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5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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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些人顾忌大熙水师的厉害,不敢进大熙的海域,但是将其外的海域祸害得一团糟。经常有前来通商的商船被抢,因此受到影响的福州港渐渐显得有些萧条。 尝到了甜头的熙帝与众多当朝官员,又怎么允许有人在自己嘴里抢食吃,一致决议打,将这些蛇鼠之辈打疼了,他们才知道不敢掠其虎须。 大熙的海船与火炮是举世闻名的,当年王宝下西洋,一路可是沿途打了不少海盗。海盗们那些以抢来居多的商船,对上大熙的水师的战船简直如同土鸡瓦狗,不堪一击。 沈祁便随同福州水师参加过两次围剿海盗的战役,不光让他大开眼界,也让他迅速成长了起来。 所以当骆怀远来到福州见到沈祁以后,简直不敢相信眼前这个皮肤黝黑、牙齿白得晃人、又高又壮的小子,就是那个沈小二。 “你怎么又长高了?晒得这么黑,你干甚去了,该不会是你哥让你日日洗甲板吧?” 骆怀远还真猜对了,沈祁在水师里还算个新兵蛋子,按理是不能上战船的。连着几次去打海盗,他都闹着要去开眼界。沈玄不让他去,说战船之上各人皆有职守,不带前去玩乐之人。沈祁为了赖上去,给自己找了一个洗甲板的活儿干。 不过他晒得这么黑,也不全是洗甲板洗得。福州这里本就是一年四季气候炎热,常年生活在这里,不可避免都会晒黑,更不用说被日日cao练的兵士了。 沈祁搔了搔脑袋,笑得一口大白牙:“我长高了,你是不是非常羡慕?看我这会儿比你高吧,你怎么又吃胖了,我那可怜的阿嫣meimei,怎么承受得住你这重量。” 骆怀远摸着rou下巴,囧囧然,“你这小子怎么也学会油嘴滑舌了,敢拿你阿嫣meimei开涮,小心我回去后告诉她,她过来找你算账。” 都说军营里是大熔炉,再老实的小孩进去,也会被熏染的一口黄腔。俱因长年见不到女人的缘故,不知道福州水师这里是不是也是这种状况? 骆怀远用肩膀撞撞沈祁,笑得一脸猥琐,“小二,你学坏了。开过荤没?要不哥哥我带你出去开个荤,这福州城里我到处都熟,保准给你找个漂亮姑娘。” 沈祁大黑脸窘了起来,正欲说什么,沈玄迎面走了过来。 “找个什么漂亮姑娘?陈兄弟,你来了。” 沈玄微微一颔首,他冷目肃颜,长得棱角分明,一看就是常年行伍出身之人。满身的肃然之气,让人一见便忍不住一凛。 他并未称呼骆怀远的本姓,而是称呼早年骆怀远在福州境内的化名‘陈云’。两人虽交往不多,但也算知根知底,如今又是自己表妹夫,一向少言的沈玄难得打了声招呼。 骆怀远向来不正经,最怕见到的就是这种十分正经之人,他摸着鼻子嘿嘿一笑,岔开话题:“没什么,只是阿嫣总是担心沈祁的人生大事,我帮着问问。” 沈玄微微一点头,“你们继续,我还有事。”说完,便离开了。 ☆、第147章 骆怀远自然不可能带沈祁去开什么洋荤,他也不过就是过过嘴瘾罢了。 两人坐在一起叙了许久的话,讲讲彼此分开之后各自的境况。骆怀远许久没来过福州了,从沈祁口中也得知了不少最近几年的变化。 晚上的时候,沈祁设席面招待骆怀远,两人喝了一个大醉淋漓。次日两人便分开了,沈祁回了军营,而骆怀远则继续忙着自己的事。 这边的生意一直进行的非常顺利,有谢懋和沈玄的人帮忙看着,又有骆怀远的心腹在此打理,可以算是日进斗金。光纺织厂一项,就是个生钱的机器。更不用提每次赚有盈余,骆怀远收回一部分红利,其他都与谢懋沈玄两人商量投入了商船。 截止至今,其三人名下的商船已经有七艘之多。 现如今海上贸易可是赚大钱的买卖,有商船在手那就是能下金蛋的母鸡。就算自己的货物用不了这么多船,只要船只一下海,自是有许多没有商船的小商人趋之若鹜,商船是按货物比例来抽成的,可谓是一本万利。 骆怀远四处巡视了一下各处的生意,又去与谢懋见了面。他与谢懋沈玄两人说起来是合伙做的生意,总归来说还是谢懋上心的程度要多一些。骆怀远远在京城,沈玄成日里忙着水师的各项事务,谢懋虽挂了一个提督水师的名号,但日常公务并不忙碌。 几年未见,谢懋如今很是容光焕发,可以看出近几年过得很顺心如意。 确实如此,处在他这个位置,多的是人想巴结上来。有权又有钱,可不是红光满面一副官运亨通的模样。 谢懋自然没忘记如今自己能日进斗金是谁带来的,接触了这么几年,他也能看出这个叫‘陈云’的小侄,真实身份并不若表面如此简单。谢懋身为镇国公的心腹,自然对京中乃至沈家的情况十分熟悉,根据这些也能猜个八九不离十。一个胖子,又与沈家人十分亲近,除了那个镇国公的外孙女的夫婿四皇子还能是谁? 只是别人不开口明说,谢懋就乐得装作不知,人嘛很多时候还是要识趣些的好。 谢懋设宴款待了骆怀远,两人在宴上聊了许多,聊着聊着骆怀远就切入了正题。 这也是他此次而来的目的,早些时候便有这种想法,只是那时候时机并不成熟,如今这个时候却是恰恰正好。 尤其来到福州以后,骆怀远也从自己熟识人的口里打听了不少周边一些小国情况,看来这个时代的人想法暂时还没有那么超前,也许再过些时候会有不少眼光锐利的商人能发现这点,只是这会儿还达不到如此高度。 骆怀远将自己的想法一点点讲了出来,谢懋从起初的惊讶到之后的怔忪,一直到最后久久合不拢嘴。 过了良久良久,他才开口道:“陈兄弟,你知道若是你说的能成为真,咱们、咱们……” 谢懋眼珠子都红了起来,为的是骆怀远口中所说的那件惊世骇俗之事。明明听起来一切仿若是天方夜谭,可能因为骆怀远其人确实在谢懋面前创造过奇迹,也可能因为谢懋血液里也流淌着商人的血液,他竟然觉得此举可行?! 他神经质的站了起来,来回踱步着,良久,才又在骆怀远对面的位置坐了下来。他似乎也感觉到自己失态了,端起酒杯做掩饰,道:“此事定然没有陈兄弟说的如此简单,不知可否详细再说说具体。” 骆怀远便将自己的一系列想法,更加详尽的讲诉出来。 其实骆怀远整个思路的灵感,来自于他在现代那会儿所知道的一段明朝的历史。明朝中后叶期,因海上贸易繁荣昌盛,许多商人从中发现了一种商机,那就是类似于现代社会的炒外汇。 此时大熙的环境与明朝那时有着本质上的相同,却因历史出现了偏差,又有许许多多的不同。相同的是大熙在如今世界上的地位是举重若轻的,说是整个世界的最中心点也不为过。大熙的丝绸、茶叶、瓷器、纺织品乃至许许多多手工业制造出来的东西,在世界各地都非常受欢迎,哪怕是钱币这种其貌不扬的日常所需。 许多沿海一带的小国俱没有成熟的炼铜术,但因日益昌盛的海上贸易又迫切需要一种具有信用的货币,进行流通与交易。要知道一些小国,若是自己铸造铜钱,先不提其必须自己掌握铜矿,或者需要稳定的铜料来源,其铸造技术是否能达标,铸造钱币材料的比例也是需考究的,若是比例不当,并不能长期保存。当然还有最重要的就是钱币是否能流通,用来交易的时候别人是否会认账。 这些都是需要克服的问题,最为简单的就是拿来主义,进口信用好国家的货币作为本国流通钱币。 而大熙作为一个强盛大国,其国家的实力乃至经济都是名列前茅的,其铸造的铜钱质量上乘,可以经久保存,且国力强盛,货币的信用有保障,对于海外的一些小国家来说,自己铸币还不如直接从大熙进口一些铜钱,作为本国流通货币来得容易。 在这种大势之下,可以利用的地方便有许多。 例如可以从外国进口一些铜料,然后运回大熙铸造铜钱。其他小国不会的技术,并不代表对于身为大熙顶尖实力的骆怀远及谢懋乃至镇国公等人来说,也是一件难事。还例如大熙市面上不光流通铜钱,也流通白银。大熙因为金银稀缺才采用铜钱作为流通货币的,但大熙缺少的,其他一些国家却并不缺少。他们完全可以将铜钱运出去,换白银回本国再换取大量的铜钱运出去,这种行为完全属于空手套白狼,也属于投机。 骆怀远之前曾打听过外面一些国家铜钱与白银的比例,例如一两白银在大熙境内可以换900枚左右的铜钱,在其他国家同样一两白银却只能换300枚左右的铜钱,铜钱的购买力远超白银。 这些都是商机,让人只凭想象便能激动的浑身发抖。 所以谢懋会表现的如此失态,骆怀远并不太吃惊。这个世界还有什么能比空手套白狼更为让人为之激动的事呢? 当然这么做肯定是有弊端的,例如大量的白银涌入与大量铜钱的流失,会造成市场通货膨胀与通货紧缩。 只是早在大熙开启通商港口同时,骆怀远便隐隐看到了一丝危机,海上贸易确实繁盛,可在巨大利益的阴影下面,大熙却是以本国所产的各项物资去换回无数的金银钱币。国库的积累以眼见的程度加高,可终归究底大熙在本质上是并没有进行获益的,获益的反而是那些小国。 当然,说没有获益也不太准确,只是大熙作为最大的出口国家,它所承担的出口量的比例是它可以承担的吗? 不过这些问题并不是骆怀远能够cao心的,先不提他有没有足够高的水平去解决这些问题,像国家与国家之间,外汇储备经济问题等等,在现代都是一项非常复杂的问题,又怎么可能是他一个无所事事的宅男能搞懂的。 也许他基于眼光的问题,多了那么一些先见之明,但对如今的骆怀远来说,那也是以后的事了。要知道如今胜负未分,他仍在为自己的未来所奋斗努力着,国家责任此类的事对他来说太过遥远。 再退一万步来说,若命运真是无法阻挡,自己落不了什么好下场,给晋帝那个阴险的家伙留下一个隐形的炸药包,到时候炸得他尸骨无存也是一个不错的想法。 总而言之,如今对骆怀远来说,他目前要做的就是弄到大量的金钱,然后招兵买马做好一切的准备,其他的问题一概不在他的考虑范围内。 两人谈了许久许久,席面上的菜食已经换过了好几次。直到快半夜的时候,谢懋才放过骆怀远,让他前去客房歇息,而自己则是回房继续去思考此间详细的流程该如何cao作。 * 办完这次来福州的主要任务,骆怀远就显得有些无所事事了。 于是,他便想起了严郅此人。 严郅毕竟是严嫣的大伯,临走之前严嫣也是嘱咐过的,哪怕是为了薛氏,能看顾的还是看顾一下。 骆怀远找谢懋打听了一下,获知了严郅的近况。 严郅来到福州以后,便入了市舶司。有沈玄、谢懋以及骆怀远留在此处的人手,他的□□比许多人都高。 不过严郅也是一个识趣的,旁人给了你便利,不代表你可以肆意去挥霍。他入了福州市舶司以后,从未与外人提过自己的这些关系,仿若一个毫无背景的人一步步开始努力着。 严郅此人脑袋灵活,擅左右逢源,很快便在福州这片儿混开了。不光与自己顶头上司关系不错,与福州本地的许多商人也慢慢有了些交情。 摸清楚情况后,他便利用职务之便委托所熟商人帮自己从海外带货回来。一起先只是少少的做那么一点,看着身边的同僚与上官俱是如此,渐渐的,他的胆子也大了。 之前听四皇子的描述,便知晓里头的油水不少,经过这一番经历,严郅才明白内里究竟如何。说是天降横财也不为过,一些与他同样作为主事的小官员,哪个不是吃得满嘴流油。 并且让人毫无把柄可抓,毕竟他们没有贪墨任何朝廷的银子,不过是利用众多商人皆想讨好市舶司官员的心理,让旁人给自己行使了一些方便。本钱也是自己出的,然后利用海商们的货船带货物回来,什么在大熙畅销带什么,一到港口,这些货物便自动有人接手。 没几个月,严郅便攒下了一笔不少的银子。 他左思右想买了一栋宅子,并拖人悄悄带信回京城,让薛氏带着两个儿子过来福州这边。 因着老夫人逝世一事,严郅并没有及时回去奔丧。按理说朝廷命官家中父母逝世,是需丁忧的。可严郅明白这次机会可遇不可求,并且当时他是以辞官的名义出京来到福州的,对外的说法便是出外做买卖养家糊口。加上福州市舶司这里一些官职并未形成系统,他名为主事,是个九品的小吏,实则也就是个打杂的,其实并不在朝廷规制以内,只是当地机构认账。 天高皇帝远的,严郅又是个小人物,京中那边有薛氏帮忙敷衍着,又是独门独户的过日子,自然不为外人知晓。 薛氏收到信后,还有些惊疑。 因着当时严郅临走时说了,等到了当地站稳脚跟便接她过去。这才去了不到一年的时间,就站稳脚跟了? 当然薛氏也相信丈夫不是无的放矢之人,便悄悄的开始收拾行装,带着两个儿子出京了。 薛氏的去向也就只有沈奕瑶与出嫁的严茹严玲知晓,她们自然不会在外面多嘴。 ☆、第148章 薛氏带着两个儿子,一路车马劳顿来到福州。 从进入福建境内,便能看出此地繁华程度不下于京城,等到了福州城更是让三人大开眼界。 大街之上,可供四辆马车同时行驶的石板路整齐而又光洁,两旁林立着高低不定的楼宇,重檐飞翘,钉头磷磷,多为各色商铺酒楼。路上行人来来往往,衣着鲜亮,还有不少身着各式奇装异服的人,与一些头发眼睛颜色与大熙人完全不同的外国人。 薛氏觉得自己都看傻了,严啸和严睿同样也是如此。 因着严郅并不知他们何时到达,所以并没有人前来接他们。幸好薛氏这次出门,为了安全起见,沈奕瑶派了四名护卫护送他们,且小厮与丫鬟婆子也是带了几个,找到一处客栈落脚,便命人往严郅信上所说的地方去报信了。 护卫前去送信的时候,严郅并不在,直到天擦黑的时候,他才赶了来。 薛氏见到严郅,眼圈当场就红了。 因为严郅瘦了,也黑了,人没以前白净富态,面相也老了许多。 薛氏即激动又心酸,呜咽着哭了良久,严郅手忙脚乱的安慰她,一个劲儿说自己没受苦,也没遭罪。之所以会瘦了黑了,俱因此地气候炎热的缘故。 一番折腾,一行人又拖着行李去了严郅买的宅子那处。 严郅为人谨慎,虽手里的银子够在此处买处大宅子,却并未如此奢侈,而是买了一栋并不起眼的三进的宅子。地方不大不小,住一家四口却是够了。 然后便是安顿下来,用过饭后,夫妻二人坐在一起互诉衷肠,讲了讲彼此分别之后发生的事。 提起老夫人的逝世,严郅有些沉默,按理他未回家奔丧此举是不孝的。可错过一个三年,他不知晓是否还有如此的机会等着他。 薛氏安慰他,说他不在,自己和两个儿子俱是按着习俗为老夫人过了七以及守孝的,水陆道场及供奉香油等俱是办了。甚至这会儿薛氏也穿着素淡,头上除了一根银簪子,也就鬓角带了一朵白色的珠花。 到底严郅不是一个迂腐之人,之后也没再表现出萎靡的模样。之后他从床下面抱出来一只箱子,用颇有意味的眼神示意薛氏打开来看。 薛氏打开箱子,简直都惊呆了。 倒不是说里头有多少金银,而是之前她便知晓这栋宅子是严郅刚买的。以福州如此繁华的地界,房价定然不会低,这么一栋宅子千余两至少得有的。而这箱子还有金银等物与银票之类,差不多有近八千两左右的样子。 薛氏的心脏一阵狂跳,先是不敢置信,之后是惊喜,再来就是担忧了。 “你快告诉我,你是不是做了什么贪赃枉法的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