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0节
红头发瞠目:“怎么会!云姐……云姐也约不到人啊。昨晚云姐非要你来,不过是听了小道消息,没想到,陈一沉真的来了。” 炫彩的夜店光下,陈一沉显得越发神秘。红头发尚自沉浸在忐忑和激动之中,眼见江水往前走去,匆匆道:“诶诶诶!你干什么去!” 根本来不及拉住他。只见他直奔陈一沉的位置。 陈一沉眼前一暗,抬头,江水高大的身躯瞬间挡住了大片光。 那一圈拼酒的人安静下来,眼睛看过来。 陈一沉朝一边挥挥手:“你们继续啊,那个谁,胖子,别想耍赖。” 旁边的人又开始起哄,胖子身一抖,只好硬着头皮继续干酒。 “你为什么没来?”江水盯着陈一沉。 陈一沉食指挠了挠太阳xue,露出很疑惑的表情:“你在说什么?” 江水就把那天被陈一沉放了鸽子的事情讲了一遍。 陈一沉先是愣住,而后咧嘴笑开了。 “你谁啊?”他语气很轻。 问这个问题并不是真的想知道江水姓甚名谁,而是轻视的反问——你算哪根葱? 江水一字一字地答:“我是江水。江湖河水的江水。” “!”陈一沉带着哭笑不得又不可置信的神情看着江水,一时之间没说话。 胖子那边格外热闹,陈一沉很快被吸引了。他坐在那里兀自笑着,索性当江水是空气。 “你是不是叫陈一沉?那个二环十三郎。” 陈一沉扯了扯嘴角,看他一眼都懒得。 江水不会死心,继续追问:“是吧?” “……” 没得到任何回应,但那一刻,江水在心底十分肯定面前的这个瘦男人真的就是他要找的人。 “陈一沉。”江水叫他的名字,“和我出去跑一圈吧。” 那一圈再次安静下来。胖子刚吞下去一口,被噎得喷出来。 陈一沉冷笑一声,终于又看江水一眼,极其不耐烦:“你是傻逼吗。” 周围人都笑。 “不是。”江水的声音格外平静。 没等有人再嘲笑,李云走过来,把江水拦在手臂后,话是对陈一沉说的:“他喝多了,你们继续。” 说完要把江水领走。 “等等——” 李云和江水齐齐停住。 陈一沉捋了捋下巴,单手把开了的两瓶啤酒拎上桌:“想和我跑可以,先把酒喝了。” 江水看着桌上的酒走过去,伸手去拿。 “诶,你搞错了。”陈一沉拍掉江水的手,眼神往下去,“是这个。” 软沙发边一箱啤酒,除掉刚拿出的两瓶,余下十瓶。 “一口气干完,我就和你跑一圈。” 江水低头看一眼:“你能跑过我,我一口气喝一箱。” 倒抽一口冷气。 不仅是陈一沉,旁边人也都惊呆了。 这人哪儿冒出来的?好大的口气! “来不来。”江水居高临下地看着。 陈一沉想,他今晚非弄死他不可。 作者有话要说: 听说我亲爱的西皮提结婚收到了很多的祝福,作为她冰雪聪明双商过人的honey,我觉得我也很有必要骗几个评论来= =花 难就难在,我一没结婚,二没临盆,怎么办呢,我还是一只一看见人秀恩爱就举起火把的单身汪呢 ☆、沉默的男人 从车上下来以后,江水胃里难受。 刚才速度飚得太高,还有几个紧急刹车,身体根本承受不了。 一圈跑完以后,江水就找了个墙角蹲下来。 身后李云追过来,黑色的皮靴停在他的眼皮子底下:“起来,蹲着会更难受。” 江水没起来,像一块硬石头一动不动。 李云皱着眉头啧了一声,二话不说就去扯他的胳膊。接触到了才发现,他腋下都湿了。 “你很紧张?”李云侧过脸看他。 他的神情完全隐藏在黑夜里,这里连盏灯都没有,他皮肤又这么黑,根本看不清楚。 “没有。”江水用另一只手拂掉李云。 “那你把脸朝过来。”李云冷冷道。 “……” 李云在心底轻嗤一声,抱着手臂绕过他,站在他面前。她想尖酸刻薄地讽刺他几句,可看见他垂着头的样子,却怎么也开不了口。 这样看起来,他更像个不知所措的大男孩。 毕竟还是年轻——都不满三十岁,心高气傲也是正常的,忽然被人从云端推下来,失落难过也是常理之中。 李云说话的口气不知不觉就软下来:“刚开始我就没让你和他比,你误解我的意思了。他在北京飚车圈里的地位太高了,我们不要以卵击石。” “……” “输掉很正常,不然他就不会被人当做神话。” “……” “北京他太熟悉了,我想他闭着眼睛都能一路飞行。你根本不占优势的,所以现在也没什么好失落的。” 没什么好失落的?输掉还应该觉得正常么。江水摇摇头,从角落里走出来。他想,如果真是这样,他还来北京干什么呢。 “你去哪里?”李云跟在后面。 “他们在哪。”江水自言自语地说,目光搜寻着,在夜店门口看见了陈一沉等人。 胖子大老远就看见江水,隔着几个行人就朝这边挥手:“喂!” 江水走过去,一眼就看见陈一沉脚边的啤酒。胖子笑了一声,忙不迭弓下腰把箱打开。 “瞧!特意给你新点了一箱!”胖子乐呵地让开身,用脚把啤酒箱踢过来。 李云在后看着,忽然向前两步,面容带着凉凉的笑:“想喝酒去卡包里,在这儿像什么话。” 胖子瞪着眼睛:“像什么话?像什么话!卡包闷,咱就愿意在这儿。”往后看一眼陈一沉,更有底气了:“愿赌服输是不是小兄弟?” 李云想斡旋几句,被胖子凶巴巴地截断:“你一娘们儿别插手男人的事儿行不行?烦人。” 江水站在那里,像是听不见周围任何声音。他的目光始终落在某个瘦小的男人身上,那个瘦小的男人也正看着他。 片刻,江水视线一低,几步就走到陈一沉旁边。 他沉默着,弯腰取出其中一瓶,用牙咬开瓶盖,咕咚咕咚灌下去。 十二瓶啤酒对他来说是小菜一碟,只是一口气下去会比较难受。但没有办法,刚才的眼神让他明白,想继续在北京混,就必须喝。 “哟,又飘雨了。”胖子往头顶上看,不高兴地嘟囔,“真是入秋了啊,老下雨。” 陈一沉往夜店里一指,说:“你们进去,刚才那轮还没结束呢吧。胖子,是你吧?别想溜啊。” 胖子哎哟一声,说:“哥们儿你记性太好了吧?行行行,男子汉大丈夫,那点儿酒怕个屁!” 话音落下,一群人一窝蜂往里走。胖子半个身子走过去了,又反过身凑过来:“这人怎么处理?” 指着江水。 地上已经摆了几只空瓶,陈一沉面无表情:“撂这儿。” “行嘞。”又回头,道,“你不走啊?” “过会儿来,你先进去。” “好嘞。” 等人散得差不多了,陈一沉往树下走。倚着树干看了一会儿,又走过来,勾起手指,用指骨敲了敲江水的肩:“喂喂。” 江水喉结一顿,再一滚,把嘴里那口吞下去,放下空瓶。 “你哪儿人。” 江水沉一口气,答:“浙江。” “南方人……” 陈一沉眯了眯眼,仿佛陷入回忆,“算你有种。” 江水低着脸,垂着眼,好像在盯着地面看,但那里实际空空如也。 陈一沉唇往一边斜,声音在细雨里飘飘荡荡:“你现在特讨厌我吧?” 江水摇摇头。 陈一沉说:“还他妈骗鬼呢。” “……没。”江水抬手臂胡乱擦了擦嘴巴,说,“一开始就没把你当好人。” ——把所有交往的人看做不够善良的人,所有让人不舒服的言行就有了合理的解释。 “哦,这样。”陈一沉笑得欢了,无声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