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节
电话一接通，她脑子嗡的一声。 孩子在湘江大剧院演出，结束后别的家长都把孩子接走了，只有季玖玖没有人到场。早上小姑娘拍着胸口说不用姥姥姥爷小姨去接，她说mama答应她了…… 这不，会场里还有那么多宾客，她还得赶回去。 在这个女儿面前，她的态度永远都是不知所措的，母女二人大眼瞪小眼，都红了眼睛。还好年仅四岁的季玖玖从来懂事，换好了鞋子自己把舞蹈鞋放进了背包里面背着：“好吧，我原谅你了，现在我们去哪？你工作完了吗？” 她就像个小大人，季青橙牵起了她的小手来：“当然没有，我带你去会场，你等我一会儿，为了庆祝你演出成功，待会儿我请你吃你最爱吃的大虾，怎么样！” 玖玖的鼻尖红红的，看着她讨好的笑脸叹了一大口气：“还好我叫老师帮忙录了下来，晚点她会传给你，你留意下。” 季青橙当即松了口气，满口答应下来。 她时间有限，赶紧抓着小家伙，在路边拦了俩出租车。玖玖情绪不高，别着脸看着窗外，看着女儿的侧脸，这个尚还年轻的mama暗暗叹了口气。 说起来她也算白白捡了一个便宜女儿，当然每次她这么说，她大姐季青柠就会作势要打她。三年前她出了场车祸，当时她昏迷不醒，在她的车上只有哇哇大哭被她护在怀里的孩子。母亲蒋美玉说，那就是她的女儿。 季青橙昏迷了一个多月，等她醒过来以后，却什么都记不起来了。 哦不，她记得mama，记得两个jiejie，也记得她那个妇产科大夫的哥哥，当然更记得她上大学时候的很多事情，唯一忘掉的怎么也想不起来这个孩子是怎么来的。 康复以后，她想说这个一天到晚总是哭的孩子不可能是她的孩子，她的记忆还停留在刚入大学的时候，她甚至以为自己还是二十岁，可现实却直接给了她一棍子，她千真万确是一个孩子的妈了。 她那个做妇产科大夫的哥哥季青城，和她同音的个名字的男人，完全是她的死敌，刻得她死死的，他把dna检测结果直接放在了她的面前，直叫她无话可说。 好吧，她做好了被询问的准备，可家人们什么都没有问。 反倒是她疑点重重，例如她mama说她一直住家里，可孩子爸是谁她们却不知道，又比如她为什么要在半夜一点的时候开车出去，又比如她们去了民政局，回来又说什么都没有查到，那样的话她女儿季玖玖的户口是怎么上的？说起季玖玖来，家里人又坚持叫这个名字，说是她自己起的…… 很无语，如果是她自己起的，她严重怀疑自己简单的脑子里，能起这样的一个名字，那一定是这孩子就九月九号出生的，当然这也被大哥证实了，她想问问大哥是怎么知道孩子出生日的，但是却被搪塞了过去。 很多值得怀疑的地方，她在病床上的时候，是疼得没时间想，下了病床以后就懒得想了。 孩子小的时候她完全没有当母亲的自觉，幸好当时住在家里母亲一直帮她带着，去年的时候因为换了个幼儿园才搬了出来。 独身女人，哦不，在她的心里其实是独身少女带孩子的感觉，幸好季玖玖向来懂事，说起她的女儿来，季青橙是得意的，这孩子从小就长得好看，尤其是眼睛，她一直是自欺欺人说孩子长得漂亮像她，但是无人的时候也偶尔想想，会不会像她爸爸呢？ 不过这也只是随便想想，自从她身体好了以后，她mama蒋美玉女士就没少托人给她介绍相亲对象，她简直不胜其烦，差点得厌男症，下意识地，周边出现的男人，不管什么样，她都有免疫力了…… 生活还得继续，季青橙年二十七岁，家中父亲去世了，母亲蒋美玉女士就是一个普通得不能再普通的家庭主妇，大哥季青城是c市盛京医院里，一个小有名气的妇产科大夫，因为职业关系他对女人稍有洁癖，三十六岁至今未婚。大姐季青柠是女强人一枚，她和姐夫各有事业，互不干涉。二姐季青檬和大姐其实是双胞出生，不过性格上却是南辕北辙，她现在是十八线小明星，大概就是走大街上都无人问津的那种。 至于她自己么，她不得不承认自己上大学学的东西都被狗吃了，她从来头脑简单冲动派，随着年纪的增长，还多了个失忆的狗血经历，多了个恐车症，工作经历无，考虑到她爱美的天性，喜欢设计婚纱的执着，大姐资助她进修了下，回头就开了个叫做小巴黎的婚恋公司。 她热爱设计婚纱，因为婚纱常有亮点，生意倒也不错。 就像这次的客户，就是上次的李小姐介绍她表妹过来的，出租车就停在金水湾大酒店门口，季青橙付好钱了，拉着玖玖的手下了车。 也不是没有带过她去会场，季青橙边走边叮嘱女儿：“一会儿mama去前面忙，你就和小多jiejie在一起等mama，好吗？” 罗小多是公司里面的小助理，玖玖斜了她一眼，每次都是这样，好不好有什么分别。 她们从后门进去，不多一会儿罗小多就过来牵起了她的手，喜庆的音乐不时从前面会场传过来，罗小多喜欢她，低头就要亲她，季玖玖偏头躲开。 “诶呀我的小公主，今天这是怎么了？心情不好啊，给jiejie亲一口都不行啦？” “不行。” “不要这样嘛，快给jiejie亲一口！” “mama还没有亲过……” “好啦好啦，那给你mama留着。” 罗小多牵着她的手，悄然从员工通道到了前面去，一对新人正在给亲人们敬酒，摄影镜头一直跟着，季青橙在现场监督灯光，不时做着各种手势。一切都似乎是那么的顺利，婚礼即将圆满结束，她们的任务马上就要完成了。 桌子上面都是好吃的，罗小多低头问她：“玖玖你饿不饿？” 她的确是饿了，不过也记得季青橙说过忙完就带她去吃大虾，所以轻轻摇了摇头，会场的门口有阶梯式的长椅，上面是散落的花瓣，罗小多把她抱了上去，这才发现孩子鞋带开了。 她蹲下身子来系，正在这时，婚礼已经结束了。 顾云在进入婚礼会场的时候，就正逢结束。 新郎官赵进是他的表弟，两个人刚通过电话，他是来迟一步。 他顿足在会场门口，很快目光就在人群当中捕捉到了表弟的身影，刚要过去，路过桌边的时候，就听啪嗒一声，不知什么东西刮落了地下去，紧接着脚下一硌，正好踩到了。 男人低头，一个粉色的长棍模样的东西正在脚下。 旁边桌上一个女孩模样的小家伙正偏着身子来捡，险得摔过来，他下意识就伸手接住了她。 罗小多也手忙脚乱：“诶呀，你给孩子东西踩到了！” 顾云在扶稳了孩子，目光却落在罗小多身上：“对不起，我没注意到。” 只是一个玩具魔法棒而已，罗小多一抬头脸顿时红了，这男人看模样也就二十七八岁，身形颀长，模样英俊，一双桃花眼在脸上，虽然没有半分笑意，此时看着她，竟让人心跳加速，一开口差点咬到了自己的舌头：“没……没关系。” 没关系就好，他面无表情低头把魔法棒捡了起来：“给。” 罗小多向前一步，顿时伸手：“谢谢~” 男人下意识后退些许避开些，匆忙把东西放了她的手上，双手插兜，这就要走。 可惜话音刚落，桌上的季玖玖就跳了下来，她一天的委屈都似乎找到了一个发泄口，掐腰插入了二人中间站了他的面前：“有关系！” 像个坠落凡间的小天使。 ☆、第3章 前夫当道 第二章 婚礼结束后，她带着罗小多和玖玖出来吃饭，小家伙站在人酒店门口问她，会不会不要她了，当然不会，青橙再三保证，又在她小脸蛋上面亲了两口，玖玖就抱住了她的大腿。脱下礼服，她穿了一条九分的背带牛仔裤，上面一件白t恤看着也就二十刚过，十分青春。 坐好后，不多一会儿，饭菜上齐。 青橙手里拿着一张卡片，像是随手在哪里撕下来的一样。 上面有个手机号码——139*****937 “这是什么？” “叔叔的电话号码。” 季玖玖的面前摆着一盘红烧大虾，她短短的手指头正灵巧地剥着大虾，刚吃了一点点心垫底，这时候见了自己喜欢的大虾心情顿时平复了，从这点上看她绝对是季青橙的女儿，娘俩一个样，只要有美食，任何伤痛都可以忽略不计。 罗小多歪头看了下，不由得笑了：“就是刚才，有个男人把玖玖的魔法杖撞地上了，还踩一脚，小家伙正生闷气，可叫他赔呢！”她想了下补充道，“这就是他留下的电话号码，说没带名片随手写了个，玖玖还把你电话号码告诉他了……” 这电话号码看着有点熟悉，青橙凝神想了下，拿出了自己的手机。她自从车祸过后，脑子的受伤程度其实不轻，不仅仅是记忆出了问题，她的记忆力也时常断条，很多事情都得记录下来，不然就丢散落四的。 果然，拿出手机一看，这个号码和大姐的私人号码一样，哦不对，他是**937，而大姐的号码尾数是927，她为这点巧合笑笑，然后顺手把卡片团巴团巴捏成一团扔了桌子上面。 她扭过头去看自己的女儿，小玖玖正吮着之间，见她目光又伸到了她的唇边：“刚才扎到了。” rou呼呼的小手，食指指尖上面一点点红，可能是剥虾的时候扎的。青橙低头也在上面亲了一口：“疼吗？” 玖玖摇头：“mama亲了就不疼了。” 她欣慰地捏了捏女儿的脸：“玖玖真乖，可是你为什么要叫那个叔叔赔你的魔法杖呢？明明就没有坏。” 小家伙咬唇，之后闷声闷气说道：“我看见了，他说对不起，其实没有对不起的意思。” 季青橙一指头就戳在她的小鼻尖上面：“那是他的事情，我们不要和这样的人一般见识，原谅他好了，你想要的话mama再给你买一个。” 她当然不是想再要一个了，其实就觉得有点委屈。 这委屈大部分还来源于mama，极度的没有安全感令小玖玖时常黏着她：“不要，mama陪着我就好了。” 季青橙摸着她的小脑袋瓜：“快吃吧。” 说话间电话响了起来，她从包里拿出来一看，是mama蒋美玉：“哈喽蒋美女。” 蒋mama的声音有点急：“我不放心你才给老师打了个电话，怎么的，你又把孩子忘了？” 她干笑两声：“嘿嘿，没有的事！其实是我正忙着，所以迟到了一点点！” 蒋mama冷哼一声：“一点点？一个多小时也叫一点点？你能不能长点心，现在孩子都四岁了，我看你一个人没办法照顾好她，要么把孩子给我送回来我照顾她，要么你赶紧找个人嫁了一起照顾她……不行，你马上回来，正好你大哥大姐二姐都在家，立刻回来！” 这是要开家庭会议批判她吗？ 也不等她回话，那边就把电话挂掉了。 她mama平常都是温柔的，想必真的是气到了，她收起电话对上玖玖的眼。 季玖玖歪着头：“是姥姥吗？” 青橙点头：“对，mama带你去见姥姥哈，不过见了她你一定要给mama求情，今天mama真的不是故意的知道吗？” 小家伙抿嘴：“可我不想和姥姥一起，我想和mama一起生活，你不是要把我扔在姥姥家吧？” 她之所以这么问，是有原因的。 青橙外出修学的时候曾把孩子放在母亲家里一段时间，她偶尔回家也闹过情绪，孩子的世界能有什么，mama就是她的一切，不知道怎么，尤其玖玖的心智从来就要早熟一点，现在一回姥姥家里就敏感至极。 真是心酸，她弯腰把女儿抱了起来：“不会，宝贝儿你记住，以后mama再也不会扔下你，再也不会。” 罗小多拿着她的钱包去结账了，之后送回钱包说开车送她们母女。 自从车祸以后，季青橙对开车有了恐惧感，到现在也没有克服。罗小多驾车很快就把两个人送到了铂金公馆，季家的老房子就在这个小区里面，一排排的都是公寓。 门口保安帮忙打开了车门，季青橙手里提着好几袋水果，玖玖就跟在了她的后面，下车以后和罗小多挥手再见。 每次回到家里，她都有一种别样的感觉，虽然记不得是怎么出的车祸，但是一家人都缄默的话应该不是好事，所以她也不问了。 走过绿化带和喷泉，季青橙按下了密码。 就连密码都记得清清楚楚，就是记不住她爸爸的脸了，想起来就很悲伤，她让玖玖走在前面，这就到了家。 门铃响过以后，房门很快打了开来。 蒋mama一眼先看见了玖玖，这就把孩子抱了起来：“诶呦看看谁来了，我大外孙儿来啦，玖玖我的心肝儿诶！” 抱着孩子先进去，还回头瞪了她一眼。 季青橙嘿嘿笑着，回身关门，很快保姆张阿姨过来把水果都接了过去，屋里还能听见大姐季青柠通电话的声音。 她蹑手蹑脚走了进去，客厅上面躺着二姐季青檬，她穿着吊带热裤，脸上还贴着面膜，全家里只有她都不到一米六，窝在沙发上面看电视剧正哭得稀里哗啦地，泪水流过面膜刚要擦回头看见了季玖玖，一下跳了下来。 “哈哈我就说我昨天晚上梦见小宝贝儿了！快到二姨这来！” “好二姨，我也想你啦！” 说起这个来，季青橙非常得意，孩子随她就是嘴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