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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岛敦不太明白为什么这样一个充满日常感的人会被人盯上。因为太想不通了,他反而开始在想,是不是绫小路跟那些小说和电视情节那样写的「不小心目睹杀人」、「不小心撞见非法交易」、「不小心救了不该救的人,所以被盯上」这样的,从此安静安逸的生活进入了「非日常」的状态。 所以,正因为抱有这样的想法,中岛敦后听说谷崎介绍,绫小路其实是军火商的时候,中岛敦整个人都震惊了。而对比起他的吃惊,武侦社的其他人都表现得很淡定。后来想想他们侦探社什么三教九流的人都接触过,一个卖军火的好像也不是多特别的存在,于是中岛敦也开始学习如何适应了这种「非日常」为自己的「自然」。 所以,你觉得他为什么会被盯上?太宰问来上交报告的中岛敦。 加上「军火商」的前提,中岛敦又把「黑市交易冲突」与「黑势力的恩怨」相关的想象交给了太宰治。但是太宰治也没有太多的评价,只是让中岛敦把他查到的情报转交给自己。 中岛敦虽然报告的内容缺乏一定的建树,但做得也比较周全细致。在报告中,太宰治发现绫小路出现在横滨的时间是四年前,当时是个来横滨上高中的普通国中生,与港黑时期的太宰治并没有任何交集。 可是,太宰治却能够感觉绫小路是认识自己的。这种认识不是单方面的认识而已,不是那种类似观众与银屏人物的那种单方面认识,而是基于「两者存在着一定量的相处时间」为前提的。 一般来说,一个人看陌生人和看熟悉的人的眼神是不一样的。看到熟悉的人时,对方的眼瞳会像是明亮的镜子,清晰地倒映出熟人的身影一样,眼神自然地透着对熟人的了解和认知。而看到陌生人的时候,哪怕其实知道他/她是谁,言语举动和眼神里面都会透着距离感。 但太宰治并不记得自己曾经和绫小路共事过。 唯一能让太宰治明确的是「绫小路认识自己」。太宰治也给还在冬木市实习的绫小路打过电话。当时,绫小路的言语里面确实透露出「他知道太宰治本人曾经是港黑成员」的讯息。到那个时间点为止,以太宰治的猜想,他会觉得,其实很可能是在黑市做军火商的时候,绫小路听说过自己的,所以才会对自己有所了解,有所避讳。 但是,在绫小路回来之后,太宰治又很真切地感觉到「绫小路对他很了解」。了解到太宰自己做一个举动,绫小路可以很明白地给出一个只有熟人才会有的「反应」。 比如说最开始在咖啡馆里面,丢了手机的绫小路来问太宰,有没有看到他的手机?太宰治明确说没有的时候,一般来说陌生人哪怕不信,都会移开视线。毕竟,一直逼视是失礼的行为。但一向懂礼貌的绫小路却没有移开自己的眼睛。 也许这是巧合,他太心急找回自己的手机了? 但是,第二次在咖啡馆和老板谈话的时候,太宰治曾经为了阻止绫小路发话,踢了一下绫小路的椅子。只是那一下,绫小路就立刻明白自己不该这时候发话。 若是陌生人,或者只是熟悉的陌生人,突然小小地踢了一下自己椅子的话,不是会想他是不是不小心的,还是故意的,而并不会想到这里面有什么深意。 也许这是因为绫小路很聪明,太过一点就通,不需要别人专门字字告诉,解释给他听「他不该在这个时候发话」。但是,他为什么会知道,太宰治不想让他说话,是为了他好呢?不是说「绫小路很不喜欢太宰治」吗? 还有,在和田口六藏对峙结束后,太宰回收枪的时候,绫小路的视线则是跟着自己,像是知道自己之后要做什么。 这些小细节,这些小举动,明白地告诉太宰治一件事情要么绫小路有读心声的能力,要么他有能读记忆的能力,要么就是他能够接收平行时空的「绫小路」和「太宰治」相处过的记忆的能力。 但绫小路是无异能者。 那么,如果问题不出在「人」身上的话,太宰治脑海里顿时出现了一种荒谬可笑的想法 「他们现在生活的世界是真实的吗?」 这让他想起,之前为了调查佐佐城信子的情报时,他在网上找到佐佐城信子公开课的内容。 那是大学里面的一节选修课。在课上的某个角落,太宰治确实看到绫小路清隆坐在一角落里面,如同他当初说的他之所以会认识佐佐城信子,是因为选了她的课。 那时候,佐佐城信子在白板上写下两个大字「存在」,并开始了自己的课堂。 千年前中国哲学家庄子也曾经写过「庄周梦蝶」的故事昔者庄周梦为胡蝶,不知周之梦为胡蝶与,胡蝶之梦为周与?,而后有英国著名诗人艾尔弗雷德丁尼生写,「若是未醒的梦即是真实,那我们是否以生活在梦中?」。那么,何为「梦」? 她慢条斯理,不急不缓地继续说道:用科学家霍金教授的话来说,这归结到底,便是探讨「存在」这个基本命题,而要实现这一点,就需要我们更加了解「意识」和「宇宙」。我们这节课会更偏向于「意识」层面的对「梦」或者说「存在」的认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