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越之三百六十六
今剑小小的身躯浸没在浊水中, 如鱼一样顺畅灵活地游动。 他的衣装实际上并不适合就这么游泳,毕竟一侧的袖子太宽、袴裤也十分宽松、脚上沉重的木屐也没有脱下来。但是奈何今剑一言不合就跳水,完全没有给其他人阻拦的机会,而且衣装上的不便对于原本行动就偏于轻灵敏捷短刀付丧神也构不成太大影响,因此他没有花上几秒就从水下潜到了枪·放免的脚下。 枪·放免的攻击距离太过可观, 但是这仅仅是相较于他的本体枪长度而言的——单纯从距离上看, 枪·放免与刀剑男士的距离不足十米。 饶是在跳下来之前已经看清了枪·放免的位置, 在浑浊的水里,今剑也并不是很能确定该从何处攻击。从水中看敌人, 与探出头看敌人, 位置上是有些许差距的——今剑作为刀剑男士不经常下水,但这一点常识却还清楚,只是他欠缺水中对敌的经验(其实所有刀剑男子都欠缺), 因此即便知道这一知识他也很难在潜水的前提下判断出枪·放免的具体方位。更别说泥沙、碎石、树叶甚至木块仍然在水中浮沉,水里杂质多到潜水后几乎能算半个夜战, 今剑连眼睛都不能睁开太多, 就担心杂质侵入眼中因小失大、降低了他的战力。 他所要面对又恰好是鲜少接触的、已经在刚刚展示了强悍力量的敌人。饶是性格天真单纯,今剑也谨慎的没有轻举妄动。 他安静地沉在枪·放免的脚下, 鲜亮的红瞳几乎眯成了一条缝,双颊可爱的鼓起,不时有细小的气泡从唇边溢出。泥水悄无声息的污染了他的白衣灰袴, 从水中向上望去依稀可以看到一个黯淡的圆影, 但他乖巧地屏住呼吸, 只静静地等待着自己的同僚给予提示与帮助。 事实上, 压切长谷部也没有让今剑等太久。 刀剑男士虽然是从刀剑之中诞生,但除了部分在身为刀剑的历史过程中被水侵蚀过的付丧神会怀有些许排斥外,剩下的刀剑男士都对于水没有太大恶感。只是因为着装的问题——例如三日月宗近这种衣装繁复的显然就不可能下水,因此隔了几秒后,下水游到今剑身边、免得他孤身奋战的是药研藤四郎、小夜左文字和骨喰藤四郎。 小夜左文字在下水前干脆利落的先把袈裟给脱了,剩下的两名刀剑男士的衣装也十分适合水下活动。但是和今剑一样,他们入水后并没有急着攻击,而且潜伏在污浊的积水里静静的等待着时机——果然,在他们与今剑会合没有几秒后,原本稳稳站在他们头上的倒影猛地颤动了起来!! 这正是仍在船上的刀剑男士开始新一轮的使用“刀装”所致! 短刀与胁差付丧神游到枪·放免的附近不需要多长时间,压切长谷部重新编排部队、并下达出阵的命令同样不需要多少时间。刚刚才使用过的刀装“出阵”结束、重新编排队伍中短暂的黯淡了一瞬,很快在新的“出阵”命令中亮起。金色的人形接连在刀剑男士的身后亮起,不知疲倦般做出标准的拉弓手势——没有其他敌人去分散羽箭,所有的箭矢都瞄准枪·放免一人!。 不动行光原本也想要跳下去和今剑等人一起伺机攻击,但是看着对现状一无所知的三郎,他最终还是留在船上。由于没有喝酒,不动行光看上去十分可靠——如果看他将自己原本用以应付受伤急救的小包裹(内装玉刚砥石)扔到压切长谷部怀中,并且强行挤开受伤的近侍刀剑、挡在了三郎身前的行为,也确实能算得上真的可靠。 因为三郎还维持着坐姿,原先身量不高的不动行光直直地站着他身前一挡,竟然也勉强能遮个严实。金色的刀装人形就停在短刀付丧神的身后,无端端将他的气势烘托得更盛,看起来似乎也高大了许多,比起“忍者”或是“侍从”,更像是初出茅庐、跃跃欲试的将领。 不动行光眉目冷冽地挥下手,羽箭登时得到了命令般,从“刀装”的人形手中脱出! 脱离弓弦后箭杆就化为黑色的箭矢嗖嗖地向前突入,叮叮哐哐地扎在了检非违使的身上!! 箭矢并没有突破检非违使的防御——至少从不动行光的角度来看。那些羽箭就和碰到了真正的金属盔甲一样,扎在检非违使身上的同时就尽数折断,落入水里。如果说唯一有变化的,唯有检非违使盔甲上隐约冒出的一簇簇青白光焰似乎微妙的黯淡了几分这一点——但不管这与不动行光的刀装攻击是否有关,枪·放免未曾因为这些弓箭而露出疲弱的神态是不争的事实。 不动行光并不气馁,手脚迅速地将口袋里的“弓兵·特上”掏出来,改塞“铳兵·特上”进去。替换了的刀装被他顺手也往边上一抛,正正落在压切长谷部的手中的袋子里,差点被接受了他别扭的好意、正往嘴里塞着玉刚与砥石的织田本丸近侍误咬下去。扎着紫色长马尾的付丧神身后的金色人形似在一瞬被打散、重组,人形手中的弓悄无声息的被金色的、描画精细的铁炮取代,人数上也微妙地缩减了一些——随后,同样是在不动行光的一声令下,握在这些“铳兵”手中的铁炮子弹齐射、直指敌人!! “铳兵”最终也没有为枪·放免带来什么明显的伤害。比起时间溯行军(无刀装)面对刀剑男士的“刀装”时一枪一个的好解决,检非违使在防御力上明显要更胜一筹。刚刚的检非违使还只是没有明显的外伤,仍然会被击退;现在站在他们面前的枪·放免却自始至终都不动如山,不知是冷静还是麻木地将枪一寸寸收回。 直至“铳兵”的刀装换成了“投石兵”,主动攻击类型的刀装全走了一轮,枪·放免周身缭绕的青炎才真正黯淡下去,看上去越发的相似普通的、不小心离队的足轻了。 也就是在枪·放免扛完了刀装的轰炸、即将将手握回原先未发动攻击时握着的位置的时候——位于他脚底的刀剑男士们终于行动了!! 他们事先没有过沟通,但是长年的相互配合、共同生活,已经让他们具有了足够的默契。饶是之前没有沟通过,水下也难以对话和看清手势,他们也对彼此要采取的行动心知肚明。小船上“刀装”的攻击虽然没有为枪·放免带来身体上的伤害,可他站在水上,饶是身体纹丝不动,力道传达到水中,也足够在他脚下摇出一圈圈的水波。 三轮的刀装攻击,就算水里的付丧神再怎么视野受限,也足够确定检非违使的真正方位了!! 没有丝毫犹豫,药研藤四郎和今剑一人一边,猝不及防的从水中各伸出一只湿淋淋的小手,猛地抓住了枪·放免的脚腕——而他们的另一只手却是持着本体,又快又恨地自下而上捅穿了检非违使的脚板! 枪·放免之前亲眼看到了一众短刀男士跳水,但是他的思维并不像是他人形的外表那样灵活,再加上他能够无视自然规律、如落叶浮于水面一样站在水上,刀剑男士没有这样的能力,因此他完全没有预料到,今剑等人不是在浊水中迷失了方向,而是伺机对他进行偷袭。 刀剑男士们对攻击距离出乎意料的他拿出了最高的警惕! 两振短刀没入血rou。对今剑和药研藤四郎来说,刺击枪·放免的感觉比起他们砍削时间溯行军时切豆腐一样的轻松多了些涩滞,但也称不上艰难。非要说的话,就像是真的刺入了骨头众多、肌rou紧实的,人的双脚一样。 枪·放免吃痛之下,原本已经蓄势待发、要再度刺向小船方向的枪转了个头,直指脚下——如果不是亲眼所见,很难形容他调换长枪方向时的圆滑与自然。枪在他收回的时候已经积蓄了足够的青白火炎,冰冷的尖端被火焰映得闪闪发亮,纵使离水面还有一段距离,初具雏形的罡风也已经分开了枪尖所指方向的一小捧水,可想而知,在枪真正向下刺入的时候,近距离面对枪刃的短刀男士会受到多大的伤害。 但就算亲眼看着枪尖已经迅猛地朝着自己逼近,仍然有大部分身体藏于浊水的今剑与药研藤四郎也没有惊慌之色。他们的神情一个沉稳一个天真,但是细看下去却是相同的冷静与信赖。在这种时候,他们也没有放开检非违使的双脚,而是将本体刀剑抽出,反手往更高的、膝盖的位置砍去! 没有辜负他们的信赖,在枪尖即将刺入水面之前,骨喰藤四郎突兀地从水面一跃而出——大概是撑着两名短刀的肩与头作为借力点,他成功地整个身子都跃出了水面,雪白的鬓发都因为动作过猛而不断摇动。从枪·放免的背后跃出,他反应迅速的一手抓住检非违使的领子,另一只手却是从口中取下本体胁差,又快又狠的、精准地刺入枪·放免的肩关节,将其整个破坏,全不愧他“骨喰”之名! 骨喰藤四郎的瞳仁里映着从检非违使伤口处迸处的光点与骨屑,如死水般平静的眸子像是因此有了光一样。 枪·放免的肩一垮,原先持得极稳的枪蓦然向外一偏,原先积蓄在枪尖的力量也隐隐有了溃散的趋势。好在他是双手持枪,纵使失去了一只手,也仍然能够发动攻击——但又一次,在他将枪尖晃回原本的位置之前,最后一位潜于水中的短刀男士从水中冒出,踩着枪杆,挟刀而来! “受我一刀!” 蓝发的短刀男士快得就像是风一样。他踏在枪杆上,原本就偏离了方向的枪尖因此偏的更远,但是实际上小夜左文字在光滑的枪杆停留的时间还不到一秒。他似乎只是单纯的将之作为借力点,方便二次跳跃以弥补双方的身高差。 那张稚嫩、又凶悍的脸孔与枪·放免位于同一高度的时候,也正是小夜左文字将本体直接送入枪·放免喉头的时候。 与此同时,药研藤四郎与今剑也切实地破坏了枪·放免的腿部肌rou与膝关节,即使枪·放免侥幸在小夜左文字瞄准致命处的一击之下仍然活了下来,行动受限的他能否像刚才一样自如地挥动长武器也是个未知数,更不用说抵抗刀剑男士们后续的进攻。 好在,枪·放免虽然防御力疑似异常出色,却也没有出色到了让刀剑男士束手无策的地步。 他的本体枪无声无息的脱手,和他的rou体一样乍然崩坏为光点与碎片。原先凝固的草木水流又开始了摇晃与倾泻,寂静无声的世界也在瞬间充满了人声、风声与树叶相互拍打的声音。 时间再度流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