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9节
“看你的样子，朕就知道，云曦应该没事吧。”凤子玉淡淡的开口。 凤祁被气笑了，按照凤子玉的说法，是不是只要云曦没死，他就会原谅他，他就会一笑泯恩仇，什么都不计较？他凤子玉是不是把事情给想的太美好了！ 好似看到了凤祁眼中的嘲讽，凤子玉的心还是不可避免的痛了，压住心中那一丝痛楚，凤子玉开口解释，“朱穆蓝当时来找我，言明了，要是我不帮他将你引开，母后就要死，我没有选择。” “你的苦衷可真是不少！那当初你又是为了什么背叛我父亲，还害的我母亲被人活活剐死！” 凤祁的眼中燃烧着一种名为仇恨的光芒，他真的恨凤子玉，有时候，他甚至想，当初如果没有父亲的交代，这么多年，他是不是早就会直接杀了凤子玉。 提到仁显太子还有于染，凤子玉的眼中闪过一丝黯淡，这两人是他心中永远的痛，“我只引开了你，其他的事情我没有做过。” “这还不够吗！你还派人将姑姑带走，将云曦一个人留在那里对付白虎的死士，你告诉我，凤子玉，你是不是要说，云曦没有死，我这样子是小题大做了！”凤祁的情绪有些激动，向前走了好几步，似乎只要一伸手，就能掐住凤子玉的脖子，只是凤祁到底没有动手。 “我是派人将子然带走，我也让他们将子然带走后，保护云曦，我甚至也派了人给你送信，难道你都没有收到！” 凤子玉的眼中闪过一丝迷惘，凤祁到底在说些什么，为什么他有很多都听不懂，难道凤祁提前回来，也不是因为自己，而是别人告诉他的？ “到了现在，你居然还在装模作样，有意思吗？凤子玉！”凤祁压根儿就不相信凤子玉的话，此时凤子玉的所作所为，在他眼里就是在演戏！ “他没有说谎。”刚才凤子玉特地吩咐过，如果凤轻来，无需禀报，让他直接进来。所以此时凤轻轻松的进了御书房。 凤轻没有给凤子玉行礼，只是撇了撇凤祁，淡淡的说道，“他没有说谎，他在你离开京城之后，就派认给你送了信，告诉你朱穆蓝要害云曦，他还担心你赶不及回来，让人将姑姑带走以后，再去保护云曦。” “你知道，可为何——”凤子玉焦急的看向凤轻，想要知道到底发生了何事。 “你派去送信的是禁卫军的小将，不巧，他正是当初韩戈的心腹将领，八公主凤雨得知朱穆蓝要对付云曦，而你又打算组织，所以提前让人拦截了你打算送给凤祁的信，至于你派去的禁卫军，凤雨凭着韩戈在禁卫军的影响，假传一下命令，自然也不是一件难事。” “原来是这样。” 凤子玉没想到一切居然是凤雨做的。他忍不住苦笑一声。 而凤祁则是听得浑身冒火，凤雨，云曦是哪里得罪她了！她居然要这么置云曦于死地。 “能不能放过凤雨。”凤子玉看着凤祁，恳求道。 “你做梦！凤子玉，就在你将破诓骗出京的时候，我就绝对不可能原谅你，凤雨是你的女儿，难道你连自己的女儿都管不好嘛！” 凤祁看着凤子玉的眼中难掩嘲讽！ 凤子玉苦笑一声，“我是连自己的女儿都管不好，我就连自己的儿子都管不好。” 凤子玉有些苦涩的看了一眼凤轻，凤轻只是默默的转过身子，不愿再去看凤子玉，刚才看到凤祁质疑凤子玉，而凤子玉一副心痛万分，当时他应该是高兴的，他应该高兴有人折磨凤子玉才对，可是不知道为何，凤轻却偏偏帮凤子玉解释，就连他也不知道刚才他是怎么了。 “我不可能放过凤雨。”凤祁冷声说道。 “我代凤雨一死，我只求你放过凤雨。” 凤祁和凤轻都忍不住一惊，凤子玉知道他在说什么吗？ 凤子玉起身，走到凤轻身边，第一次，凤子玉看向凤轻的眼神充满了慈父之情，也是他第一次可以毫无顾忌的展示他对自己孩子的爱，“轻儿，父皇对不起你，你曾经说过，只要父皇死了，你就能原谅父皇的，对不对。” 凤轻只觉得自己的心头无比的慌乱，凤子玉会死，他从来都没有想过这个问题。 以前，他每天想着的就是如何气凤子玉，如何让他心痛，如何为母妃报仇，可是如今听到凤子玉会死，为什么他的心感到慌乱了，难道这就是所谓的父子连心吗？ “你欠母妃，欠我的，这辈子都还不清，所以你还是好好活着赎罪吧！” 凤轻的眼神有些慌乱，他下意识的不想听到这些。 “噗——” 凤子玉原本充满希翼的眼中闪过一丝失望，是他强求了吗，突然，凤子玉喷出一口黑血。 凤祁见状，连忙封住了他的筋脉，“你服毒了。” 就算不懂医术，可就看到凤子玉吐出的黑血，也看得出，他是服毒了。 凤子玉点了点头，“我只有一个时辰的寿命了，祁儿，我求你，我这辈子不是个好父亲，因为我将自己所有的爱都给了你，对自己的亲生儿女——我——我真的是亏欠太多太多了，临死前，我只求你，放过凤雨吧，对贤妃，对彬儿，我亏欠他们良多，如今我只想稍微补偿一下雨儿，我求你了，祁儿。” 凤雨害的自己差一点要跟云曦天人永隔，这让他怎么答应凤子玉的要求，可是—— 凤子玉见凤祁不应，一双眼睛直直的看向凤祁，眼底的恳求之意不言而喻，“好，我答应你。” 凤子玉见凤祁答应，总算是松了一口气。 然后凤子玉又看向凤轻，“轻儿，对不起，之父皇这辈子真的是辜负了太多太多人了，对你，父皇从未尽到过一个做父亲的责任，对你母妃，也是亏欠了她一辈子，她不愿入宫，是父皇硬逼着她退了婚，入了宫，可是父皇还没有好好对她，她生下你之后，父皇更是没有护住你母妃，让她在最美的年华就逝去，而你也因为失去母亲，在后宫中艰难生存。这一切都是父皇对不起你。” “你也知道你对不起我，所以你给我活着听到没有！我还没有报复够你，你听到没有！” 凤轻此时也不知道是对凤子玉的恨多一点，还是担忧多一点了，但是他很清楚，他真的不想凤子玉死，这是肯定的。 凤子玉闭上眼，再次睁开眼，眼底多了几分恳求，“轻儿，对不起，父皇还是要自私一次，父皇求你放下心中的仇恨吧，一切就随着父皇的死，烟消云散吧，就是你母妃肯定也是希望你能幸福快乐的过一辈子。” 凤轻忍不住苦笑一声，“说到底，你还是为了凤祁。” 他怎么能奢望，他对自己有多少的父子亲情呢？这压根儿是不可能的。 “轻儿，你不是凤祁的对手，这一点，你不是早就知道了吗？我对祁儿是有私心，可是我也希望你能活，你能幸福快乐的活下去。” “好，我答应你，以后我会远离皇室，做一个江湖侠士，你满意了吗？但是你也要答应我，好好活下去，只要你或者，过往的一切，我都不计较了。” 到了此刻，凤轻才真的明白，其实他也是渴望父爱，在报复凤子玉，找凤祁麻烦的同时，不也是希望能得到凤子玉的关注，可惜凤子玉将他所有的爱都给了凤祁，对旁人真的是分不出一丝一毫。 凤子玉摇了摇头，“不用了，轻儿，这辈子我不是一个称职的父亲，要是有来生，如果你还是我儿子的话，我一定会好好做一个父亲。只是在我最后剩下的时间里，我想做一个好儿子。” “你想去见太后？”凤祁从未称呼德熙太后为皇祖母，当初德熙太后对仁显太子还有于染做的一切，凤祁也是无法原谅。 凤子玉点了点头，随即忍不住自嘲，“看来我这一辈子还真是失败，不仅不是一个父亲，同样也不是一个好儿子，居然要让自己的母亲白发人送黑发人，这是何等的讽刺。 对凤子玉最后的心愿，凤祁没有阻拦，反而是和凤轻搀扶着凤子玉去了慈宁宫。 最后，凤子玉没有让凤祁和凤轻陪他进去，他只想安安静静的和她的母后度过他人生中最后的时光。 “凤祁，你可知道我很羡慕你，同样也很嫉妒你。” 凤轻坦诚他对凤祁的羡慕还有嫉妒。 “知道。”对凤轻，凤祁从他的身上看到了自己，仇恨，隐忍，就是因为这个，他才一次又一次的在凤轻找麻烦的时候，放过他。 凤轻抬头看着天，天是那么的碧蓝碧蓝，澄净的仿佛刚刚洗过一般，太阳也是那么的灿烂耀眼，可惜他的心已经黑了，可能是因为当初他母妃的死，可能是因为从来不曾得到过凤子玉的爱，可能—— 可能的原因太多太多了，如今他累了，真的累了，仇恨真的事让人感到疲惫，看来这话一点都不假。 “凤祁，从今以后我不会再出现在你面前。可能我不适合呆在帝王家吧，仗剑江湖，潇洒天下才是我该过的日子。我走以后，你就直接宣布我病逝好了。”这皇子的身份，带给他的永远都只有沉重和痛苦，有时候抛却才是幸福吧。 况且报仇，凤子玉说的没错，他跟凤祁确实不是一个档次的，自己的那些手段在凤祁眼中恐怕都是些不入流的手段吧。 “你要逍遥江湖，还是呆在朝廷，我没有意见，反正侠王府永远为你留着。” “侠王？你觉得我适合吗？”凤轻的眼眸中闪过一丝玩味。 “我说合适，那就是何时。” 凤轻忍不住笑了笑，好狂妄的话，他说合适就合适，不过这话，由凤祁说出，还真不让人觉得狂妄。 “我要是在外面呆腻了，会回你赐给我的王府的。”凤轻这话无疑是在向凤祁表明，承认了凤祁赐给他的新身份——侠王。 凤轻定睛看了凤祁良久，才开口，“凤祁，其实你很幸福。虽然你前半辈子被仇恨所累，可是你以后的日子有云曦相伴，想来，这辈子也不孤独了。” 提到云曦，凤祁的嘴角露出一抹幸福的笑容，他也觉得此生能得云曦相伴，是他此生最大的幸福。 不过，凤祁可不会忘记，凤轻可是觊觎过云曦的，于是看向凤轻的眼神中带了一丝警告，“云曦是我的，这辈子你都别想了。” 凤轻看着凤祁，眼底闪过一丝笑意，都说凤祁清冷，无欲无求，那只是因为凤祁以前没有遇到他想要的，如今他将云曦看做了自己的所有物，紧紧的抓着，稍微有人露出一丝不对劲，凤祁就会伸出利爪，将那人给拍走。 不过想想，也只有这样的凤祁，才能抓住云曦，才能让云曦第他倾心相待。 凤轻此时忍不住想，他到底是输在哪里了呢？想了很久，凤轻才不能不承认，他输在没有在自己心动的那一刹那，抓住云曦，这可以说是他此生最大的错误了。 不知道此生他还能不能遇到一个能让他行动的人了，不过看起来比较悬乎 凤子玉进入慈宁宫德熙太后的卧室之后，挥了挥手，让宋嬷嬷和朱嬷嬷退下。 宋嬷嬷和朱嬷嬷虽然心里有疑惑，可是也不敢表现出来只能福了福身，然后恭敬的退下。 顿时，整个卧室就只剩下了德熙太后还有凤子玉两人。 凤子玉颤巍巍的从怀中取出瓶子，然后打开瓶塞，倒出一刻碧绿色的丹药，又起身端了一杯水，就着水，让德熙太后将药咽了下去。 凤子玉看着德熙太后，看着她已经花白了的头发，心里忍不住一痛，他的母后，原来已经这么苍老了，而他因为以前一直过不了心里那一关，明知德熙太后就在慈宁宫的佛堂，可还是没有主动去看过她一次，如今后悔了，恐怕也没有机会了。 服下凤子玉喂的解药之后，德熙太后幽幽转醒，在看到凤子玉的时候，眼底还闪过一丝不可置信，“皇帝？” “母后，你醒了，身体有没有哪里不舒服。” 凤子玉的声音很轻柔，让德熙太后不禁有些恍惚，仿佛从前那孝顺听话的二儿子又回来了。 德熙太后的记忆回到了当时跟凤子玉争吵的时候，德熙太后紧紧的抓着凤子玉，“皇帝，祁儿长大了，有自己的主张了，这么多年了，他好不容易有了心爱的女人，你不要再拆散他们，你这样做，不是对祁儿好，你是害了祁儿，更是让祁儿恨你一辈子啊！” 要是以前，听德熙太后这忠言逆耳的话，凤子玉八成要跳起来，可是此时凤子玉很安静的听太后说完。 然后才缓缓开口，“母后，你放心，以后，我都不会再插手祁儿的事情了，你说的对，祁儿长大了，很多事情有自己的主张，我还cao这么多心做什么。” 德熙太后微微有些发愣，这还是凤子玉，他什么时候变得这么通情达理，简直让她华亦，此时在自己面前的人，到底是不是凤子玉了。 “子玉，你怎么——” “母后，你终于又叫我子玉了，这么多年了，终于又听到了。” 凤子玉的嘴角露出一抹幸福的笑容，原来幸福这么简单，原来幸福一直都在自己的身边，原来是自己一直错失了属于自己的幸福。 “你到底怎么了？子玉，你跟母后说。”德熙太后挣扎着想要起身，可是被凤子玉紧紧按住，德熙太后才醒过来，这身子还虚弱的很，怎么可以让她起身。 “母后，以后儿子不在了，有祁儿在，祁儿会好好孝顺你——” “你在说些什么混账话！什么叫你以后不在了！”德熙太后气得忍不住吼道，直接就导致她猛烈的咳嗽起来。 凤子玉连忙拍了拍德熙太后的背，“母后，你那么激动做什么，我也只是随便开口罢了。” “什么随便开口，你是不是要拿刀子戳母后我的心，你才满意啊！”德熙太后不悦的看了一眼凤子玉。 凤子玉笑了笑，“母后，这辈子当你的儿子，我很幸福，真的很幸福。下辈子，我还要当你的儿子，最后大哥还有自然也都在，那样我们一家人就能永远在一起了。” “好，我们一家人永远在一起，就是不知道你大哥愿不愿意，当年，我——” “大哥是最孝顺的了，他怎么可能会不愿意呢？”看到德熙太后眼中的落寞，凤子玉连忙开口。 最孝顺的，也不知道是不是凤子玉的话说到了德熙太后的心里，德熙太后眼眶中立马盛满了泪水，“是啊，你大哥是最孝顺的。当初哀家还只是皇后的时候，你父皇的宠妃架子是一个比一个大，记得那徐婕妤，仗着皇上的宠，在来给哀家请安的时候，居然就随意行了个礼，架子弄得比哀家这个皇后还大。 后来你大哥知道这事情，立马就在金銮殿上将这事情当众提出，你大哥怎么说来着？” 这件事，他怎么会忘记呢，不仅不会忘记，怕是这辈子都不会忘吧，“大哥当时在朝上说，后宫除皇后外，哪怕就是贵妃，也只是个妾，妾室见到正室怎能不行大礼。” 当初仁显太子就算没有指名道姓，可后宫事宜与前朝息息相关，徐婕妤仗着家中势力和父皇的宠爱，不将母后放在眼里，这是众人都知道的，仁显太子的话，无疑是狠狠打了父皇一记耳光。 宠妾灭妻，一般大家族里，就是做了，也得好好找一块遮羞布，天家更是如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