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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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间永远是良药,两人多天没联系,陆语想必是冷静下来了。听到唐奕承这副清浅柔和的声音渡着细微的电波传过来,她已经淡去了那日在药房门口跟他争执时的激烈情绪,但语气里还是带着淡淡的不奈和生硬。 “我来疗养院看奶奶了。”陆语一边往护士站走,一边语速稍快道:“你有什么事?” 唐奕承“嗯”了声,以稀松平常的口吻问:“明天我带你去房管局办理老宅的过户手续,你有空么?” 听闻此言,陆语的脚步猛地顿住,有那么一瞬间,她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难道这男人终于体会到索然无趣的感觉,所以放弃拿老宅吊着她了? 手机在耳畔僵了半晌,陆语压下心里的疑惑,急忙说:“我有空。” “……” 心里一块石头落了地,陆语连脚步都轻盈起来,快步走到护士站,护士又告诉她一个好消息,陆奶奶这两天的情况比较稳定,但就是老人家一直喊着要回家,闹腾得厉害。 陆语心念一动,问护士:“那我能把奶奶暂时接出院住几天么?” “这样也好。”护士递给她两张表格,说:“你填个申请表吧,还有这份院方免责协议你也签一下字。” “好的,谢谢。”陆语展颜一笑。 陆奶奶在疗养院住了好几年,一听陆语要把她接回陆宅小住几天,当即笑得合不拢嘴:“我终于等到这天了啊。” 说着,陆奶奶往陆语身后看了看,随口问道:“小语,你男朋友没一起来么?” 陆语唇边笑容一僵,扶着奶奶起身,她说:“奶奶你怎么好好的又犯糊涂啦。” 她哪有男朋友啊。 陆奶奶敲了敲自己的脑袋,“你别懵奶奶,我最近脑瓜灵光得紧呢。” “……” 陆语帮奶奶收拾好换洗的衣物,护工拿给她一堆小药瓶,逐一教给她怎么给陆奶奶喂药,并嘱咐说,万一老人身体不适必须立马送回疗养院。陆语认真记下,折腾了快一个小时她才推着轮椅上的奶奶穿过花园,往停车场走去 豪门惊婚:花心总裁的天价逃妻。 十二月的b市,白天气温维持在零度上下,天气寒冽的不像话,一老一小都裹成了粽子,还是觉得冷。尤其是怕奶奶冻着,陆语把自己的大围巾给了奶奶,小刀似的北风呼呼往她脖子里灌进去,冷得她边走边发抖。 远远的,一抹挺拔颀长的身影顶着风从花园另一边走过来。 陆语的眼睛遇到大风容易流泪,可哪怕是透过那片雾蒙蒙的视线,那抹熟悉的轮廓仍然直触她眼底,她立马心头一惊。 唐奕承大步流星,不容陆语回神,他已经近身了。 他看到冻成这样的陆语,微微一蹙眉,当即把自己的围巾快速解下来,裹在陆语的脖子上——在随之而来的暖意里,带着他的体温和气息。 陆语怔了怔,她揪着围巾就要取下来还给唐奕承,“你来干什么?” “我送你们回去。”说话间,唐奕承已经跟陆奶奶略一颔首,就推上了轮椅。见陆语僵着不动,他眉角一挑,丢给她一句:“现在不是你逞能的时候,别给奶奶冻病了。” “……”陆语只能加快脚步跟上他。 事实证明,这种时候有男人在,再好不过了。 陆奶奶腿脚不灵便,唐奕承直接把她抱进车后座,又把折叠轮椅收进后备箱,然后开车带两人驶离疗养院,全程他没让陆语动一根手指头。 坐在车里暖和过来,陆奶奶说了句:“小唐,你今天不上班啊?给你添麻烦了。” 陆语怔然,惊讶的目光在驾驶座和后座之间梭巡一轮,她怎么不知道奶奶认识唐奕承?虽然她当初跟唐奕承交往时,他陪她回过两次b市,但他完全没跟她的家人打过照面。 唐奕承态度谦和接了陆奶奶的话:“没事,我今天不忙。”说完,他侧头瞥了眼陆语,若无其事地说:“我前几天去疗养院看过奶奶,忘了跟你说。” 陆语转瞬想起奶奶方才说她有“男朋友”的事,她狐疑地拧起眉毛,怎么都觉得奇怪。 不怪陆语不知情,唐奕承在萌生了向陆语求婚的念头后,前几日根据他派人查到的消息,他抽空到疗养院去了一趟。陆奶奶是陆语唯一的亲人了,婚姻不是儿戏,他肯定得先拜会一下老人家,顺便拎去了不少矜贵补品。 不过到了疗养院唐奕承才发现,陆奶奶的身体状况比他想象中还糟糕。半个小时里,老人一连问了他三遍姓什么,这才总算记住他姓唐。唐奕承不得不打消了来时的初衷,只说自己是陆语的朋友。 可就在他临走时,陆奶奶突然问道:“小唐,你是谁来着?小语的男朋友?” 唐奕承无奈地摁了摁眉心,嘴角却是浅笑无虞:“是的。” ** 最近暖阳基金会的活儿不多,冯晓冬得空回老家探亲了,工作室就剩陆语一个人。 唐奕承把她和陆奶奶送回来,并没有急着离开的意思。别看他生着一副高贵冷艳的皮囊,对陆奶奶却是耐性十足,他推着轮椅带老人家各个厢房转了一圈,一点不拿自己当外人,倒真挺像个尽职尽责的“房东” 步步掠情:暴君别来无恙。 陆奶奶的喜悦溢于言表,沟沟壑壑的皱纹里都漫进了欣慰,曾经住了大半辈子的地方,每个角落都能勾起零零碎碎的回忆,感情之深不可估量。 眼巴巴地看着这俩人互动良好,陆语都不知道该说什么好了。她既不想拂了奶奶的兴致,却又疲于应付唐奕承,以至于她只能频频低头看表,示意他可以走了。 可唐奕承偏偏对此视而不见,听陆奶奶说她喜欢喝青茶,他特地去车里拿了“语”会馆的大红袍进来。陆奶奶长期吃慢性病药物,怕茶太浓抵消药效,唐奕承跟陆语要来茶具,仔细过滤了两遍才把一杯淡茶递给老人家。 正房隔出的会客区面积不大,朝南的窗帘收了起来,冬日下午的阳光从木窗照射进来,落在窗户一侧米白色的布艺沙发上,两者之间有缓缓浮动的光晕。这光晕被暖气烘得和煦舒适,笼罩在唐奕承和陆奶奶身上,两人不时浅酌交谈,身姿颀长挺俊的那个谦和儒雅,老态龙钟的那个安详慈爱,小小的空间里,莫名就多了某种天伦之乐的气息。 沙发对面的地上放了个软垫,陆语双臂抱肩坐在上面,这一幕落在眼底,她的表情,僵硬之中似乎又藏着一丝……动容。 光阴凝固在这个下午,宁和安好。 陆奶奶留了唐奕承吃晚饭,陆语见奶奶坚持,也不好再轰他走。陆语本来是打算叫外卖吃完了事的,但唐奕承若无其事地提议道:“奶奶难得回来,还是在家里做饭吃吧。” 陆奶奶听了也附和道:“小唐说的对。小语,我好久没吃饺子了,晚上包饺子吃吧。” “……”陆语扯唇,苦笑。 陆语对包饺子最美好的记忆,停留在高中时代。 陆mama走得早,那时候陆爸爸还没有给陆语找后妈,逢年过年,她都会和奶奶、佣人一起包饺子吃,图个热闹吉祥。陆语包出来的饺子委实不好看,每一颗都歪歪扭扭的,以至于一出锅一眼就能看出哪些是她的杰作,但奶奶总是说小语包的饺子最好吃,馅儿大。 后来,家道中落,家人离散,陆语只有每年春节才会包饺子。煮好的热饺子出锅,她盛进保温桶里,然后给奶奶送去疗养院,两人一起吃。 只有两个人的团圆佳节,凄凉又落寞。 ** 四合院的厨房在北房后头,是独立的。 唐奕承跟陆语一起进了厨房,他脱下了外套和西装,身上只剩一件熨帖平整的浅色衬衫,领口微敞,袖口挽到小臂处,不经意展露出的每一寸皮肤和身体线条,都性感到无可挑剔的地步。 不过,这会儿唐奕承这副好卖相只能当摆设看了,他的厨艺陆语再清楚不过,虽然在美国那会儿都是他做饭给她吃,但唐奕承仅局限于烹饪美式料理,要说包饺子,恐怕得难为死他。 陆语不知是不想面对他,还是嫌他会添乱,她把唐奕承往外推了推:“你出去吧,我自己来就行了。” 唐奕承却站着不走,“没事,我帮你。” 可陆语一包起饺子来,唐奕承才发现他完全帮不上忙,擀面、和馅都不会,只能陆语包一颗,他给她递一张饺子皮 重生之相门嫡秀。 递饺子皮的工作毫无技术含量,唐奕承颇有些心猿意马,眼睫微微垂着,一瞬不瞬地看着陆语手上的动作。 她的手干净白皙,手指细细的,没涂指甲油,指甲上淡淡的光泽健康柔和,像是洗净的白珍珠。有那么一刹那,唐奕承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连她一双手都看得出神,难道他就喜欢她喜欢到那个份上了么? 人们都说男人喜新厌旧,那是因为没有遇到入了眼、又入了心的那个她。如果有一个女人,即使在你失去她以后,她仍然经年累月地霸占着你的全部记忆,仍然时不时在你的心尖上作乱,甚至是在经历了那么长久的痛苦和折磨之后,你还想再次拥有她……那么,你怎么可能去爱上别人? 这样的女人于男人,是幸福,也是劫数。 唐奕承微微失神,手上不由忘了给陆语递饺子皮。陆语看他一眼,没说话,她自顾自侧过身去拿饺子皮。就是她这一侧身,那张巴掌大的小脸撞进唐奕承的视线里,他嘴角随之勾起一个浅浅的弧度。 陆语小巧的鼻尖上沾了一小块面粉,白白的,唐奕承伸手想要帮她擦掉,可他那只手刚抬起来凑近她,陆语便避之不及地别过脸。 唐奕承的手在半空中硬生生地僵了一瞬,而后,无声垂回身侧。 他抹平嘴角的弧度,讪讪地说:“你鼻尖上沾了面粉。” 陆语干巴巴地“哦”了声,抬手抹了抹,却是抹得整张小脸都花白了。 唐奕承心里只剩一声哀叹,他明明那么想要和她亲近,但看她这副警惕的模样,清醒的理智又告诉他,必须再忍一忍,忍到明天他把房子交到她手上,忍到明天他把戒指套在她的无名指上,忍到她从心里接纳他的那一刻为止。 只差一步之遥,却是不能cao之过急。 陆语对这男人的心思懵懂无知,麻利地包好饺子就下锅煮了。 老人年纪大了,常爱昏睡,陆奶奶躺在陆语床上听着京剧就睡着了,直到饺子出锅,陆语才把她叫醒。 饺子有团圆之意,陆奶奶吃得高兴,话也多了:“小语,你和小唐交往多久了?” 陆语闻言,握着筷子的那只手陡然僵住,她犹在尴尬得不知如何作答,坐在她对面的唐奕承已经口吻清浅道:“我们交往九年了。” 陆语也不知是因为饺子蘸了醋,还是某个字眼刺激到了她,她顿时心里酸涩得厉害。 相恋两年,分别七年,那是他们的九年。 陆奶奶不明就里,看着陆语,又问:“你们在一起那么久了,准备什么时候结婚?奶奶在闭眼前还想看着你成家呢,这也算能了一桩心事了。” 陆语的头埋得更低,面色因局促微微泛红,“奶奶,你别说这个……” 哪知不等她的话音落下,就再次被唐奕承打断了:“奶奶放心,我们就快结婚了。” 他的声音明明那么轻,却又好像一道超强的电流直击陆语耳膜。她的心尖狠狠一颤,“嚯”地从碗碟中抬眼,瞧向唐奕承…… ☆、第32章 32.晋`江`文`学`城`独`家`发`表 陆奶奶难得回家,想必跟陆语有很多私房话要聊,所以当天吃完晚饭唐奕承便起身告辞了,他和陆语直接约在隔天上午房管局见面。 翌日,b市迎来入冬的第一场雪。 雪花纷飞,细细密密。 上午十点左右,一辆黑色豪华轿车驶入房管局大厦,停在门口一侧。 大厦门前不见陆语的身影,车后座上的唐奕承低头看了眼腕上的手表,距离两人约定的时间还差五分钟。 “唐总,要不要给陆小姐打个电话?”副驾上的宋远扭头问道。 “不用,先在这儿等一下吧。”唐奕承淡声回话。 天寒地冻,唐奕承身上却只有一套深色西装,修长的脖颈处,泛着金属光泽的法式领针扣得一丝不苟,被窗外的雪景一映衬,越发显得他这身行头单薄。可他那双眼却透亮如星,一点不见平日的料峭。 唐奕承屈肘撑在窗棱上,微微侧头望向大厦入口,话是问宋远的:“餐厅和花都订好了?” 有关求婚的一切事宜,宋远早在几天前便准备就绪,而且已经知会过老板了。现在唐奕承又问一次,宋远可见此事的重要性,赶紧详详细细地再重复一遍。 “都准备好了。餐厅已经包场了,并且按照您的要求布置成梦幻式的洛可可花园风格。菜式都是陆小姐喜欢的,钻戒会放在甜品舒芙蕾里,最后一道才上……一会儿您和陆小姐办完过户手续,司机就送你们去餐厅。” 唐奕承听罢“嗯”了一声,眼眸底下隐约有笑意浮动。那笑意很淡很淡,淡得几乎没有,却还是引得宋远透过后视镜深凝他一眼。 历经时光沉淀、岁月磨砺和跌宕起伏的人生境遇,唐奕承举手投足间都是成熟男人的魅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