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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实席间的食物都是陀貘新换的,并未被任何人品尝过。 戚九瞬时有些懵然,对方到底是什么心态,对他好,还是不好,有意思,还是没意思呢? 漫头微卷的发丝,因为沐浴之后,而变得更如蓬松柔软的棉絮,在戚九思绪游弋的间隙,时不时撩到他的脸畔上。 好烦。 戚九嘴里忙着品尝,无瑕把飞乱的长发挽成发髻。 似是欣赏着某人狼吞虎咽的吃相,一阵风过,戚九的长发仿佛蓬松的蒲公英,越发飘摇。 有人伸手,自他凌乱的发丝间缓缓抚摸,掌心的温度,直达戚九慌张失措的内心。 而后从袖间取出蝶骨翼刀,上官伊吹悉心替他盘好发髻,簪上刀钗,靡靡的声音像低低的耳语。 “宝刀还你,但是……” 上官伊吹的唇,已然靠近戚九敏然的耳rou,微痒,勾人。 “你这种没心没脑的模样,只能叫我一人看,听到没?” 恍如一梦,戚九的身体倏地松软,欲要不知觉地塌陷入身后的怀抱里。 就好像千万次,他总紧密地依偎着身后的胸膺,难舍难离。 两人眼前忽得有人闪出,定睛一瞧,居然是陀貘,也不知道究竟是一百人数中的哪一个,可是上官伊吹的眸底已然挂上冷淡致命的狠厉。 陀貘一拜,并不说话,只以手作势。 “大约哪个方位”上官伊吹径自起身,眼睛随着陀貘的手势,聚焦在破魔裸母塔的某处,那里自钢铁浑铸的坚实壁体间,隐隐约约投射出幽蓝的暗光,混合入红光里,衍生成迷紫的光环,环中透出八卦阵中的巽位。 难道出什么事了上官伊吹的眼睛里分明满是厌烦的暗纹。 戚九跟着起立,上官伊吹转了笑,温柔地摸摸他的头发,又觉得不妥收回手去,低声叮嘱道:“肚子还饿吗?” “饿……”又能怎么样? “粮食不能浪费,”语毕,在戚九光洁的额头上猛一敲,“坐下吃干净,我就回来了。”也不顾戚九嗷嗷惨叫,招手唤陀貘呈来环月弯刀,孤身提了刀往橙霜河方向离去。 戚九抱头大唤:“大人!小人不是专职划舟的吗?大人!这么多小人吃不完啊!” 人早离去。 这是火烧屁|股去哪里了? 戚九问向身边陀貘“大人究竟去哪了?” 陀貘木然。 戚九拿手自陀貘面前晃了又晃。 陀貘木然。 若是刚才不见他动,真跟行尸走rou一般。 但是上官伊吹走得急切,仿佛并不像叫自己插手任何事,这点叫人很不爽。 戚九把玉簟间的美食装了几样,又抱上一坛陈年佳酿,对陀貘道“大人也没说不叫我乱跑,所以我现在要撒丫子乱跑了,你不阻挠我吧?” 陀貘似乎只听上官伊吹一个人的命令,纹丝不动。 美酒佳酿盛上小舟,戚九沿着橙霜河,又原路返回至初见萧玉舟的河坞。 无论上官伊吹何时回来,他都需要渡他过河。 念此,戚九不禁觉得自己真如对方所言,像个盼郎归家的小媳妇,心里一半是甜蜜,一半是羞耻,摇摇晃晃地折回橙霜坞。 船坞初显,正遇见准备渡河的轲摩鸠,他正好穿越百亩橘林,闲晃到此处。 火电碰雷公。 一见面,轲摩鸠骑上入河的桥头,半醉唤道“小矮子,你怎么不追着阿官的屁|股,反而来追我?难道觉得我比阿官耀眼?” 戚九暗啐一口口水,彻底打消登岸的念想,端正坐在孤舟中,举头与轲摩鸠对望。 轲摩鸠满身华贵,闪烁瑩瑩,直刺的人眼痛。 隧想,男人还戴大金耳环,真娘。 道“大人被陀貘叫走,不知去哪里了。”也是奇怪,难道上官伊吹不是由橙霜河离开的吗? “啊。”轲摩鸠仿佛知道戚九所不知道的一切,口吐酒香,闲翘起二郎腿,金珠银链琌琅作响,“估计是办那事去了。” 戚九急“什么事?” “能有什么事,替天灭人呗!” 轲摩鸠仿佛闲话家常般,忽然改口道“不对,应该说,他受女帝特令,缉拿北周范围内所有的筑幻师去了。” 戚九俯首,虽然他还不甚了解上官伊吹太多,关于杀伐二字,对于他来讲,甚是阴森冷骨的事情,足令人趋避三舍。 “那些筑幻师为什么会被女帝厌弃?”戚九禁不住发问。 轲摩鸠呵呵一笑,“我为什么要告诉你,我又不喜欢你,找喜欢你的人问去。” “喜欢我的人?”戚九顺话问话,“难道大人您之前认识我?或者在某个山林柴苑中见过我?揪扯过我的衣服......” “怎么可能!”对方一口否决,“你又不是漂亮娘们,扯你衣服真是有够恶心的。”说着,不觉停下话语,上上下下,仔仔细细地打量着戚九。 如果在戚九眼中,这个木头人长着眼睛的话,一定一层层地用眼神剥光他了。 “你这张俊美小脸不似北周族人,倒挺像我烨摩罗的人,话说,你可是被贩子拐来的奴隶?” 戚九激气:“大人也是这副异常尊容,难不成也是拐子骗来的?” 瞧他生气,轲摩鸠哈哈狂笑,“女帝崇尚我们的时候,我们算是贵族,如今厌弃驱逐我们,能活下来的才是豪杰,而你眼前的我,正是个中翘楚。”绵绵的无奈悲凉,不禁流于言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