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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个王庸,与同为堂主的温敬亭相比,少了几分魔教邪气,却多了几分难以形容的威严。不知为何,萧涵看着看着,总觉得他与黎秩很像。 一样的青衣,相差无几的身量…… 萧涵总觉得自己该看出来些什么,却始终抓不住重点。 王庸的声音便在此时忽然响起,“我自十年前上山,只为昔日好友遗愿照顾教主,十年来兢兢业业,与教主如同父子,世子倒也不必多虑。” 萧涵的心思被人揭穿,面上仍是从容不迫,“原是如此。” 王庸似有些不悦地斜了他一眼,“世子不要多想就好。” 萧涵笑容里多了几分真诚,“不会,我一向拿王堂主当前辈。” 王庸断然不信,“教主是我带大的,这些年来他的衣食住行都是我亲自安排,往后去了王府,只怕他会不习惯,要麻烦世子多上点心。” 他竟同意黎秩去王府?萧涵忙道:“不麻烦,我会好好对他的。” 王庸只摇头,“他被我养的有些娇气,脾气不大好,不过其实他很好哄。吃穿不必太过费心,只是他的身体太差,有些东西还是不能乱吃。” 萧涵敏感地嗅到这是要将黎秩交托给他的意思,心下一喜,应道:“我明白的,我府中亦有几名不错的医者,我会尽力帮他取到无相莲!” 王庸要的就是这句话,只是意外他还没说,萧涵就自己承诺了,因此,他看萧涵的眼神也多了几分满意,“那往后,教主便交给世子了。” 萧涵拍着胸口保证,“王叔放心,我一定会照顾好他的!” 王庸嘴角抽了抽,嘲讽道:“这么快就改口了。” 萧涵殷切道:“您是黎秩的前辈,日后就也是我的前辈了。” 王庸面上露出几分不适,笑容也有些勉强。目的达成后,他一点也不想再跟萧涵说话,若不是为了救命,他也不会让黎秩跟萧涵在一起…… “天色不早,我还有事,要先回去了,世子留步。” 萧涵仿佛听不懂人话似的,笑嘻嘻地跟上去,“无碍,都送到半路了,我顺道将王叔您送回房吧。” 王庸呵呵地笑了两声,眼看只有几步路,懒得再推辞了。 萧涵发觉这人不是情敌而是岳父后,态度立马有所转变,见王庸被凉风一吹咳嗽了两声,他殷勤地想要搀扶对方,奈何后者敬谢不敏。 王庸也发觉萧涵此人似乎不知道害羞二字怎么写,浑身不自在地被他送到自己房间门前,原本便对他有些不满意,短短一段路后变成了嫌弃。 王庸面上不动声色,“世子请回吧,教主还需有人照料。” 萧涵郑重点头,“交给我吧。” 王庸假笑道:“去吧。” 萧涵将礼仪都做足,这才离开。睡觉方才走出没几步,身后的王庸忽然道:“若是日后,教主想要去找自己的生父,还请世子一定阻拦。” 萧涵回头问:“这是为何?” 王庸一身青衣在晚风中萧瑟,“教主生父已坠崖而死,死无全尸,若告知教主,只怕他会伤心。” 萧涵脸上有过一瞬惊疑,很快深以为然地点了头。 “我知道了。” 王庸见他点头便放了心,仍旧朝他摆手,“去吧。” 萧涵笑着颔首,背过身去的一瞬间,面上笑意已消失得无影无踪。他很清楚王庸这是在提醒他无相莲的事,也在想王庸的话到底是真是假? 他有一种直觉,王庸不让黎秩去找他爹,一定有问题。 不过看在王庸是真心对黎秩好的份上,萧涵不会跟他追问到底,此事日后再看黎秩的意思,现在最要紧的事,还是先拿到那株无相莲。 凌波苑外的烛光忽然晃了一下。 一道黑影出现在黎秩房间里,发现这个房间的主人已然入睡,他也未曾放下警惕,提着一口气悄无声息到了矮几旁,打开上面的香炉。 香炉中只剩少量香灰,但余香仍在,弥漫屋中经久不散。 其中夹杂着一股香甜而糜烂的血气,阴冷气息如影随形。 黑影将香炉恢复原状,打量起这个房间来,最后,目光落到床上。他轻手轻脚走到床边,定定望着床上的人,后者呼吸清浅,睡得很沉。 在他身上,那股血气异常浓郁。 黑衣人眼里略过一道兴奋的光芒。 静默中,他朝床上的人伸出手。 隐藏在黑暗角落中的一双眼睛终于察觉到不对,正要抽出短剑,忽而眼前一花,仿佛略过一道白影,这并非错觉,也不是他自身的问题。 黑衣人的手将要触及黎秩的脸时,一柄未出鞘的剑自背后袭来,他听到风声,忽而扬起身上宽敞的黑色斗篷,卷起的微风吹得灯火一晃。 整个房间的光线晦暗了一瞬间,而当摇曳的烛光恢复平稳之时,这个黑衣人已经消失得无影无踪。 惊变不过短短一息,阿九抓着手里的斗篷,悚然四顾。 “见鬼了?” 正在这时,萧涵回来了,藏在暗处的暗卫飞身下来,正要请罪,屋中见到萧涵的阿九抢先开口,“方才有刺客来过,你看着人,我去追!” 萧涵惊愣了下,只想到一个问题,“枝枝没事吧?” 阿九没空回答,飞快出了院落。 萧涵愣愣看着他的身影消失在院门前,也快速反应过来,大步冲到床边,握住黎秩的手仔细检查,甚至不放心地用颤抖的手探了探鼻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