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节
陈墨不知道该用什么表情面对杨钦东。虽然知道杨钦东向来有手段,但实在没有想到他能做到这种地步。 杨钦东瞥了眼陈墨,笑着耳语道:“这没什么。你昨天可是挽救了季天王的清白。作为回报,他的粉丝感激你继而粉上你都是理所应当的。” 话音刚落,只见人群之外的季泽和他的经纪人团队也费力挤了过来,那一刹那,两方人马就跟正式会师的队伍一般,气场瞬间爆棚。 秦玉琼不是滋味的看了眼人群中正护在陈墨身旁的杨钦东,面上却丝毫不露情绪的热情笑道:“东哥和小墨怎么这么晚呀?都快安检了。” 杨钦东也笑道:“这不正好么。” 顿了顿,杨钦东刻意看了眼陈墨采购的几大包“土特产”,当着媒体的面又说道:“是我们家陈墨说他头一次来湘省,想给家人和老师朋友带点儿礼物回去,为了陪他买东西,只能掐着点过来了。” 秦玉琼听了这话,只能笑道:“是么,没想到小墨年纪轻轻,这么孝顺父母呀。” 两人没说几句话,拿着长枪短炮的媒体记者也挤过来做采访。鉴于昨天晚上陈墨在酒吧“英雄救美”的视频早就被现场的客人用手机录下来第一时间传到网上,后来杨钦东又雇佣水军,通知宣传团队紧急做了公关,引导了舆论,现在全世界的人都知道陈墨和季泽关系很好,最起码也是工作之余可以坐下来喝一杯的关系。当然也再一次见识到了陈墨的功夫不错。 上前采访季泽和秦玉琼的记者大部分是杨钦东拿钱打点过的记者,问出的问题也大都围绕着两人的关系,以及季泽和他的经纪团队经纪公司对陈墨昨夜仗义出手的看法。 秦玉琼没想到仅仅是一个晚上没看住,季泽就捅出这么大的篓子,最关键的是她在事发的第一时间压根儿都不知道,只能任由杨钦东雇佣水军和媒体公关,闹到现在十分被动。 面对这些咄咄逼人的记者,心里恨得牙痒痒的秦玉琼只能按照杨钦东的算计承认季泽和陈墨在录制节目的时候一见如故,关系十分不错。又顺着媒体的口风好一顿夸赞陈墨,最后还让季泽在媒体面前跟陈墨态度亲昵友好的合了好几张影,这才以“时间到了还得安检登机”为借口,匆匆离开媒体面前。 看着机场大厅内不断向陈墨表达谢意的季泽粉丝们,秦玉琼憋屈的一颗心都快滴出血来。她知道经过这么一出,今后媒体和外界绝对认定了陈墨就是季泽的救命恩人,这也意味着从今以后,陈墨的经纪团队可以光明正大的捆绑季泽宣传炒作,而季泽则必须配合,更意味着季泽的经纪团队绝对不能在私下对陈墨有小动作。否则就是忘恩负义。 虽然如今的华夏已经摆脱了先明时期“以孝治天下”“以天子之仁德治理国家”的老一套,但是对于广大民众来说,一个人的道德标准高低与否,还是很重要的。 如果季泽这种公众人物被曝出“忘恩负义”的丑闻,那就糟糕了。严重的话一定会影响到季泽这个人的口碑和前途,毕竟一个情商低、不善交际、爱耍小脾气的“人形巨婴”还能勉强被公关为“可爱”,但若是一个人被认定了是“忘恩负义”,那就是道德上有瑕疵,没有人会喜欢上这样的人。 通过了安检之后,周围的乘客一下子变得少了。秦玉琼看了眼空荡荡地四周,笑着同杨钦东说道:“东哥好有本事。” 杨钦东也笑着回道:“这不算什么本事。身为经纪人,原本就应该时刻掌握艺人的行踪。在艺人最需要的时候站出来做好公关以及其他工作,这些不过是作为经纪人最基本的职业素养。难道不是吗?” 秦玉琼哑然,看着杨钦东半晌,才点头笑道:“当然是。” 至于陈墨,在杨钦东说出“经纪人应该时刻掌握艺人行踪”这句话的时候,就已经满脸“→_→”的看着他,实在不想吐糟昨天晚上给他打电话都不接的无赖举动。 季泽走到陈墨的身边,侧着脸盯着陈墨看了半天,突兀的说道:“我不会感谢你的。你不要以为——” “你对我有什么误解?”陈墨打断季泽的话,双手插兜脚步不停的往前走,看也不看季泽的挑眉说道:“昨天晚上把你从夜店带出来是我的事,你要怎么想是你的事,我觉得我们两个的关系应该没有熟到可以分享彼此心情的地步。” 说完,陈墨加快了脚步走到杨钦东身边,随口说道:“走啦。” 杨钦东冲着秦玉琼彬彬有礼的点了点头,大步流星地跟在陈墨身后。 飞机抵达华京的时候,还不到晚上五点。因为陈墨事先叮嘱过,陈爸陈妈都没来机场接机。而华京机场的情况跟沙市机场的情况差不多,也都被前来接机的粉丝拥堵了。 陈墨在杨钦东和几位助理的保护下顺利上了保姆车。汽车刚刚开上机场高速,陈妈的电话就打过来了。居然是让陈墨先别回家,原因是机场离影视城太远,陈墨刚刚下飞机,应该好好休息。所以叫陈墨先回公寓安顿下来,陈爸陈妈会晚点赶到公寓给陈墨做晚饭。 因为经常在系统空间内练习演技,这样的经历让陈墨对人的情绪异常敏感。他敏锐的发觉陈妈的举动有些反常,而且陈妈在电话中的声音也有些不对劲。 种种违和感让陈墨狐疑的皱了皱眉,他在电话里没跟陈妈说什么,挂断电话后却让司机直接开车回饭馆。面对杨钦东打量的目光,陈墨随口解释道:“从外面出差回来当然要第一时间回家。再说我买了那么多东西,也要及时拿回去给他们分了才行。总不能拿着这么多土特产来回折腾吧?” 至于陈墨心里的揣测,倒没有说出口。 杨钦东耸了耸肩膀,没有表达任何看法。 思维有些混乱,陈墨为了避免瞎想,索性在保姆车上就开始分东西,先找出一块菊花石的小摆件递给杨钦东,“你的。” “我的?”杨钦东伸手接过菊花石,嘴上却问道:“干嘛要送我东西?我们两个不是一起回来的吗?” “谁让我认识的人少啊,拿你们凑数呗。”陈墨随口说了一句,又将一盒君山银针递给小丁,顺便拿了几包辣货递给杨钦东,让他送给临时雇佣的四位助理。 杨钦东看着陈墨忙忙叨叨的样子,突然一笑。 等到保姆车开回别再来饭馆的时候,已经是晚上八点多了。陈墨刚刚靠近饭馆的时候就觉得不对,平常人影攒动的饭馆今天却没什么人,透过玻璃窗户还能看见陈爸陈妈和几个不认识的人好像在争执什么。 陈墨心下一沉,联想到陈妈在电话里的态度,他立刻跳下保姆车推门而入,冲着跟陈爸陈妈争执的人质问道:“你们在干嘛?” 那些人回头,看到陈墨后眼睛猛地一亮,脱口说道:“陈墨,你果然没死!” 第31章 “我当然没死,我活的好好的,你们谁啊?干嘛要来饭店找事!”陈墨一边说着,一边推开这些人走到陈爸陈妈的面前问道:“你们没事吧?” 看着陈墨一脸关切的表情,陈爸陈妈眼圈通红的纷纷摇头,陈妈更是忍不住的一把搂住陈墨。 陈墨有些生气的看了眼围住陈爸陈妈的这些人,刚才着急陈爸陈妈的安危没有看清,这会儿在灯光下打量这些闹事的人才觉得古怪。 一共八个人,有老有少,有男有女。年纪大的头发花白,看起来都有六七十岁了,年纪小的才五六岁的样子,其中一个看起来三十多岁的妇女怀里还抱着一个还在吃奶的孩子。不管男女老少,这些人都是皮肤黝黑,手掌粗糙,头发也都是枯黄的,身上穿着老土破旧的棉袄棉裤,灰土土地根本都看不出原本的花色。浑身气质也与周围的环境格格不入。 看起来就好像是刚从山沟里出来的一样。 陈墨皱了皱眉,开口问道:“你们是到底是谁啊?应该不是附近剧组的临演吧?” 陈墨的问题没有人回答,反倒是一个看起来就很沧桑的老大爷一把拽住陈墨的胳膊说道:“你就是陈墨吧,你真的没有死。你既然没死,为什么还要指控我的儿子杀了人,一定要让他坐牢呢。拜托你行行好,做做好事吧,你去跟警察说放了我儿子好不好?我知道我儿子对不起你,但他真的不是故意的。他只是太害怕了所以才会逃走,他也受到了惩罚不是吗?而且你现在都已经好了,还成了大明星,就不要告他了。我只有这一个儿子,我们全家都要靠他来养活,如果他去坐牢,那我们该怎么办,我们都会饿死的……” 陈墨有些懵逼的看了眼面前哭的涕泪横流的老大爷,根本不知道他在说什么。 站在陈墨身后的陈爸陈妈却突然激动起来,他们跑到陈墨前面死命的拽开那位老大爷,还想要把所有人都赶出饭馆,“你们走,快点走,我不想看到你们。你们的儿子就是杀人凶手,他是故意杀人,他杀了我的儿子,他就该偿命,为什么法律才判他七年,应该判他死刑才对。我儿子才十七岁,他怎么能那么残忍,为什么要开着超重的货车跑进市内,为什么开车的时候要喝酒,为什么撞了我的儿子以后不把他送到医院,反而要跑掉,我儿子就是因为耽误的太久才会死掉的,他是故意杀人,他杀了我儿子,他应该偿命——” “可是你儿子没有死不是吗?他活的好好的,他还成了大明星,要多风光有多风光,既然没死为什么不能放过我儿子,为什么不能原谅他?他才二十六岁,难道要在牢里度过七年吗?那我们这一家子又该怎么办?谁来养活我们啊……天啊,老天爷开开眼吧,我们真的活不起了……” 老太太一边哭闹,一边拽着儿媳和两个孙女跪下来给陈爸陈妈和陈墨磕头,“我给你们磕头,是我儿子对不起你们,但是你儿子明明没死,现在还活的好好的,为什么我儿子要判的那么重。你就不能做做好事吗?就算给你儿子积阴德也好,难道不能放过我儿子吗?” “——不能不能不能,我恨不得杀了他!”陈妈突然状若疯狂的爆发了,她一手一个拽着跪在地上两个女孩儿往外托,“杀人犯的女儿,杀人犯的老婆,杀人犯的爸妈……快点滚出我的饭店,滚出去。” 陈爸也推搡着几个男人,陈墨立刻明白过来,连忙示意几位助理帮着陈爸陈妈把人撵出去。身为经纪人的杨钦东考虑的比较多,他一把拦住陈墨说道:“这件事情应该妥善处理,我们解决问题的手段不能这么粗暴。你现在这么有名气,饭店外面肯定有狗仔记者守着偷拍,他们不进来只是为了拍到更多的东西,如果我们放任这些人出去乱说,很可能会影响到你的形象——” “那就让他们随便好了。”陈墨舔了舔嘴唇,回头看着疯疯癫癫伤心又绝望的陈爸陈妈,开口说道:“在这件事情上我没有资格说什么,还是听我家人的吧。把他们赶出去,我家人不想看到他们。” 杨钦东听到陈墨这么说,心中突然升起了一丝古怪的感觉。但他又不知道古怪在什么地方,外面已经响起了闪光灯和频频按快门的声音。杨钦东不能任由事态发展,他还想劝说陈墨,无奈陈墨固执起来根本不听别人的劝,甚至要帮陈爸陈妈动手撵人,杨钦东没有办法,只能带着助理将那一家人请出饭店,然后面对蜂拥而来的媒体记者。 饭店里顿时只剩下陈爸陈妈和陈墨,微微的抽泣声在饭店内响起,眼眶含泪的陈爸搂住捂着脸哭泣的陈妈,一对失去了儿子的夫妻无助的靠在一起,神色悲戚而又绝望。 陈墨有些难受的低下了头,他将倒在地上的桌椅扶了起来,拿着抹布擦了擦,又从饮水机内倒了两杯水递给陈爸陈妈。 陈爸接过水放在餐桌上,陈妈突然说道:“知道你今天要回来,原本想关了饭店到公寓给你做点吃的,这样你就不用坐那么久的车跑回来。” 陈墨看着陈妈,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陈妈继续说道:“我们家小墨很乖巧的。他长得帅,学习又好,从小到大都不用我们cao心。他也很傲气的,从来不喜欢跟同龄的小朋友玩,嫌弃他们懂得没他多。我们家附近的女孩子都喜欢小墨的,连邻居们也都夸小墨好。他每天早晨上学,晚上放学,从来都不会像别人家的小孩子那样,故意逃学故意晚回家。他总说放学会饿,回家后第一件事就是吃饭。所以他爸每天都掐着点做好夜宵等他回来吃。可是有一天,他晚上没有回来,我跟他爸还以为是学校没有放学,再加上那天有剧组开夜戏,跑来饭店吃饭的人很多,我们也抽不开身,就没在意。好不容易忙到十一点多,客人都走了,小墨还是没有回来。我们就给他的班主任打了个电话,结果孟老师说学校九点钟就准时放学了。我跟他爸这才慌了,连忙扔下饭店出去找人……” 陈妈哭着看着陈墨,哽咽道:“结果在半夜三点多的时候,警察突然打来电话,说小墨被车撞了,肇事司机逃逸,小墨是被过路的好心人送到医院的。可是那个时候已经晚了,小墨因为失业过多导致大脑缺氧,一直昏迷不醒……” 陈妈用手捂着嘴巴,眼泪从眼角滚滚落下,泪珠划过堆积的眼角纹,划过脸颊,从下巴滴到桌子上,晕染出一圈圈透明的水痕。陈妈捂着嘴哭道:“……那个人为什么要逃,医生说如果那个人在撞了小墨之后直接把他送到医院,小墨根本不会出事的。可是他逃走了,把我的儿子扔在那里逃走了。我的儿子才十六岁,他被车撞了,一个人躺在地上,晚上那么黑他流了那么多血,他的血把马路都染红了,他才十六岁,他会疼,会害怕的。我们两个也是,明明知道小墨从来都不会晚回家,从来都不会偷偷跑出去玩,为什么那天明明知道他没回来都没有出去找他,为什么没有早点给孟老师打电话。如果我们能早点意识到,早点出去仔细的找一找,也许小墨就不会……” “我的小墨在医院躺了那么久,医生说他很可能会变成植物人,再也醒不过来了。我和他爸每天都在医院守着他,跟他说话,给他做好吃的,可是他吃不了,他也没有办法跟我们说话。他甚至连呼吸都渐渐变弱,医生说他很可能会在昏迷中死掉……然后有一天,监视器忽然没有反应了,我和他爸吓坏了,大声叫医生,结果医生来了以后,就没事了……小墨居然醒了,”陈妈死死握住陈墨的手,哭的青筋暴露,“小墨又醒了,可是他不记得爸妈,不记得我们了……” 没有人知道,在那一刻陈墨停止了呼吸。所有人都以为陈爸陈妈的激动是源于陈墨的苏醒。甚至在连陈爸陈妈自己也觉得是在医院呆久了出现了幻觉。那个时候所有人都没有想到,醒过来的陈墨已经不再是那个十六岁的少年了。 “小墨醒了,不记得爸妈,不记得周围的任何事情……医生说小墨是昏迷的太久了,所以才会失忆,才会不记得我们,慢慢会好起来的……” “……可是怎么会呢,我的小墨那么乖那么好,只是睡了一觉,怎么会不记得我们呢……”陈妈一把搂住陈墨,死死的搂住陈墨,然后又推开他,双手紧紧的捧住他的脸,目光直勾勾地盯在陈墨的脸上,“明明就是我的儿子,这张脸是,这双手是,这个身体都是,医生说你只是大脑缺氧昏迷的太久了,所以得了臆想症,很快就会好起来的,对不对?” 陈墨也忍不住跟着哭,他低下头,完全没有办法回答陈妈的话。 陈妈见状,哭的越发厉害,伤心的抱住陈墨哭道:“……那个杀人犯,他杀了我儿子。我不管他是什么人,不管他有没有父母有没有孩子,他杀了我儿子,他杀了我儿子啊……怎么可以原谅他,怎么可以原谅他,他杀了我的儿子,怎么还有脸出现在我的面前,怎么有脸还请求我们的原谅……” 陈墨看着陈妈哭的快要抽起来的样子,连忙搂住陈妈安稳道:“你说得对,这样的人不能原谅,不能原谅。” 陈爸也在一旁默默流泪,他把陈妈揽到自己的怀中,一手抚摸着她的后背,一手握着她的手,似乎只要这样,就能彼此支撑下来。他抬头看着陈墨,低声说道:“……那个肇事逃跑的司机是个开长途货车的,家里很穷,父母年迈没有养老金,家里有两亩地,但是没有人种,因为他家只有他一个男人,上面六个jiejie都嫁人了,还有一个meimei瘫痪在炕上,他还有两个女儿和一个儿子,全家这么多人只靠他一个赚钱,家里的两亩地承包给女婿,每年只给两百斤大米……虽然这个人很可怜,但是他明知道货车超载还开上路,为了解乏还在休息吃饭的时候喝了酒,撞了人又逃跑,他说他是害怕被抓后拿不出给小墨看病的钱,所以慌乱之下才会逃走,被抓到之后他也来医院了,他跪下来求我们,说他没有想要故意杀人,他只是害怕……” 陈爸说到这里,大概又想到了陈墨被撞后孤零零的躺在马路上,结果因为失血过多没能得到及时的救治才会死去的事实。有些哽咽的说不出话来。沉默了半天,才低声说道:“虽然那个人很可怜,但你不会原谅他的对吧?” 陈墨看着满脸绝望麻木的陈爸陈妈,轻轻地点了点头,开口说道:“对,我不会原谅他。因为我没有资格这么做。” 他没有资格原谅肇事者,而有资格这么做的,已经永远都没机会开口了。 小饭馆内的气氛再次寂静下来,只能听见陈妈不间断的小声抽泣。 小饭馆的大门突然被推开,门框上悬挂的招财进宝的铃铛被撞的叮叮当当,清脆的声音在寂静的屋子内显得越发突兀,陈墨下意识回头,就看到杨钦东面容凝重的走了进来。 “他们想要采访。”杨钦东看了陈爸陈妈一眼,含含糊糊地说道。 陈墨皱眉,直接反驳道:“不行。你没看到我家人什么状态吗?这种情况下怎么做采访。” 杨钦东点了点头,没有说话。 陈墨也知道那些记者不达目的誓不罢休的性格,想了想,起身说道:“我出去跟他们说,叫他们不要sao扰我的家人。” “你……”杨钦东知道陈墨的脾气,生怕陈墨在这个节骨眼上不管不顾的爆发出来,会产生不好的影响。 他犹豫的看了看陈墨,又看了看陈爸陈妈,小声建议道:“其实搞出这么多事,那些人无非是想要替自己的儿子开脱罢了。我虽然不知道事情的具体经过,但他们都是弱势群体,一旦处理不好——” “不是他弱他就有理的。”陈墨打断杨钦东的话,开口说道:“这件事情我会处理的。由我来面对记者,你要做的只是告诫他们,不要再来打扰我的家人。” 陈墨说着,推门而出。瞬间被闪光灯和话筒包围。所有的记者都在开口询问他的看法,刚刚在饭店内对着陈爸陈妈下跪的那些人则当着记者的面再次跪在陈墨的面前,恳请陈墨能原谅他们的杀人犯儿子。 陈墨没有阻止那些人的下跪,他的脸上甚至没有什么表情,也不看那些人,他只是静静的盯着摄像头,对着麦克风说道:“不是所有的错误都能被原谅。你们现在觉得可怜的那些人,他们的儿子,他们的弟弟,他们的丈夫和他们的父亲,因为货车超载,醉酒驾车还有肇事逃逸的罪名,被判处有期徒刑七年。这些罪名的判定,都是建立在法律公正的基础上。并不是说我没有死,肇事者就没有罪。” “……那个杀人犯,在发现自己撞了人以后,不但没有将伤者送到医院,反而开着肇事车辆逃跑了。而他的理由仅仅是因为害怕把伤者送到医院后,没有钱给伤者治病。因为他的家庭负担不起这笔医疗费,他本人也没有能力负担这一笔钱。所以他心安理得的逃跑了,造成的结果就是一个年仅十六岁的少年,被撞以后没有得到及时救治,因为失血过多造成脑昏迷,在医院躺了三个多月。” “这是谋杀!司法是公正的,是基于肇事者有超载、酒驾、肇事逃逸致使被撞人失血过多没能得到及时救治陷入脑昏迷的行为,才会判处他七年徒刑。并不是说我没死反而活下来了,肇事的人就可以被无罪释放。这天底下没有这么荒谬的事情。”陈墨目光冰冷的看着镜头,斩钉截铁的说道:“我不会原谅这种行为。不会原谅那个肇事者,也不会可怜他的家人。” 第32章 陈墨在媒体面前斩钉截铁的表达出自己的态度,又当着众人的面对那家人说道:“不要再来打扰我,也不要再来打扰我的家人。我会向法院申请限制令的。” 说完,陈墨还不忘告诫媒体道:“也希望大家不要再来打扰我的家人。那段经历对于我们来说,是不想被提起的事情。尤其是我的家人,他们好不容易挺了过来,不应该再陷入那段绝望的回忆中。” 杨钦东一直守在陈墨的身后,见陈墨已经说的差不多了,立刻走上前安抚记者,进行最后的公关。至于陈墨,则在助理小丁的护送下,带着陈爸陈妈回到了家里。 在这样没有防备的情况下,心底隐藏最深的伤口再次被撕开,鲜血淋漓的摊在阳光下,摊在众人的目光面前,那种比刮骨割rou还要痛彻心扉的疼痛让人无法安眠。 这一晚,陈家的灯光彻夜未熄,陈妈的哭泣声也从未停止。 陈墨静静的坐在陈爸陈妈面前,却不知道该如何安慰这一对失去了儿子的年迈夫妻。 再一次将一包纸巾塞给陈妈,陈墨突然开口说道:“也许……你的儿子并没有死。” 一句话成功吸引了陈爸陈妈的注意力,两人瞬间抬头,满是红血丝的眼睛亮的吓人,目光直勾勾地盯着陈墨。 陈墨下意识的做了个吞咽的动作,盯着陈爸陈妈的眼睛说道:“你们也知道我是突然醒过来的……也许他的情况也跟我相同,只是醒过来之后跑到我的身体里了。” “真的吗?真的是这样吗?”陈妈情不自禁地握住了陈墨的手臂,死死攥紧的动作让陈墨有些不舒服的皱了皱眉。 但他却毫不犹豫的点了点头,故作轻松的说道:“一定是这样的。说起来还真是便宜那个小子了。要知道我爸爸可是身价过十亿的上市公司的老总,我哥哥也非常厉害,在美国上大学的时候就成立了自己的金融公司,我mama是一家影视娱乐公司的执行总裁,我从小是在爷爷奶奶身边长大的。因为我是家里的老二,不需要担负那么重的责任,所以从小到大,除了我爸之外,家里人都非常宠我。根本不用学习,也可以得到很多人努力一辈子都未必买得起的东西……” 陈墨说到这里,突然停住了。他怔怔的发了一会儿呆,才低头笑道:“总之,那个家伙要是在我身上醒过来,真是占了便宜了。我爸爸也会很高兴的。毕竟他学习那么好,人又那么乖,还那么会讨人开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