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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楚栖躬身退下,临至门口,他犹豫了一下,回过身,果然发现柳戟月正盯着他离去的背影。 不知怎地,楚栖觉得自己胆儿肥了不少,竟忽然笑了一笑:“臣很快回来。” 柳戟月凝视着他的身影消失,唇边的笑意久久没有散去。 “陛、陛下……”椿公公在旁低语道,“该服药了。” “知道了。我有哪天没有乖乖用药吗?”柳戟月漫不经心地看着椿芽儿呈上来的黑褐色液体,眉头也不皱地一饮而尽。 “宣敬王。” …… 楚栖心情欢畅地踏出紫微殿,正撞上倚在柱子上低气压的澜凝冰。 澜凝冰俯视他一眼,阴阳怪气道:“‘昨夜睡得好吗?’,‘假若你喜欢,今后可以常住……’,‘你希望吗?’……你瞧,我说过什么来着?他们这些掌权者就是很会笼络人心,三言两语之间将你哄得死心塌地,亏我还提醒过你——” “我也提醒你一句,令弟、令族的事现在全仰仗我。”楚栖收敛了笑容,“虽然我没兴趣坏事,但希望你也不要故意惹祸,咱们公事公办一点,小澜同志。” 澜凝冰冷笑道:“你以为我多在意澜定雪的死活吗?” 楚栖一怔,澜凝冰接着道:“八岁起,我就再也没见过他了,他估计也根本不记得有我这个哥哥。至于澜氏……哈,我巴不得他们全部玩完。” “……”楚栖道,“你不还族长吗?” “一个名头罢了,真正掌势的另有其人,要真说一不二,我还会在这里听你吩咐?”澜凝冰说着,顿了顿,意有所指道,“就像你们柳氏皇帝,也是个虚的,要真揽权手中,至于纡尊降贵,来讨你欢心?” “他前年大婚,娶的是明丞相之女做皇后;次年纳罗太尉之女当淑妃。然后就再没别人了,政治意图明显的连找个掩饰都不愿意。今年你刚回京就如此殷切,邀你留宿摘星宫。这不就是明摆着因为敬王家没女儿,带把的也照收不误——” “你说够了?” 楚栖停下脚步,沉沉回视着他,神色凝重:“我不在意你是提醒还是污蔑,可别人会在意。我不知道你为何对皇家、又或者说‘掌权者’有如此深刻的敌意,可要是你这张嘴再毫无阻拦地说下去,却能毫发无伤地走出京城,皇帝算得上比圣人还圣了。——别说不敢动你,你不就只是个‘名头’吗?” 澜凝冰沉默了一下,黑绫覆盖下的眼睫微微闪动。 他深深吸了口气,话锋一转:“好吧,那我说些好话,我承认柳氏皇帝还是予你一些实质性的好处的,他居然让我跟着你,话里意思就是让我保护你。” “……?”楚栖满头问号,“你在自我夸赞吗?到底谁需要保护?又到底谁比较拉仇恨?” “我再重申一遍,我打得过昨天那两个影卫——打不过也逃得掉——只是故意留下来罢了。”澜凝冰不想再在这上面纠缠,干脆一拉琴弦,发出一声低沉的弦音。 以此表示中止这个话题。 楚栖:“呵呵。” 不多时,他们到了存放澜定雪尸体的地方。 不留余力诋毁万事万物的澜凝冰终于歇了嘴,安安静静地跟在他身后,他一身缟素,样貌绝佳,神色肃穆,看着却别具风情。 哎,不开口就是“5543”的极品,一开口就完蛋。楚栖慨叹地想,凌飞渡知名度负五,明遥业务能力低下,好不容易来个各方面出众的澜凝冰,却是根毒刺。 “你是不是在想,我现在的模样恍若哪个死了官人的小寡妇。”澜凝冰道。 “……” 听听,听听。 楚栖面无表情道:“你这么想我也没办法。——开棺。” 澜定雪未入葬,但已入了棺,棺木是昂贵的上等楠木,耐腐防虫,但毕竟已过了一个多月,又是在炎热的六七月间。楚栖在棺盖挪开时,都不由得屏住了呼吸。 但没有任何异味。 他和澜凝冰同时向棺内看去。 只见棺材之中,安静躺着一位眉目疏朗的男子。他年纪不大,身量不高,尚显青涩,五官柔和舒展,是讨人喜欢的长相,皮肤细腻红润,除了嘴唇的僵紫与睁不开眼外,任谁都看不出这是死了一个月的人。 澜凝冰不知从何处掏出一根银针,颤颤地将手伸了进去,银针抵住澜定雪下颔,使他的嘴巴微微分开。 楚栖看见澜定雪嘴里好像有什么东西。 “哼,‘返魂石’,你们柳氏皇帝倒是大方。”澜凝冰压低声音道。 “那是什么?” “传闻中起死回生的神药‘返魂香’燃尽后的余渣,可保尸首不腐。”澜凝冰淡淡道,“我记得东承一共也才两块,太/祖用了,他不用吗?” 楚栖低声呵斥:“少讲些没由头的话,爱谁用谁用!你要喜欢,送给你们澜氏祖传!” 澜凝冰嘁了一声,没再吭声,只回头静静看着澜定雪。 楚栖骂过他后,突然不再有心思查案了,他心头一阵烦闷,只想出去透透气。 而且结果显而易见。 澜定雪是中毒而亡。 宫人想要推上棺盖,澜凝冰忽道:“等等。” 他看向楚栖,郑重严肃:“帮我件事,我以后不说你们皇帝坏话了。” 楚栖:“你拿这个做条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