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9节
“入围最佳的女演员的有《去往世界尽头》马歇尔·帕尔默，《咖啡馆》劳伦·比尔博姆，《我们的老师》罗莎·柯林斯，《我的朋友丽萨》妮可·亚历克，《红玫瑰与白玫瑰》杜沅。” “获得最佳女演员奖的是《去往世界尽头》马歇尔·帕尔默！” 当主持人念到这里时，杜沅面带微笑地鼓掌，并未泄露半分自己的情绪。虽说知道自己不可能得奖，可当尘埃落定时，她还是有一瞬间的失落。 然而，主持人的话并没有说完。 在台式电脑的液晶显示屏里，主持人精神饱满声线洪亮：“获得最佳女演员奖的是《去往世界尽头》马歇尔·帕尔默……and……” 他故意停顿了一瞬，又大声道：“《红玫瑰与白玫瑰》杜沅！恭喜你们！” 当灯光打到自己身上，镜头也落在自己身上时，杜沅又一瞬的错愕——不是说得奖的是马歇尔·赫尔墨？怎么又有她的名字？ 几秒钟之后，杜沅才反应过来。这一次的女演员奖，很明显就是下的双黄蛋，她和马歇尔同时获得。对于已经确定自己拿不到奖的杜沅而言，这突然砸在自己身上的最佳女演员奖像是天上突然掉的一个馅儿饼，感觉是那么的不真实。 在这一瞬，她感觉现场所有的欢呼声都似乎已经离自己远去。 很快地，她便适度欣喜地笑了笑，和陈叙、李则久、周语诗拥抱一下，便走上了讲台，和马歇尔·帕尔默相互拥抱了一下，互相用英语道了句恭喜，便一起站在舞台上，等着颁奖嘉宾给她们颁奖。 当奖杯到手后，少不得又要和颁奖嘉宾轻轻地拥抱一下，嘉宾退向后台，由马歇尔开始说致谢词。杜沅和马歇尔一样，每个人都有三分钟的时间，杜沅完全没有准备，等马歇尔说完，杜沅心中的紧张、激动的情绪才略微平复下来。 当结果话筒时，她脊背挺得笔直，华伦天奴的薄纱礼服裙穿在她身上，显得美轮美奂。她脸上笑容明媚，整个人都显得容光焕发。 她讲着流利的英文：“谢谢。他说我的名字时，我整个人都是懵的，因为在这之前，我以为在着汇聚了众多优秀演员的戛纳，我不可能会得奖。我很高兴，首先，要感谢导演李则久先生和主演陈叙、周语诗，感谢每一个参与制作《红玫瑰与白玫瑰》的工作人员，没有这部电影，就没有站在领奖台上的杜沅。最后，我要感谢我父母的支持、恩师薛珑的悉心教导，感谢每一位挚友的陪伴，季岩、顾温书、周璇、唐子安、俞诗蓝……你们为我做的一切，我都记得。我爱你们。” 电脑显示屏上，杜沅说完，对着观众鞠了一躬。 离显示屏不愿的客房内，那个在说着致谢词的人儿此时正疲惫地在被窝里补眠。 当杜沅得奖的消息传回国内，杜沅的粉丝们因为杜沅得奖觉着与有荣焉，特地把杜沅得奖的这一小段视频剪了下来。 是以，季岩和杜清源、木音书三人看的，正是别人发布在微博上的秒拍视频。 就在昨晚，凌晨时分，戛纳电影节的颁奖礼还在网络上直播，杜沅获得戛纳金棕榈影后的消息便传了回来，各大论坛、贴吧、社交网站、新媒体网站，都在疯传这一消息。 像是一颗重磅氢弹迅速地在网络世界里炸开，全网络都知道了杜沅得了奖。除了网络，各大电视媒体娱乐频道也纷纷制作了新闻视频，播报了这一消息。 是的，曾经有演技很好的演员在国外获得了重量级电影奖项，可演员依然不为人知。但杜沅不一样，自从她出道以来，不管是不是她的团队示意，她都维持着较高的曝光率。这一次，因为《红玫瑰与白玫瑰》的走红本就吸引了大批观众的注意，又因为韦珊的抹黑和后续录音的曝光，民众本就对她存在着一种愧疚的情绪，如今她得奖的消息一传回来，正是在“杜沅逼死叶雨”此事热潮刚退但杜沅本身热度未减的时候，所以才会有爆炸式的效果。 在这消息传回来时，她占据了纸媒和新媒体的头版头条，除了她获奖以外，还因为她此前积累的名气和热度。 当此之时，杜沅在观众的心目中，形象已经非常好。 曾经是留守儿童，却能为父母的前途着想，不依赖父母，能做出对自己对父母都有利的选择。 小时候，她是一个懂事的孩子。 到了大学时期，不再要父母为自己付学费和生活费，她是一个自立自强的好女孩儿。 上了一年学，毅然决然转学表演，这是一个为了梦想而不会瞻前顾后、做事果断利落的女孩儿。 在出道一年多的时间里，就能得到导演和合作演员的肯定，就能获得国际影后，这是一个有实力又谦恭肯努力的女孩儿。 在被黑之后，能不发表任何怨言，也没有任何过激行为，反而显得颇为云淡风轻，这是一个内心强大的女孩儿。 在这时，一个奖项的获得，加上此前许佑和整个公关团队制定的公关策略，让杜沅的人气开始有了根基，不再那样虚浮。 这时候，很多人都在说： *没想到杜沅是这样的杜沅，从没听她说过苦喊过累，可知道她的人都说她很敬业。* *没想到杜沅是这样的杜沅，一声不吭地就得了个国际影后，感谢所有传播消息的媒体，不然我们是很难知道了。* *没想到杜沅是这样的杜沅，刚刚才被负面新闻死好友经纪人，转身就用实力拿到一个影后实力打脸，爱你（づ￣3￣）づ╭?～* *感觉快要被掰弯了，杜沅求嫁qaq* *杜沅，我单方面宣布，我要给你生猴子* …… 还有和杜沅合作过的艺人以及朋友都纷纷表示了祝福，像顾温书、俞诗蓝、陈叙等人更是要是杜沅请客吃饭。 舆论在往好的方面发展。枫桥和渔火二人也很高兴，通过这一段时间对杜沅的形象维护，通过和唐朝的公关团队一起解决此前的危机，他们也学习到了很多东西，开始了解这个圈子是怎么运转的。尽管他们已经开始为杜沅工作室工作，然而这并不影响他们对杜沅的喜欢。 他们依然是杜沅的迷弟。 而韦珊那边，情况就更不好了。 她昨晚看颁奖典礼的视频，完全是为了看杜沅得不到奖好去找一点儿安慰，结果看到的却是杜沅在舞台上领奖，安慰没找到，堵倒是找了一堆。她气得半死，好多人，又开始拿杜沅得奖来讽刺她。 她微博上的粉丝也开始刷啦啦啦地掉，到27日中午，剩下的粉丝大多数都是花钱买的。还有一部分是专关注她骂她的。 她扒拉了一下头发，看着这糟糕的现状，不由得愤恨道：“妈的！辣鸡！全都是一群智障。” 等冷静下来，她才知道，自己如今真的是已经走到了山穷水尽的地步。回想起此前自己所做的种种，不由得伤心起来。本来她的发展势头还可以的，可就是杜沅的出现，让她成了如今的模样。所有人都在骂她，她甚至不敢接家人的电话，也不敢接朋友的，就怕他们说：“没想到你居然是这样的人，居然让人包养，做人小三，我真是看错你了。” 在杜沅得奖前，她是群嘲的对象，在杜沅得奖后，她便成了人人喊打的过街老鼠。连她自己，都羞于提起如今杜沅和自己的差距。如今，她连门都不敢出，家里的所有东西，全靠助理买来。 在颓废过一段时间后，她深吸了一口气，用窃听器、监视器的探测仪把家里的窃听器啥啥的都排除之后，才敢给钟格非打电话：“格非哥，之前没听你的，是我没脑子。以后我一定听话的，你不要放弃我。现在，现在所有人都……我该怎么办？” 钟格非吸了一口烟，他对韦珊还是有情分在的，毕竟是他一手带起来的艺人。此前她不听话，一度让他不想管她，但如今她又示弱，这感觉就像是自己带大的孩子受了欺负灰溜溜地回来，无措地寻求帮助。 这种时候，他不可能不管她。 他吐出一个烟圈儿，叹了口气，对韦珊那边道：“现在要做的，就是咬死录音里不是你的声音，是伪造的。至于那些照片和录像，不用管。现在已经不是八九年前的光景，当初大家的思想观念不够开放，这些东西流出来几乎是毁了一个艺人的前程。但现在，大家顶多就看看热闹，说一些不好听的话。等一段时间，等风头过去，我们再赶通告做公关，洗白你的形象。这不是什么大事儿，别再轻举妄动。” 韦珊心里知道，她目前只能听钟格非的。这一回合，和杜沅的交锋，她再度落败。 在b大的教工房里，古色故乡的四合院儿中，视频结束后，木音书才叹了口气道：“这孩子也是，累惨了。” 杜沅参加完颁奖典礼后，就和不再参加任何宴会的陈叙、李则久、周语诗连夜飞到了b市。由于是租的飞机，是以只花了八个多小时的时间。她一下飞机，就和带着礼物的季岩一起，赶往杜清源和木音书的住处。 杜清源也是心疼的，但他什么也没说。 季岩不好说什么，只道：“阿沅很努力，她喜欢演戏，也做得很好。” 杜清源闻言，心中也甚觉骄傲。 虽然有很多人都看不起演员或者歌星，看不起艺人，用老思想老眼光来看，认为是下九流的戏子，然而杜清源和木音书都是受过高等教育的人，思想开放兼容并包，认为人人平等，职业亦不应分贵贱，看人不应看其职业，而因看其品格。 是以，当初杜沅和他们讲过要从b大休学，转考表演系时，得知这是杜沅深思熟虑后的结果，便没有阻拦她。得知杜沅的对象是季岩时，他们也没阻拦。 曾经杜沅尚在南水市念书，他们常回南水市看杜沅时，便见过季岩，知道这是一个成熟稳重的好孩子。他们甚至还托付过季岩，让季岩好好照顾杜沅。是以，当杜沅说她的男票是季岩时，俩人心里那块儿石头总算是落了地。 因为季岩的这句话，木音书对她的印象也很好。这一句话，很简短，但包含了很多信息。季岩讲话，不是“我觉得”怎么样，“我喜欢”怎么样，“她应该”怎么样，“她可以”怎样，“她必须”怎么样，完全看不出大男子主义，反而可以看出他对杜沅的尊重。他用的词是“她喜欢”，也就是说，只要杜沅喜欢，他就支持。他话里话外，都很尊重杜沅，并不因为杜沅年纪比他笑，就处于掌控全局的位置，就擅自为杜沅做决定。 作为一个女人，木音书认为这很重要。 作为一个妻管严，杜清源也认为这很重要。 等出了书房后，见木音书要去厨房，季岩便主动道：“阿姨，我来吧。” 在杜沅和季岩到之前，杜清源就切好了菜，正准备炒。杜清源做菜是一大灾难，但刀工不错，是以他家基本都是他洗菜，切好，然后木音书掌勺，他再洗碗。 木音书笑容慈和：“没事儿，你和老杜说说话吧。第一次来，怎么好让你进厨房。” 季岩笑道：“阿沅挺喜欢吃我做的饭，您坐下休息休息。我过来这边，本就是打扰了，还要您亲自动手做饭，我心里就更过意不去了。” 木音书此时是丈母娘看女婿，越看越满意。当即啥也没说，便和杜清源坐下，俩人玩儿起了茶道，一边喝着茶一边聊天。 不过半个多小时过去，季岩便已经把菜做好，端到连着卧室的饭厅里摆好。 不消细述，便只看着闻着，便觉色香味儿俱全。 此时，杜清源和木音书二人对季岩越发满意，对他全然已不当作外人，直接使唤他去叫杜沅起床吃饭。 这厢，杜沅才补了两个多小时候的眠，正睡的香。她睡着的样子，很安静，也很美好，有一种古典的美，全然看不出醒着时的娇俏和厚脸皮。 季岩推开门又轻轻地关上，看着她又不忍心叫她，便直接一低头，对着她的唇亲了上去。杜沅此时正站在戛纳电影节的颁奖舞台上。她领了奖，在说致谢词时，对着所有的人，用中文说了一句：“我要特别感谢我的男朋友季岩，是他一直在背后默默地支持我。季岩，你愿意嫁给我吗？” 她说完双目凝视着衣着一丝不苟的季岩，看他穿着得体的西装向她走近，他的面容依旧清冷，目光却很柔和。他站在她面前，她抬头，双眼亮晶晶地看着他：“你愿意吗？” 季岩唇角微微翘了翘：“当然，我的荣幸。” 说完，他直接低头吻住了她。 睡梦中的杜沅唇角上翘，似乎是个笑模样。现实中，季岩低头看着杜沅，忍不住一低头，就吻了上去。 他的唇刚贴上杜沅的唇，杜沅的双手便揽上了他的脖颈。 亲了一会儿，杜沅感觉换不过气来，迷蒙地睁开双眼，便见季岩正搂着自己，下意识地又凑了上去亲了亲，反应过来这是她父母家。 季岩好笑道：“起来吃饭了。” 杜沅和季岩出去，在桌边坐定，吃饭期间，木音书和杜清源免不得又有问题要问。 “你们是什么时候在一起的？” “杜沅高二那年。” 木音书：“……”这么早。 杜清源：“……”尼玛，老牛吃嫩草，他女儿那时候还是小布丁呢。 杜沅有些无奈：“唉，岩岩，你不用这么实诚吧？随便说说就好了呀。” 木音书瞪了杜沅一眼，季岩对杜沅微笑而温柔地说：“阿沅，欺骗长辈是不对的。” 好吧。杜沅默默吃饭，任由季岩一对俩。 木音书本来还想问，如果将来俩人都拍戏，时间调整不过来，俩人聚少离多也不是个事儿，季岩是怎么打算的。但她又想了想，杜沅自己本来就是一个有主意的，季岩也挺尊重杜沅，具体事宜他们二人自己会商量。正所谓人生经验也是要因时因地制宜的，他们做长辈的到底所处的环境不一样，遇到的事情也不一样，不好瞎指导，是以便咽下了这个话头。 倒是杜清源，对电影啥啥的，多少有些了解，是以吃饭聊天时，几人便讲起了电影市场。 杜清源道：“我看前两年电影票房涨得厉害，终久是虚的。谁知竟有一大批有知名影星加盟的烂片问世，竟也圈了不少票房。这等现状难免叫认真做电影的人心浮气躁，苦于片子出口碑不出票房。从去年开始，电影市场就开始降温了。我看我们国家的电影是市场越热，质量越低。幸而部分观众已不再为烂片买单，不然这种不健康的现状还要持续一段时间。去年的暑期档票房还有五十多亿，今年我看悬，估计整个市场的热度都要下来了。” 季岩赞同道：“的确是这样。以后这个市场，真正能脱颖而出的，还是高质量又迎合受众口味的电影。” “如果要发展得好，肯定还是要先有版权意识。现在不管是小说还是电影、电视剧，都有盗版横行网络。只有打击盗版，保护版权，让好东西能够盈利，商家才会愿意投资，制作人才更有动力去做这么一件事。”杜沅忍不住说，“所以，要形成良性循环，不仅仅需要观众提高审美水平，还需要打击盗版。” 说到打击盗版的问题，杜清源也是赞同的。 “确实，现在国人的版权意识不强，尊重知识产权的基本就只有少部分人。但目前国家正在整顿，我之前听到消息说，过不了多久就会下达一个文件，要杜绝盗版。” 说到盗版的问题，不仅仅是制片方以及各位小说原创作者恨得牙根儿痒痒，就连风暴工作室的大黄和李文也甚是痛恨。 刚刚成立工作室招揽了几个志同道合的合作者一起准备干一番事业的他们最近日子越过越萧索了。在国外，狗仔只要跟到一条有爆点的独家新闻，卖出去的钱足够潇洒地生活一年了，而国内，含消息和照片的料如果不是明星本人买，其实是不贵的，因为对方买了，消息发出去不久，就有人转载或者盗图。 这也即是众多狗仔们的痛点。 李文和大黄成立的工作室，目前搞到的消息换到的钱，基本只够生活以及设备和车马费，余钱很少。这也是为什么国内的狗仔会那么拼命，曾经有传言称在某封锁的片场内，整整三天三夜，大冬天的，某狗仔就裹着一件大衣，吃喝都在一个地方，就为了躲巡逻查狗仔的人，最后拍到一条消息功成身退，继续跟别的新闻。 而这个现状，就是杜沅看到的商机，也是她和汪乐意私下在捣鼓的事情。闲话少叙，这厢木音书见杜清源、季岩、杜沅仨很快就谈到了电影前景既不乐观又是好事儿、电影的未来、知识产权、盗版啥啥的，便道：“阿沅和小季是回来玩儿的，怎么又谈到工作上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