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戚九也笑,“其实要怪,史狱司也只占一半错,另一半要怪大人自己长得貌美如花……” 呃…… 觉得对方目光凌然,戚九自然而然地捂住身下,声音渐小道,“大人把尊脸全遮了,不就再无那些滋扰的目光环绕相随了……” 哦?上官伊吹挑去他发髻上漏下的一绺长发,在手指间玩绕,“我全遮了脸,你看什么?” 呃…… 戚九赶紧捂住鼻子,“小人斗胆妄言,大人饶我。” 上官伊吹呵呵而笑,自有一份语占上风的开怀。唇齿留情道,“依狱卒所言,那老聋子十年前已经关入鸣州狱内,而三年前又释出。” “依照北周《律典》,但凡承受入狱七年之久的罪责,只有劫盗一种,想他传给东佛的两件器物,虽不值钱,但是应该是偷盗来的赃物。” “作为一个惯偷,他能将这两件东西平安带入牢狱,说明此二物意义非凡,再将身上的宝物转移他人,只有两种解释。第一种,就是他真的喜欢东佛这个徒弟,诚心实意送他。” “第二种,就是故意转移目标,把带麻烦的东西假他人之手处理干净。” “第二种解释我觉得更加合理,假设那时有人在四处找他,而且也找到鸣州狱来,为了能避开那个人的注意,所以东西送东佛后,他就可以轻松离开。” 戚九仔细回味上官伊吹的推测,“难道大人觉得,有人帮助老聋子离开?” 上官伊吹环视整座监狱,“你瞧这里,密不通风,插翅难逃,怎么可能叫风暴随意摧毁存放招名册的卷库?人为的可能更甚一筹。” “而且,史狱司到任后,老聋子才被释放出去,既然招名册已毁,为什么在此期间,史狱司不肯命人重拟一份,借以查漏补缺。” 戚九恍然大悟,“大人的意思是说,史狱司被人收买,故意不留下关于老聋子的任何资料记载,对吗?” 上官伊吹点点头,“我佯装问了几个无关紧要的问题,让那二人松懈,又给史狱司一拳,叫张姓狱卒脱口真言。” “由此可见,这个老聋子的背景的确值得一查,看来东佛那个小子,也不能随便弃了。” 他回头一望,戚九继续捂着鼻子,两眼直勾勾得细量自己上下,两眼的茶汤都快溢出汁水来。 上官伊吹当即变脸:露出这种花痴狗儿一般表情还不肯就范,最坏的一直就是你。 戚九小心翼翼道,“大人,我不是看你的脸,我是崇拜你。”别打我脸。 上官伊吹忍不住再笑,“好好好,算你嘴软舌甜……当谨哪天给你揪出来,绕脖子三圈以上。” 作者有话要说: 心有猛虎,细嗅蔷薇。是英国诗人西格里夫·萨松代表作《于我,过去,现在以及未来 》的经典诗句。原话是“Ihe tiger sniffs the rose.”诗人余光中将其翻译为:心有猛虎,细嗅蔷薇。意思是,老虎也会有细嗅蔷薇的时候,忙碌而远大的雄心也会被温柔和美丽折服,安然感受美好。讲的是人性中阳刚与阴柔的两面。 第38章 我的rou串儿 戚九初入沙漠边境时, 打自心内皆是厌烦与无端的惊惧。 然而此刻, 此时, 此地。 世间最美的人陪他一瞰万里风云,霞染长漠。 任何荒芜亦能点染出江南三月的春彩。 戚九随他一同笑起, 风好,云好,沙漠的炎烈之风汇入木脂叶香, 都好。 上官伊吹突然道,“接着!”二指间一闪白光弹来,戚九双手对拍, 稳接。 还是一颗玉润的牙骨,早钻好了孔洞。 戚九照例仔细戴好, 三颗牙骨汇聚在他的锁骨窝间, 上官伊吹才道,“你勤攒着, 可别问为什么, 有朝一日,我会把这些齿骨的故事, 慢慢讲给你听。” 静默一瞬,两人的表情不约而同归于平寂, 不再交谈, 悄然乘马离开鸣州狱, 折回城内时, 正是华灯初上, 鸣州城真不愧素有“风鸣沙撼月”的美誉,一座座楼台高低错姿,别有塞外粗狂的风骨。 夜市与明月同出,各种北土美食与异域佳肴纷纷涌入市廛街巷,某转角,铁炉红烧,大颗的羊rou粒串在红柳签上,碳火彤彤,油滋飘香。 戚九的眼睛旋即放出饿犬般的精光。 上官伊吹伸手掏出一锭银子,打算尝尝新鲜。 戚九递出十根手指,“老板,三十串。” 上官伊吹随笑,去酒铺打了一坛极品罗浮春,再回来时,戚九蹲在烤rou串的铁板旁边,再也不能动了。 烤rou串的老板颇为得意,“这位小哥怕是烨摩罗来的贵族吧?” 戚九摇头,“我就这儿人,土生土长。” 老板双手翻花,rou串特有的腻香渐盛,“我几年前曾到烨摩罗游历一翻,那里的贵族近乎都是您这般模样,只是穿得豪华异常。” “而且,烨摩罗人最喜欢吃炭烤羊腿,生活以羊rou为主食,我想着咱北周人闻不得羊膻,不若削成rou串试一试。” “说实话,您算是我今天头一位客人,瞧您吃得狼吞虎咽,估计我这rou串生意,怕是不差。” 戚九接嘴,“反正是我吃过最香的,老板一定财源广进。” 烤rou串的老板简直乐开花。 戚九趁机道,“老板,你不多送我几串吗……哎呦!” 猛一把被人提着衣领拎走,举头一瞧上官伊吹半拥着酒坛,半像揶揄,“怎么,以后准备靠嘴吃饭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