君看见没?我急得连果子都扔了。” 裴玑按了按额头,须臾叹道:“好吧,的确物证充足。”起码他比一篮枇杷重要。 日晡时分,楚圭先行起驾回銮。 何随领着府上从人来接时,听说了世子这一整天的事迹,笑了一回,末了忍不住道:“世子您去了吏部可就要跟范驸马和魏大人共事了,您可要保重啊!”说着又笑起来。 裴玑斜他一眼:“我自有法子应对。”又道,“有话与我说?” 何随心道您也快成精了。心上这样想,面色却是一整,低声道:“沈长史说有要事与您相商……” 何随一语未了,就听背后忽有人道:“襄世子请留步。” 裴玑止步回头,就见魏文伦于熙来攘往的人丛中落落而立,正肃容审视着他。 魏文伦看裴玑跙足,敛襟施礼讫,道:“微臣欲以一事咨诹于世子,望世子不吝赐教。” ☆、第27章 裴玑回身笑道:“魏大人请讲。” 魏文伦略作斟酌,道:“世子书翰可是师法于丹丘先生?” 一语落地,何随不由瞠目,然而旋即意识到自己失态了,又赶忙敛容垂首。 裴玑一笑道:“是又如何?” 魏文伦打恭道:“伏望世子告知个中机窍,微臣不胜恳悃感激。” “魏大人此乃何意?” “丹丘先生之书兼糅颜骨赵姿,又集魏晋迩来各家所长,书风风华自足,用墨亦考究,枯湿浓淡,尽得其妙。因而极难描摹,”魏文伦道,“微臣对丹丘先生之书历来推崇备至,只多番极深研几之下,仍不得神髓。然则微臣观世子之书,天姿迥异,转笔处古劲藏锋,似拙实巧,颇具其韵。不知世子平素所临何帖?可有何心得?” “素日所临亦不过《烟江叠嶂图跋》、《倪宽赞》、《前后赤壁赋册》之类。至若心得,不过思量缜致兼苦练不辍而已。日将月就,自有进益。” 裴玑答得十分从容,但魏文伦直觉他隐去了个中关窍肯綮。 他此番并非专为讨教而来的。襄世子身为王孙贵胄,置易就难,去临摹丹丘先生的书翰,他越想越觉怪异。亦且,他细看之下,深觉襄世子当是有所保留。 他的字应当能写得更漂亮。 魏文伦又思及那首打油诗,道:“世子那诗是有意写歪的吧?” 裴玑不置可否,只是笑道:“我不长于律诗,勉强写个五绝七绝倒还可,又不工于填词,便只好对付着做了一首。” 魏文伦待要再问,何随便在一旁道:“世子,咱们该回了。” 裴玑颔首,继而与魏文伦作辞走了。 魏文伦凝着裴玑的背影,忆起万寿圣节上的情形,又思及他今日的诸般言行,遽然觉得这个人身上迷雾重重。 待走得远了,何随回头看魏文伦已经没了人影,不禁舒了口气,低声道:“世子今日没有藏着字迹?” “藏着了,老爷子瞧见我今日那字都不一定能认得出,”裴玑轻叹一声,“大约有些走笔习惯终究改不了,也是魏文伦眼睛太尖。我琢磨着他临老爷子的碑帖不是一日两日了,否则焉能体察入微。所幸我那诗写得够乱,他瞧不出什么。” 何随点头道:“老爷子那一手字天底下没几个不想学的,他看出这个倒也无妨。” 裴玑颔首,复又叹笑道:“看来我以后在魏文伦面前要更小心些才好。” 楚明昭与裴玑上了马车后,想起楚明玥那件事,一头拈起一块果馅儿蒸酥,一头看向裴玑:“夫君说要与我解释楚明玥的怪言怪行的,夫君还记得不?” 裴玑正靠在红锦靠背上闭目静思,闻言睁眼看向她:“记得。”说着便将内中情由敷陈一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