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1节
在孩子的礼仪习惯教养上，董丽华把控的非常严格。谢军虽然骄纵着两个外孙，可原则问题还是很坚定的。尤其是顾致城，康康这些年可真是没少挨他的揍。 高娜是不可能隐瞒自己回娘家的理由的，憋了半天等着人家娘俩问。偏偏张翠莲一副不愿掺和的样子，说身体太累回自己卧室关了门睡觉去了。 董丽华则是挨着外孙女一歪，眯着眼睛大有要睡觉的意思。 高娜忍了又忍，终于还是自己将理由说了出来。“我三舅说要给我们找一个房子，真要是分出来住就找个正经的两居室租房子。还让我早点出去上班！” 董丽华闭着眼睛并没有接话，过了半天才叹气道：“家里的房子都卖出去了，空房一个也没有。你姐夫生意不好，起了省城混到现在也没有往家里拿一分钱。” 高娜撇撇嘴，不以为然的嘀咕：没钱还雇个保姆，骗谁呢。 “你姐现在忙得天昏地暗，家里两个孩子根本就抽不开身。我的身体你也看见了，上次住院之后就干不了活了。腰间盘突出，站久了腰疼的厉害。要不是雇着一个人帮忙，可要累死人了。” 董丽华睁开眼睛，面露不悦：“家家有本难念的经，能忍就忍一忍。孩子还那么小，你妈年纪大了当寡妇这么多年拉扯你不容易。你说你闹离婚，上有老下有小的怎么养活？” 高娜脸上一阵红一阵白，憋了半天说道：“反正，这日子过不下去了。他们家太不把我当回事儿了，哼！” 董丽华有些厌烦，却也不问。只说既然决定了，那就让谢军去找个合适的地方。 高娜等了半天终于是忍不住了，小声的问道：“舅妈，你就不问问我们到底怎么了么。” “你妈隔三差五的就过来抱怨两句，翻来覆去的不就是那么点事儿么。过日子柴米油盐的，哪有舌头不碰牙的。你们俩非要较真，那谁有办法！”没想到董丽华偏向着男方，高娜又急又气又恼火。 “舅妈！你什么都不问，就说是我们的不是？你也太武断了，你到底是谁家的人啊。你跟谁一伙的啊！” 董丽华睁开眼，坐起身来。低呵一声：“你能不能小点声？吓着孩子怎么办？” 高娜不以为然的哼哼道：“小孩睡得死，听不见！” 董丽华大怒：“就你这样自私的，能带好孩子？” 高娜知道他们家把孩子宝贝的跟什么似的，一个丫头片子吃喝用的比大人都好。讪讪的低下头，眼底扫过盖着小被子睡觉的花花。 花花似乎被刚才的尖锐叫声吵到了，小眉头皱了皱嘴巴撇着哼哼了两声。 董丽华狠狠地瞪了高娜一眼，伸手掀开被子将花花抱在了怀里。 高娜这才看见花花身上穿的衣服，脸色有些难看眼神里的嫉妒一闪而过。 这个时候天气很冷，自己抱着孩子里三层外三层的穿好了。又在外面裹了一个小被子，她妈拎着一个大包裹娘俩顶着寒风坐着公交车跑到了这里。 东北的天就这样，外面鹅毛大雪屋里面还得穿着短袖吃着冰棍。暖气烧的特别旺，尤其是张翠莲这个小区室温高达二十五。中午太热不得不打开窗户去去热才行。 所以家里面的孩子穿得都很简单，高娜就给自己的孩子光着屁股顶多穿一件开裆裤一个纯棉的小秋衣。小孩子长得快，用不好花钱买那么多的衣服。 可此时高娜看见花花身上的衣服，心里微微发酸起来。 花花穿的是一件红色的长袖小裙子，下面是珍珠白的小裤子。那件衣服她认得，同事孩子周岁礼的时候她去买东西见到过。 那套衣服一共有四个尺码，料子很舒服一点味道也没有。就在百货大楼童装的橱窗上，一百五十块钱。 这样的衣服就是平时送礼做面子用的，普通人家谁会穿？小孩子长得快，两三个月就能换一批衣服。 没想到这么好的衣服张翠莲让孩子在家里穿，就算是别人送的那也得出门或者是来客人的时候充面子啊。 “舅妈，这衣服还挺好看的。看着料子挺好，哪儿买的？”高娜想问的是，这衣服是不是孩子满月的时候别人送的。可话到了嘴边，打了个转变了个样儿。 “我不知道，都是她妈给买的。”董丽华想到这里笑容弥漫到了眼底：“我们家康康那个时候啊，她妈有个朋友是卖衣服的。哎呦这一年到头那衣服啊多的穿不完。不怕你笑话，你舅去货站取货吓了一跳。那装衣服的大包又一米多高，打开一看都是大人小孩的衣服。还不是处理货，都是最时兴的款式。” 她见高娜眼睛瞪得老大，忍不住得意一笑：“你姐那时候也不怎么给孩子买衣服。现在这个小的出来了，也不知道是条件好了还是因为是小姑娘。你姐总给孩子买衣服，在家里也打扮的漂漂亮亮的。” 那就是说这样的衣服张翠莲买了很多，人家把好衣服当成普通的来穿。 高娜没来由的一阵气闷，觉得这样的日子真是没法过下去了。自己都舍不得买一条一百多块钱的裙子穿在大衣里面，只要外套、羽绒服这种她才舍得花个一二百块钱一穿就穿好几年。 气氛一时冷淡下来，高娜没有了说话的兴致董丽华也懒得问。这时谢梅抱着孩子走了上来，说要跟董丽华一起做饭。 保姆一个人看着两个睡觉的孩子，董丽华领着高娜母女二人下楼去了厨房。谢梅到底还是心疼女儿多一些，高娜不过是在厨房转悠了一圈剥了两瓣蒜就被她赶到了楼上休息。 剩下董丽华与她在厨房里面，董丽华猜测谢梅这是有求自己。 “你哥说给你们找什么样的房子啊？”董丽华低着头切菜闲话家常一样问道。 “啊？”谢梅楞了一下，随口说道：“还不知道呢，现在你家住两天吧。” 董丽华撇撇嘴心说你们来不就是想要住进来么。这一进来省了房租省了吃喝嚼用，有花花在连孩子奶粉都能蹭了。 “这回是为了啥跑出来啊？你说你们俩多大的气性？人家能做出什么样的伤天害理的事儿，让你领着闺女抱着外孙跑出来。”董丽华放下菜刀，不确定的问道：“你们是要人家服软啊还是真要离婚啊？” 谢梅声音变得尖锐起来：“离，这回必须离。离了省心了不用伺候他们家，我们娘俩自己养孩子。再说了，那孩子的爹的工作是咱们家给办的，他好意思不管孩子么？一个月最少也得拿出一半来给孩子当抚养费啊！” 董丽华翻了个白眼，心说你们还真不贪心。生了个孩子别人拿钱你们养，是那么容易的事儿么？ “住哪啊？回农村住平房去啊？”董丽华气鼓鼓的问道：“现在这么算计当初干啥了？” 谢梅理直气壮道：“我跟我哥说了，先住你家两天。我们肯定得给我外孙子要找一个合适的房子。” “谢梅！不是我说话不好听，好像是撵你走似的。住两天可以，能常住么？这房子姓顾不姓谢，老丈人住在姑爷家那是姑爷孝顺。没有还把娘家亲戚领家来常住的，时间长了婆婆也不能干啊！” 谢梅不耐烦道：“行了，我还能赖在你们家似的。这可是老季家的孩子，他们还能放着不管？只要孩子在，那就是抓住季方超的七寸，让他动弹不了。” 董丽华听这话来了精神，好奇的问道：“这次到底是因为什么闹出来的？倒现在了，你们家姑爷也没来找你们！” 谢梅支支吾吾不吭声，遮遮掩掩的样子十分可疑。 ☆、第五百六十八章 拱火 第五百六十七章 拱火 谢梅支支吾吾的样子，董丽华心中了然忍不住叹了一口气。忧心忡忡的问道：“如果人家不来接，听你们的话离了婚。又不要孩子怎么办？” 谢梅倒不惧怕，反而得意洋洋：“他从咱们家得了好工作，不敢扎翅!” 董丽华却不这么想，苦口婆心的劝道：“那又能怎么样？大老爷们没了这个工作，就是出去打零工也能挣钱。就算是打官司要抚养费，你可知道按照法律每个月给工资的百分之二十或者是三十。你算算百分之三十是多少钱！” 季方超的工资一个月才1200，百分之三十也就是三百六十块钱。如果按照小孩子自己开销的话，四百块钱也不是很少。可如果万一生了病或者是上幼儿园之类的，这开销就不够花了。 不仅如此，高娜现在还是停薪留职在家带孩子阶段。就算是将来去上班，可工资八百块钱又够干什么呢？她们娘们三个住没有住的地方，难道要谢梅再出去给人当保姆去？ 她惨白的脸看着董丽华，讪讪的笑道：“不会的，就算是那小子没良心。他爹妈也不能同意！” 董丽华白了一眼谢梅：“那可未必，人都有底线。别是你们娘俩作大了，寒了人家的心！” 谢梅惴惴不安的摇了摇头：“不会吧，虎毒还不食子呢。” 董丽华又吓唬她道：“也是，等着过了两年。孩子三四岁了，人家又要跟法院申请要抚养权嗯你们娘俩收入不高，抚养孩子能力差。如果人家要了，法院又判了，你们准备咋办？我看你真想要孩子离婚，干脆就别要孩子算了。一了百了！” 谢梅连连摇头面带悲怨：“你这人怎么说这话？知道你没生过孩子，可心也不能这么狠啊。小猫小狗养了几天还不舍得呢，更何况是自己家的孩子。”说着眼泪就簇簇的淌了下来。 董丽华并不把她的眼泪放在眼里，毕竟看过的次数太多了。只是抿着嘴巴不说话，等着谢梅自己说。 过了半天谢梅抽抽涕涕的抱怨：“我们娘们都来了大半天了，季方超怎么还不来接？这个点儿也该下班了吧！昨天他是夜班！” 那就是昨天吵得架，趁着家里没人娘俩抱了孩子跑了出来。不用想也知道，肯定是来了自己家。 “就是一点小事儿，他们家心眼小非要跟高娜吵。你说我们娘俩天天看孩子劳心劳力的，就不能让一让我们吗？”谢梅这回连理由都不好意思讲，可想而知她们娘俩心里也知道这次腰杆并不硬。正因为腰杆不硬，才会找别的理由。 吵架的缘由很简单，高娜的婆婆新进了一批货。瓜子、花生、柿子饼、山楂糕还有大块糖。季方超自小就爱吃柿子饼，下班回家先到了楼下的小卖店看看父母。 顺手装了几个柿子饼回楼上，谢梅看见了就问那柿子饼多少钱一斤。季方超就说是自家卖的，并不知道。 谢梅就不高兴了，说高娜在家里嚷嚷了好几天烧心想要吃点凉凉的东西。偏偏她婆婆买了一些橘子上来，吃了更让人上火。明知道高娜喜欢吃柿子饼，家里有却不给拿。 自己这么说还不够，还说给高娜听。高娜在厨房里做饭，当场就摔了锅叉着腰冲着一头雾水的季方超骂了起来。 说婆婆面甜心苦，有什么好吃的都是给儿子吃不给自己吃。她辛辛苦苦生了孩子，婆婆一天都没有伺候还要让自己mama过来伺候一家子吃喝拉撒。越说越难听，季方超就嚷嚷了几句。 谢梅就不干了，孩子丢在床上也不管了。用头顶着季方超的肚子，要撞死给姑爷看。季方超见闹得实在不是不像话，就要开门去楼下。 高娜见一吵架季方超就躲出去，养成这样的坏习惯也不知道是谁教的。当下就拦在门口，娘俩一个在屋里一个在门口你一言我一语的冲着季方超嚷嚷。 季家老两口本就在他们家楼下的车库里开店，听见楼上吵架就当没听见。自打孩子出生之后，这样的事儿可没少发生。不过就是鸡毛蒜皮的小事儿，他们掺和了就变成了大事儿。 可他们不掺和，别人却不希望他们消消停停的。谢梅在厨房里拿了饭碗冲到阳台上，开了窗户丢出去砸在小卖店的门口。 见到亲家出来，她站在阳台上跳脚：“家里都闹开锅了，你们是聋子啊听不见？赶紧上来管管你的好儿子！” 好男不跟女斗，季爸爸无奈的让老婆上楼。高娜的婆婆上了楼敲门，却被高娜拦在门外。任凭婆婆怎么说话，她都记恨着人家不给拿柿子饼坚决不开门。 季方超就火了，拉开堵门的高娜将门打开把母亲迎进来。然后指着高娜的鼻子，让她们母女二人收拾东西卷铺盖滚蛋。 谢梅怎么能允许你自己的女儿受这样的对待，又一轮的吵闹开始了。季方超冲进卧室，打开衣柜把里面的衣服一股脑的丢在了客厅的地上。又打开抽屉将家里的房产证、结婚证、户口本拿了出来。装在自己的包里面，穿上大衣冲着目瞪口呆的高娜说道：“我明天下了夜班，咱俩就去离婚。你爱上哪去上哪儿去，爱跟谁过跟谁过。”又看着谢梅：“还有你！爱去哪儿去哪儿，这是我们家，用不着你！” 说着就拉着自己的母亲下了楼，不顾他妈的拉扯与哀求扬长而去。 董丽华已经彻底无语了，这就是自己作死别人能有什么办法？摊上这样的丈母娘，季方超也是倒了八辈子的霉。 “你哥知道么？”董丽华就不信谢军没有骂她。 提起这个谢梅又愤然起来：“我让他给医院领导打个电话，说说他这个没有良心的。我哥不打，还说这件事儿都是我挑事儿。说这次季方超把高娜接回家之后，让我不要再去了，老实的在你们家看孩子。你说哪有这样的亲疏不分的，我看他真是老糊涂了。” 她们二人说话的声音不大可也不小，张翠莲在楼下听了个清楚。此时见谢梅说谢军老糊涂，控制不住要发火起来。 “老姑，你到底是希望高娜离婚还是不离婚啊。”张翠莲走近厨房，拿了围裙准备同她们一起做饭。 “你这话说的，哪有当妈的希望孩子离婚的。”谢梅白了一眼张翠莲，没好气的说道：“要不是看着高娜稀罕那小子，当初我也不同意她们结婚。现在孩子都生了，还能咋办？” 刚才还信誓旦旦非要高娜离婚不可，被董丽华一吓唬立马慌了神。 “那你还拱火！”张翠莲忍不住奚落道：“人家两口子吵架，当婆婆的就劝自己的儿子娘家妈的就骂自己的闺女。你倒好在人家家里头蹦着高的跟姑爷干，你真是不想让人家两口子好了。” 谢梅气急跺脚道：“你这个孩子，咋啥都不懂呢。我是帮你meimei立威呢，知不知道？我这在他们家住着，还敢轻怠我闺女。这要是我死了，他们还不把我闺女吃了？” 张翠莲木着脸反问道：“那你现在干完了，立威了么？人家两口子好的蜜里调油似的，你看看你闺女怨不怨你！” 谢梅的心思她知道，不就是怕在婆家没有地位么。可这么折腾有什么用？ “那怎么办？我得让我闺女当家啊！你没看见她那婆婆，老么咔嚓眼的都是心眼。谁家当奶奶的不伺候孙子？就他们家不伺候，哼，扣扣搜搜的！” “可是人家婆婆要挣钱啊，老两口不靠儿女养自食其力还能补贴他们两口子不好么？人家虽然退休金不多总好过你什么都没有。你看孩子人家出钱，分工明确啊。再说高娜这么长时间也没有出去上班，人家说什么没有？家里地方小，这么冷的天人家老两口就睡在巴掌大的车库里。给你腾出来一张大床，你还不理解。” 张翠莲摇头叹气：“换个角度想，你也有老的时候。到时候老了病了需要人照顾了，季方超记仇不管你。你不害怕么？” 谢梅脸色变得煞白，色厉内荏的结巴：“哼，想得美。我看他可不敢，我闺女不可能不管我……” 可是高娜手里没有钱，又跟公婆闹得不愉快。原本非君不娶的浓情蜜意，现在变的逼着她离家出走。 人心不是一成不变的，谁也说不准会发生什么。 晚上吃过了晚饭，谢梅频频的看向墙上的挂钟。谢军与张翠莲董丽华对视，都清楚谢梅再等什么。 “傻了吧！人家不来接，哼！”谢军气的吹胡子瞪眼，高娜抱着孩子不以为然道：“爱来不来，不来更好。我再你们家吃好喝好睡好，这么大的房子过得不知道多滋润。回到那个小不点的房子，转个身都费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