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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官伊吹蓦然紧握双拳。 就听谢墩云隔门缓道,“长夜漫漫,大人若是醒来,估计难再入眠,不若由小人来讲一个故事,缓一缓大人的神经,也许躺下就能睡着了。” 上官伊吹才懒得听他所谓的故事,转去了窗牗处,默手一推,三交六椀菱花窗居然是内裱贴了花纸的盲窗,完全封死。 轲摩鳩居然也防起他来! 尚来不及发作,谢墩云的故事已经开始了。 “某日,有一个武将拿着一条活鱼,去探访一位德高望重的山中禅师,这位武将昂藏七尺,意气风发时候,直面佝偻朴素的禅师时并不纳入眼底。第一句话便无礼道,‘初闻,大师德法弘深,名扬四海,不知敢不敢与我打一个赌’” “遂而举起手里的鱼儿,继续道‘大师可猜出鱼是死还是活’” “其实禅师早已听说此武将平日里张狂,喜爱耀武扬威,贬损他人来取乐,所以他也知道,如果自己说鱼的活的,那武将必然会偷偷捏死鱼儿。” “所以禅师说鱼是死的。” “那武将旋即哈哈大笑道鱼是活的!并把活蹦乱跳的鱼儿递给禅师亲眼目睹。” “禅师转身将鱼儿放入莲花池塘,予它自由,对武将道,是的,我输了。” 故事娓娓道来,伴着谢墩云浑圆的音色,恰如新出湖的鲈鱼,蘸了葱丝豉油,鲜嫩至极,回味无穷。 上官伊吹何等聪敏,早已体味出他话里意思,隔着门道,“依你意思,我不该死守陈规,而需变通,通则生,变则活” 谢墩云连忙摆手道,“不不不,咱就是哄着大人赶紧入睡的一个随性小故事而已,绝对没有任何暗示,您听高兴了,就速速脱衣睡了吧。” “或许天一明,龙家祖宅就有了好消息了呢。” 谢墩云努力从地上狗爬起来,本想潇洒地挥一挥衣袖,不带走一片云彩。 结果他的老腿活脱脱地麻了起来,完全爬不起来。 太残废了。 谢墩云低咒一声时,白式浅冷然走来,刻意避开上官伊吹的耳朵,对谢墩云道,“来,勾住我的脖子。” 谢墩云早已与他默契,但凡莫名冷风袭身,必定是白式浅靠近无疑。 招招手道,“罢了,老子身重rou糙,撑撑腿等不麻了,翻个滚立马站起来走人,你那长腿细胳膊的,可别被老子给压折了。” 白式浅从他来守着上官伊吹算起,一并在树荫下等了两个时辰,他都不知道谢墩云的耐性居然如此之好,竟能伏下暴躁的性子在原地坐了半个晚上。 想着自己就是在可怜一条瘸狗,一只病猫,一根木头棍子。 再无交流,双手往谢墩云背臀处一搂,咬牙切齿将人冷漠托了起来。 谢墩云断不敢乱叫,两条胳膊齐齐攀在白式浅颤巍巍的肩头,一脸虚汗淋漓,仿佛要从断根的迎客松上仰头栽下。 不禁啰嗦道,“没那金刚钻,就别揽瓷器活,你说你成天举把伞,已经够占胳膊的了,现在还要挤出些地方来抱老子,老子真的很谢谢你啊。” 话是好话,就是从他的嘴里说出来,完全变了味道。 白式浅默念着他也是有优点的这一星半点的念想,嘴里欷吁道,“别……废话,快……没劲儿了,否则……把你……丢井里去!” 作者有话要说: 文章里的小故事选自《佛经故事》,谢谢。 第89章 什么都吃遍了的 夜黑风高, 月光勾勒着云翳, 夜幕一片空辽。 东佛与轲摩鳩恪守在龙家祖宅的最高处, 谨慎盯着。 轲摩鳩打了一记响指,龙家幽深的二十几处座大宅顷刻变成半透明状, 里面无论是人言鼎沸或是舔耳细语,甚至鸡鸣狗吠都可辨得一清二楚。 他一向自傲娇贵,断不肯爬在瓦楞间, 沾脏了金线缝制的奢华衣饰,幻了个杌子自己坐下,随手打了套障眼法将房顶遮避。 这会儿子竟有些饿了, 索性在龙家房顶上支起桌子摆上铜火锅,擅自涮起羊羔rou来。 东佛就趴在他脚下, 本是认认真真地听取着各方面的消息, 火锅里咕噜咕噜的声音实在恼人,就连肚子里的馋虫都要熏死了。 禁不住嘶嘶求道, “轲大人能否移去旁处吃去, 俺闻不得羊rou的膻sao气。” 轲摩鳩听了十分不屑,“这里我是大人, 还是你是大人?” 东佛认了怂,卷起身子滚啊滚, 滚去了房顶的另一边。 轲摩鳩也移了位置, 竟在另一边早等着他呢。 东佛知道谁也打不过他的幻印, 难免气馁, 不由试图转移对方的注意力, 试探道“轲大人,难道你不想替小兔崽子报仇雪恨吗?” “当然想啊……”轲摩鳩一筷子下去连涮十片羊rou卷,滚滚rou香随着白烟,置入浓厚稠香的酱料中,饱饱一卷,收了不少美味的汁子。 “可是我的肚子饿了,作为一个背井离乡的烨摩罗人,不可一日不啖羊rou,不但要吃,还要吃饱喝足,方得精神。” 东佛盼他一眼,“俺以为这套大吃大喝说辞,只有谢老痞子时刻奉行。” “别拿流氓跟我比,我们阶层是不一样的,好吗?”轲摩鳩转转眼睛,端着金碗蘸了蘸芝麻韭黄酱,用银箸挑到东佛的头顶。 “来,吃一口。” 东佛默默闭息,“俺不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