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节

    太子太傅汲黯从外面奔了出来，声色俱厉地：“谁敢在太子学堂之上胡闹！”

    韩嫣、张骞全都青头青脸的跪下。

    刘彻跪地：“回师傅，学生并非胡闹，学生是在学习‘观人之法’以及法家的霸道！”说完，三人交换眼神，偷偷地笑了。

    “卡！”随着打板声响，这一幕可算顺利的过了。

    于向晨第一时间就转头去看时光，脸色担忧：“刚刚好像碰到你了，没事吧？”

    时光避开于向晨的手，撑起了身子，看向的却是楼湛：“我去喝口水。”

    楼湛没有说话，注视着时光离开，然后视线落在了于向晨的脸上。于向晨原本噙在嘴角的笑容在楼湛平静无波的视线里缓缓僵硬，最后不得不有些狼狈地低着头走出了场景。与眼巴巴地送水过来的季冉擦肩而过。

    每一幕场景拍摄结束后，演员们会得到差不多三到五分钟的修整时间。这时候导演都会过一次戏，确认之后再决定是开拍下一幕还是补拍镜头。

    时光拿着一瓶水靠在角落的一个器材上发呆，只是发呆而已，想的太多脑袋疼，更何况对于于向晨他的态度已经表明，没做好是因为他还没适应位置的变化，毕竟换了谁都无法接受曾经爱过又恨过的人出现在眼前，哪怕这个人再无辜。

    水没喝几口，季冉贴了过来，白胖的脸上有疑惑：“你之前和于向晨认识？”

    时光“唔”了一声。到了这个程度再说不认识就未免可笑了。

    季冉得到答案，视线追着于向晨看了一圈：“哦，好像是去年签进的天衡，大学才毕业，b影的，听说成绩一直名列前茅，为人处世也不错，定位好像是暖男路线，有点前途，天衡正准备推一推。”

    “哦。”时光蛰伏在心底的暗雾刷了一下存在感，很快又被压制了下去。

    “关系怎么样？能借到风不？”

    时光转头看身边的白胖子，一时间没能理解他这句话的意思。

    季冉似笑非笑地看他：“说吧，你们什么关系？”

    “什么什么关系？”

    “就你那别扭劲儿，整个一痴心娇娘负心汉冤冤相报何时了。你们俩之前肯定没那么简单。”

    “……”时光默了，一言惊醒梦中人，难怪于向晨那个抖m一直在刷存在感，搞了半天是以为自己看上他了？我去！比吃屎还恶心！

    “不会吧。”白胖子不过就是套话瞎猜，没想到时光却摆了这么一个脸色，当即就圆了眼，“还记得我说过什么没有？自己注意一点分寸。”

    时光心思乱，不耐烦地摆了摆手：“我说，季哥你天天不忙啊，老跑剧组来。楼湛有我照顾，你就别担心了。”

    努力刷存在感的季冉嘿嘿地笑：“你们就安心拍戏，这些琐碎的事情有我呢，回头等你们毕业了，正儿八经入行了，我再给你们安排助理。得了得了，好心当驴肝肺！你先休息会吧，我走了。”

    离开时光的季冉在影棚里绕了一圈，又绕到了楼湛身边，挤出一脸狗腿的笑：“没什么，两个人原先有点摩擦。时光正在适应，保证不会耽误拍摄。”刻意的瞒下了自己猜测到的答案，一来怕楼湛烦时光是个同性恋，二来也怕时光之前的努力白费。经纪人就是个多面小能手，调解手下艺人的小矛盾再简单不过。

    谁不愿意顺顺利利的赚钱啊？

    楼湛看着季冉的眼眸黝黑，然后又扫了眼时光窝着的阴暗角落，眉心微不可查地蹙了蹙：“谢谢。”

    再开拍，时光控制好了自己的心情，再加上后面也没什么肢体冲突的剧情，一天的表演也就顺顺利利的结束了。

    时光卸了妆出来，没看到楼湛，却被于向晨拦下，含着一嘴温润如玉衣冠禽兽的笑：“早前伤到你，我道个歉，今天晚上我请你吃饭赔个不是，可以吗？”

    时光正眼观六路耳听八方寻找金大腿的思绪瞬间收敛，深深地看着于向晨，说：“我以为我已经做的够明显了，除了拍戏我不想和你有任何的关系。”

    于向晨的笑容僵了几分，转瞬又笑得更加从容：“可能你对我有些什么误会，不妨给我一个机会，我们再好好了解一下，说不定你会发现你的想法错了。”

    “我为什么要了解你？我连看到你都不开心，干嘛还要让自己更不开心。”

    “所以我说我们可能有误会，或许你听过什么传言，比如说我的性向问题，但是请你相信，我绝不会做强人所难的事，所以……”

    “你现在就在强人所难。”

    于向晨愣了一下，然后后退一步，无奈苦笑：“是我错了，那么希望我们明天合作愉快。”说完，于向晨就转身走了出去，背影笔挺如白杨苍竹，透出一股蓬勃的韧性和洒脱。漂亮的一手以退为进，足以激起绝大部分人的愧疚心。

    时光瞪着于向晨的后背，深呼吸了好几口气，才压制住蠢蠢欲动的身体没上去踹一脚。他必须得承认于向晨在他心里划下的痕迹太重了，重的连和他呼吸同一处的空气都是难忍的窒息。

    这样显然是不好的，不够从容，太过计较，偏偏又不敢放手去干。时光非常讨厌自己这种半上不下的状态，或许要想个方法让于向晨滚的远远地。坦明自己也是个抱大腿的普通人？怕是于向晨真正求的并不是这个。勾搭上他再甩了他？啊！真是够了！想想都恶心！还是说找点毒品直接往他嘴里塞？可是他既不想犯罪，也不认为自己曾经投注的感情有那么廉价。可是将于向晨挤出影视圈他又没那么大的手笔，再说了上一世的于向晨就越混越差自取灭亡过，即便他通过楼湛出了手，又能得到什么快感？所以……说到底还是要按三餐打的连他妈都不认识才能勉强解气吧？

    啊啊啊啊！最讨厌君子报仇十年不晚这个梗的时光抓着头发无声的嘶嚎！特么的他这辈子最痛恨的就是比耐心啊！

    当天回去，一夜无话，第二天到了剧组，时光收到了一个礼包。

    礼包是一个剧务小姑娘送来的，笑而不语的将礼包塞进时光的怀里，然后挥挥衣袖不带走一片云彩的走了。

    时光为自己的雄性荷尔蒙狠狠地点了一个赞。可是一拆开礼包，他就剩下了一脸吃坏了东西的恶心。

    这是一个男性肌肤养护的礼包，里面从洗面奶到爽肤水再到面膜一个系列，正是圈里男艺人比较流行的牌子，价钱不是很贵，但是却是显而易见的贴心。只是除了礼包里那张蓝色便签纸上龙飞凤舞的一排字外，绝对的一锅好汤瞬间被一颗耗子屎给毁了。

    便签纸上并没有留下名字，可是时光怎么会认不出于向晨的字。他把便签纸撕成了两半，往礼包里一丢，咬牙琢磨，于向晨这是曲线救国。

    当然，到了最后，时光并没有拿走这个礼包，而像是遗忘了一样地挂在了座椅的后面，孤零零地昭显自己的存在感。

    今天的工作结束，剧组的工作人员干完手上的工作，纷纷告别回家。送礼包给时光的剧务小姑娘拿起了挂在椅背上的口袋，看着里面被撕成两半的蓝色便签纸，咬了咬下唇。她掏出手机播出了一个早就存下的号码，等到那边接通，她捂着胸口，努力语气平稳地问：“向晨，你在哪里？”

    于向晨习惯将先卸妆的机会留给了别的演员，基本每一次他都最后一个离开，旁枝末节的贴心举动为他赢得了剧组从上到下一致的好评，哪怕是总导演孔德釉也挑不出丝毫的错处。不过这些无往不利的手段今天却栽在了两个人的手上。楼湛的身份性格显而易见是不好接近的，只是没想到连时光都那么棘手，可偏偏他就是克制不了自己的眼睛和心思往时光身上绕，像中邪了一样，哪怕是昨天拒人千里之外说的那番话，都让他午夜梦回时回味再三。

    见到剧务姑娘，在看到对方手里提着的口袋，于向晨脸上的笑容收了一瞬。他道着谢接过了口袋，顺便送小姑娘往家走。

    小姑娘算不上健谈，于向晨也觉得胸口有些堵，两人沉默了大半段的路程。剧务姑娘终于说话：“我听说那个楼湛的身份不一般，导演都要给面子，可那时光算什么啊，不过就是一个溜须拍马的，也不知道牛什么牛。你留意没？他一天到晚的就在楼湛身边转，不知道的还以为是楼湛身边的一条狗呢。”

    于向晨嘴角的笑收了，非常不乐意听到这话，努力克制着语气说：“别这么说，你也知道他们是同学，玩得好是正常的。”

    “成天的拿鼻孔看人，狗眼人低。长得再帅也白搭，一丘之貉。”

    “楼湛的家世出生毕竟不一样，和咱们有隔阂也是正常。”于向晨不着痕迹的将剧务姑娘的怒意转移了方向，果然接下来剧务姑娘就开始了批斗富二代的大会，从身边说起一直到网上新闻，语气之厌恶，立场之分明，可谓是仇富之标杆。

    将剧务姑娘送上公车，于向晨揉了揉太阳xue，长叹了一声，既为了自己饱受折磨的耳朵，也为了心中不知何时破土发芽的那丝念想。不过短短数日，根系就在适合它的土壤里生长分叉不断蔓延，层层叠叠缠缠绕绕，几乎将他的心勒成了一个茧，思念的几乎喘不过气来。

    他觉得自己一定是疯了，不过是才见过几次面的一个人而已，可每每思及，便涌出锥心之疼，难以呼吸。

    第45章 醒悟x森锐泽

    第二天，时光到剧组的时候，就见到于向晨提了个口袋正在发小风扇。十来块钱的东西，批发甚至不用十块，正好摄影棚里闷热难忍，一个小风扇能够解决很大的问题，这贴心的一手，瞬间征服了剧组的男男女女。

    于向晨发过一圈，然后将一个小风扇送到了时光的手里，笑：“人手一个，别和自己过不去。”

    时光看着眼前这个男人，光是这种挖空了心思去钻营的手段就让他自叹弗如。于向晨为了上位用尽手段他是知道的，当初蜜里调油那会儿还朝他坦言了不少手段，这也不过就是那些精髓的十之一二，却轻而易举达到了自己的目的。

    在拿着小风扇的全剧组人那虎视眈眈的视线里，时光咬着牙根伸出了手……

    “时光，过来。”突然的声音在身后响起，时光顿时如释重负地转过了身，义无反顾地投入到了金大腿的“怀抱”里。

    又过了两天，少年韩嫣的戏差不多拍完了。时光卸妆的时候听到剧组里起哄叫于向晨请客吃饭，于向晨大方的定了一家据说味道不错的韩国烧烤店。听着那些哄闹声，时光免不了的暗恨。因为金大腿的光芒太过耀眼，轻而易举地阻隔了他的亲民计划，竟然让于向晨得逞了。万一这群人里面又有一个汪菲一样的人物，岂不是毁的连底裤都穿不上了？

    不过一个剧组一个圈，大不了下个剧组再发力就是了。

    时光洒脱的想着，快步去追金大腿，不成想才出门就听见有人说：“于哥你人真好，长得帅，脾气又好，还会演戏，你不红都没道理。”

    接着又有人说：“哪像有些人啊，一副待价而沽的样子，正是够了，看着就恶心！”

    “小玉，别这么说，被人听了不好。”

    “哼！反正啊，在我眼里，你和他们根本就不能比，不就是家里有点臭钱吗？做人都不会了！嚣张什么啊？”

    “好了！你们快去大门口，车应该到了，先去占位置，我卸了妆就来。”

    接下来安静了几秒，门外光影晃动，一身古装扮相的于向晨出现在了时光眼前。四目相交，于向晨尴尬笑了笑：“都听见了？别往心里去，女孩子就是嘴上喜欢八卦，其实心底都不坏。”

    时光哼笑了一声，哪能不往心里去，他心里的伤口都还在呢，突然听闻有人拿自己和于向晨比，结果还是他输了，那股子不甘能心平气和的吞下去吗？他没马上爆炸就算好的了。

    于向晨等了几秒，见时光脸色，脸上的笑也收了，几分小心地问：“你真生气了，我代她们道歉好吗？”

    时光瞪着眼，问：“于向晨你老在我眼前绕来绕去的想要干什么？你是犯贱还是想追我啊？”

    “……”于向晨沉默不答，嘴角的笑却透露出了那分心思，只是眼底的忐忑也是少不了的。

    时光冷笑了一声：“要不你跪下求我试试？我说不定就答应你了。”

    “你……”于向晨显然没想到时光会说出这种戏剧性一样的话，连羞辱感都没来的急体验，就先被震惊了。

    时光也觉得自己有些疯了，可是脑子里叫嚣的念头像是头猛兽一样撕咬啃食着他。他想他终于知道自己想要什么了……

    原来——

    他要的很简单，他希望听到于向晨的对不起，发自内心的悔悟。告诉他他们曾经是爱过的，这一切一切的伤害都是他的错误，他的情非得已，他的无奈，他的不想，他的一切一切的出发点都是迫不得已。

    虚情假意，两面三刀，口蜜腹剑。被欺骗着，被蒙蔽了，直至最后一刻的无法挽回，伤有多重，心就有多疼。

    他，只是不想承认自己曾经爱过那么可怕的一个人。

    迷茫的年青人终于找到了方向。他的视线凝聚成束，近乎绝望地看着对面的男人，冷漠地说：“要不你现在就可以试试，跪下求我，求我爱你，求我给你一次机会，说不定会有惊喜。”

    没有语调的话语让人无法分辨这句话真正的含义，或许是玩笑，或许是真的。只有年青人自己知道，他这辈子可能都等不来于向晨的忏悔，遗憾将伴随他的终生。

    “时光你……”于向晨发现了时光的状态不对，来不及深思那些话，伸手抓向了时光。

    时光抬手挡住，扭曲地笑道：“滚。”

    于向晨的手指抽搐了一下，心脏也跟着麻了一下，然后缓缓地收回了收。

    时光错开身，擦着于向晨的肩膀走了出去。

    没想到，绕过于向晨，却看见了站在门口的楼湛。与那双漆黑深邃的眼对上，这一次时光率先移开了目光，哑着嗓子说了一句：“我今天有点事，就不回去了，明天见。”

    说完，时光逃一样的跑掉了。

    每一次，每一次，面对那双漠然的眼他都可以视若无睹，没心没肺的笑。只是这一次他做不到了。好疲惫，好累，只想自己一个人呆着，离所有的人远远的，那些害他的，欺他的，辱他的，骗他的，谁都不想见。

    从片场出来，时光拦了一辆计程车，奔着市里的五星宾馆就去了。迈着大长腿气势如虹地穿过装修华丽的大厅，到了前台。时光一拍大理石台，对着美貌如花的接待说：“开个总统套房！”

    “好的，先生，您是要豪华套房是吗？”

    “总统套房。”

    “是的，先生，您是要豪华套房是吗？”

    “我要总统套房。”

    “先生您好，豪华套房就是总统套房哦。”

    “……”

    “……”

    “对，咳！我就是要那个。”

    “先生，我们需要您的有效证件登记。”

    “喏。”

    “先生，押金两万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