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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是,这么灰头土脸了十多天,沐浴都难以满足。她的确想要,好好地收拾一下自己。 与其说是想要那衣料,不如说是衣料引出了她内心的渴望。 太子也瞧出来了,他柔声地问:阿河,你怎么了? 侧妃羞于启齿自己的渴望,她只说,太子陪我多瞧两眼,有点思乡了。 于是两个人便默默依偎着,看了一会儿那块被展示的、中原才有能力印染的蜜合色衣料。太子未必不知道侧妃想要,但这并非千金换一笑的时候。 更何况,千金换一笑从来不是他们之间的故事。 最终两人在集市上也什么都没买。 只是,在几天后,当部落首领将他的女儿介绍给太子,并流露出显而易见的献媚之意时。侧妃还是感到了一阵低落:她见过那个女孩,明眸善睐,有着火辣的身段。 侧妃回到自己的营帐,咬着牙,翻找出了身边仅剩的一根金簪。 ——没有簪子,她可以用木头削,照样可以挽头发。 她捧着金簪跑回最后一天的集市,却得知,那衣料已经被人买走了。 李月河满心的失落忧伤。 她在外面慢慢地踱步许久,直到夕阳沉入远方的高草,艳红的余光也收了。她才回到太子的营帐。一进去,太子便略带脾气,问她跑到哪里去了。 侧妃低头默然,反问那首领的女儿呢,是否要自己去教规矩。 太子怔了怔,便笑了。 他笑起来是那般好看,像是暖融融的春|光,化了心上的冬雪。 “什么首领女儿?早推了,我才不要。”太子当时这样说道,“我同他们说,几日来在我身旁的那个女子,是我的妃。你们这里没一个姑娘比得上她的。” ——所以这样的事,就没必要提了。 被这样抬举、认同,即便只是做了回绝的借口,心里怎么能不感动呢? 李月河的眼眶当时便有些红。 江承光咳嗽两声,略微不自在:“我说的是……你的马术。你骑马确实厉害,我让人领他们去看了‘紫燕’,何等神骏。那丫头一见便心服,坦诚自己不如你。” 可他说着说着,声音也低微下去。 两人的目光接在一处——似乎有什么地方,开始发红了。 不知过了多久,忽然来了件紧要的军务,叫走太子。侧妃在他身后低着头,心里泛着甜意,想着木簪的确方便些,还不怕丢。不如将金簪卖了,多换些粮草棉布,也好帮到军队。 也就顺理成章地忘记了,买不成衣料的些许不快。 或者说,到了这个时候,有没有衣料本就不再要紧了。 女为,悦己者容呀。 有太子这样的剖白和对待,她还要害怕些什么呢? 后来,李月河便彻底忘记了衣料的事,也再也没见到那块,牵动了她一个下午的蜜合色料子。 过不多久,便到了别离的时候。 那日太子被叫走,正是因为收到线报:斥候极有可能,发现了另一路军队的行踪! 但消息不宜立即传出,恐牧民部落里混有耳目。 行将离开之时,部队略有sao动。很多士兵带着对未来缺衣少食的惶恐,想要抢一把再走。或者,换个文雅些的修饰,强行买卖。总之,是以稀少的财产,尽可能多地拿走牧民的生存资源。 太子镇压住了场面。 为此,他杀了好些人。出鞘长刀如雪寒亮,映出太子冷肃的面容。像这样一个人,怎么会被他的父亲,做出“平庸无断”的评价呢?李月河想。 也就是在那一夜的喋血中,侧妃心中是如此坚信,太子真正是个坚毅果敢的仁爱之人。 是将“仁爱”予士卒,满足甚至放纵他们的欲|望。还是将真正的仁爱,给未来的子民?大定皇帝从来不屠城,哪怕在占领一座绝不可能守住的城池时,他的破坏也从未针对百姓。 “他们迟早会是朕的子民。”李伯欣将皇帝的原话,当成故事,说给长女。 在那一夜晃动的火把、激烈的谩骂与淋漓的鲜血中,许多人都提出了异议。他们不认为区区小部落,比安定军心重要。 士兵得不到发泄,得不到安全感,就容易哗变。主将失去对军队的掌控,那才会是在座所有人的灾难。 可那时的李月河,眼眸却比启明星更亮。 “我知道,殿下是对的。”她道,“殿下会是好的君主。” 江承光自争吵中归来,听她此言,神色似颇为动容,亦揽住侧妃肩膀。嘴唇动了动,最终吐出的是句:“……阿河,你真是个罕见的女子。” “朕也一定,也会做你的好丈夫。” 言犹在耳,转眼十年。 第123章 满月抓周 二皇子未满周岁,竟已学走路…… 越荷穿着那件蜜合色绣白牡丹的冬装。 她到达满月宴时, 尚食、尚工、司乐等宫人早已忙碌起来,有领头人上前恭谨问安,询问她是否有不满意之处。作为惟馠的生母, 兼宫中的高位嫔妃, 越荷已有独立cao办宴会的资格。 江承光要留在九华殿,读完手头那本书才会来。 毕竟,理昭仪是来cao办宴席的。离开宴还有好几个时辰。皇帝若连这种事都要陪着她, 便显得有些过于宠爱了。尽管这些日子以来,皇帝对于理昭仪和三皇子的疼爱已非秘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