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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终究是他让自己在这世上,有了一份牵绊。然后随着时间的推移,两人的相处而逐渐加深。到最近,想到他可能即将娶妻生子,竟也会心生不舍。 于是她略略停顿之后,还是轻声道,“不过,你能找到我,我很高兴,阿佑。” 朱祐樘这才松了一口气,笑了。 一时无话,两人就这么面对面的站着,不知道该开口说什么话题,索性就不说。沉默之中,却全无尴尬,反而流动着一种寂静的欢喜之意。 过了片刻,朱祐樘才开口,“两柱香的时间快到了,你的诗还作不作了?” 九焰这才想起此事,她微微凝眉,“那作诗的主意,是你出的吧?明知我不擅长这个,偏要为难人。” “我方才还不确定哪一个是你,只是想看看你的字。”朱祐樘低声解释道,“不如我来替你作一首。” 九焰拒绝得十分干脆,“不必。反正我也不想出风头,即便不作也没什么。” “那可不行。”朱祐樘说,“必须得作。不然康平侯夫人面上可过不去。到时候说不定会为难你娘的。” 他其实是信口胡说。但他的确是不希望康平侯夫人对九焰的印象不好,毕竟在他的计划之中,有些事还得靠康平侯夫人来帮忙。 “那我自己来就是,你先回去吧。”九焰自然的理了理裙摆,小心的不让上面沾上尘土,“免得有人发现你不见了,惹来麻烦。” 朱祐樘想了想,点头应了。却又道,“那宴会结束之后,你能等我一会儿吗?” 他想多跟这个焰儿说说话。——虽说两个人都是同一个,但在朱祐樘的感觉里,却有着微妙的不同。 九焰皱眉,“怕是不行。我和母亲一起来的,回去时也不能耽搁。” 朱祐樘脸色一暗,抬眼看向她,他的目光幽深而专注,仿佛像是要将她的样子记在脑海里。 过了一会儿,他才轻声道,“那你自己保重。”然后转身离开了。 虽然仍然有好多话想要同她说,但现在却并不是合适的时候。只能日后再设法见面的。——只要九焰同意,朱祐樘相信,她一定有办法出来见自己。 何况有系统在,他什么时候都能同她说话,自然不急在这一时。 …… 九焰回去时,所有人都已经回来,一部分人已经回到自己的位置上,脸色或自信或忐忑,那应该是已经作完诗的。还有一部分正提笔誊写,或念念有词或皱眉苦思,这时候还没作好诗的,显然至少在急才这方面,比不得已经写完了的。 见她回来,不少人都朝这个方向看过来。九焰微微侧头,便见母亲一脸关切的看着自己,而她身边孙丽珠也正看着九焰,眼神闪烁。更远处,张泊龄坐在二婶小韩氏身侧,看过来的眼神带着几分挑衅。 九焰垂下眼,找了个空位,提笔随意写了一首诗交差了事。 很快诗作都被送了上去。因为数量不少,所以康平侯夫人宣布先开宴,等宴席结束了,再宣布结果。 闺秀们虽然牵肠挂肚,却也不敢出声催促,只能心不在焉的开始享用宴席。 康平侯夫人不方便离席,只能动作隐秘的让人将诗作都送去给朱祐樘品评。 朱祐樘动作随意的翻了翻,很快找到了九焰的那一首。她的字迹,朱祐樘已经烂熟于心,只看一眼便能辨认出。 “张澹龄。”他低声念了一遍,仿佛将这个名字含在口中。原来她的名字是这个。 他抬头看向垂手侍立在一旁的婢女,问道,“这个张澹龄,同方才那位跳飞天舞的张泊龄姑娘,是什么关系?” 那婢女不愧是康平侯夫人身边得用,甚至会派来接触朱祐樘的,她略略一想,便答道,“回殿下,这两位姑娘是堂姐妹。” 顿了顿,又道,“方才殿下来时,见到的那位张夫人,便是张澹龄姑娘的母亲。张泊龄姑娘是她二叔家的堂妹。” 原来那是焰儿的母亲。朱祐樘再去想时,便只觉得金氏进退有度,无有不妥,果然不愧是焰儿的母亲。 遂点头道,“那位张夫人不错,举止有度,进退大方。想必教出来的女儿也不错,看字迹棱角分明、笔触潇洒,想必颇有心胸。” 那婢女几乎是竖着耳朵在听他说话。殿下从来到现在,可是从未开口品评过其他女子。便是方才那位张泊龄姑娘跳飞天舞,艳惊四座时,也不见他神色有所动。如今却盛赞那位张夫人和她的女儿,意思不问可知。 朱祐樘又随口品评了其他几首诗,最后取出其中之一,“这一首可为魁首。既然这比试是孤提出来的,这彩头也由孤来提供好了。何鼎,把那一方澄泥砚拿出来,交予夫人做彩头吧。” 那婢女连忙接了东西,送去给康平侯夫人。 既然太子殿下有吩咐,康平侯夫人自然不会有异议,来不及问过程,直接拿起他挑出来的那首诗道,“魁首已是评出来了,是户部员外郎孙翰大人家的千金孙丽珠。我也没什么好东西,你既然文采好,就送你一方澄泥砚做彩头好了。” 孙丽珠听到自己的名字,几乎反应不过来。九焰拉了她一把,这才如梦初醒,脸上露出显而易见的喜色,起身上前,“民女谢夫人赏赐。” 余兴已尽,目的也达到了,众人又说了一会儿话,称赞了一番康平侯夫人家的园子,这场宴席才终于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