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5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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彭野一路安静开车,没有打扰她。 到了上午十一点左右,路过一个黄土山坡,彭野意外看见不远处有个茅草棚子,一个老大爷坐在里边扇着扇子卖蔬菜。 彭野似乎看见了凉薯。 他把车停下来,程迦歪头靠在椅背上,安静睡着。 中午的荒漠里,温度升得很高了,黄土原上热气蒸腾。 程迦微微皱着眉,脸颊泛红。 彭野解开她外套的扣子,把车窗摇了下来。 微风吹着她的额发在飞,他给她捋了几下碎发,才下车走向茅草棚子。 彭野过去看,摊子上摆着洋芋玉米之类的蔬菜,都不太新鲜,倒是那堆凉薯卖相不错,搁手上掂一掂,沉甸甸凉丝丝的。 彭野挑了一堆,递给老大爷称。 回头又见摊子旁摆着一个多余的蒲扇,问:“那蒲扇卖么?” 老大爷道:“那个都烂了,直接拿走就成。” 彭野搁手里摇了摇,风很大,还能给程迦挡太阳。 他无声地笑了笑。 等待的功夫,他不经意回头看他的车。这一回头,他微微眯起了眼睛。不知什么时候,车窗玻璃摇上去了。 他微微皱眉,往一旁走了几步,这下,他看见有个人影在车那边晃动。 而程迦在副驾驶上。 彭野大步朝车那边走去,走了没几步,那人影突然转身逃走;彭野瞬间加速,飞奔而去。 他跑过了吉普车,追向那人,直到身后那位老大爷惊慌地大喊: “回来!你的车!回来!” 彭野猛地回头,就见吉普车正缓缓朝山坡下滚去,渐渐加速,越来越快,沙石尘土飞扬尾随。程迦仍安静地靠在副驾驶上沉睡。 上坡下是急转弯的悬崖。 “程迦!” ☆、第36章 chapter36 r36 “程迦!” 彭野冲向滑下坡的吉普车,跟车狂奔,他用力拉车门,车锁了,门打不开。 程迦皱着眉,因车内温度过高而面颊潮红,她不太安稳,在半梦半醒之间。 “程迦!”彭野捶打车窗玻璃。 程迦一下子睁开眼睛,醒了。 “开门!” 程迦一眼看见山坡下的急转弯悬崖,立刻坐起身,异常冷静地用力扭车门,打不开;降车窗,没动静。 她扭头扑过去拉手刹,还是没用。 彭野跟在车外捶车门,吉普车越来越快,在沙路上颠簸,程迦飞快爬起来去试另外三个车门和车窗,都被锁死。 程迦来不及心慌手抖,迅速在车里找锤子钢管之类的硬物,可全是一无所获。 车窗上狠狠一道撞玻璃的声音,可徒手怎么敲得开车玻璃。程迦回头,窗外,彭野不见了。他跳上了高速奔驰的吉普车顶。 彭野双手抓着车顶上的行李架,飞身跳起老高,几乎要倒立,车身颠簸着,他突然落下来,大力一脚踢向副驾驶座的玻璃。 黑影从天笼罩而下,程迦立刻抱住头保护自己。 巨大的玻璃撞击声在耳边炸开,程迦抬头看,玻璃上起了蛛丝网。 彭野滑到挡风玻璃上,一手攀住车顶,一手用手肘砸副驾驶玻璃,程迦立刻回避到驾驶座,她扭头看一眼车前方,车速越来越快,离急转弯越来越近。 车外黄沙弥漫,尘土飞天。 彭野趴在车顶,程迦看不见他的脸,只看到他的手肘一次次生生砸向玻璃,蛛丝一点点扩散,白花花的玻璃纹路上渗了血。 黄沙在窗外飞速流逝,程迦一瞬不眨盯着玻璃上的血花。 一次一次,车窗终于开了个洞,彭野再度下力狠砸,玻璃飞溅。 程迦立刻飞扑上去,抱住彭野伸进来的手臂。 彭野单手把她从车窗拎提出来。 程迦被飞舞的黄沙迷了眼,本能地摸索着扑上去搂住他脖子,彭野抱住她的腰身,把她摁护进怀里,蹬一脚车窗,飞身倒向地面。 失控的吉普车冲破栅栏,黄沙漫天。 彭野把自己垫在下边,摔在地上。惯性冲击下,两人高速滚下山坡,被破裂的防护栏卡住。彭野闷哼一声,痛苦地皱了眉。 吉普车坠落戈壁滩,砸出巨响。悬崖底下升腾起大片的沙土蘑菇云。 程迦立刻从地上窜起来:“你没事吧?” “没事。”彭野摇摇头上的灰,也坐了起来。 程迦看了他半刻,突然想到什么…… “他妈的刚加的油!”程迦站起身就探头去看,脖子还没伸出去,彭野猛地一把将她扯回来。 程迦:“我就看看下边……” 彭野把她扯回来,用力摁在地上。 狂沙弥漫,彭野的头发脸上全是沙尘,连睫毛上也是。程迦微眯着眼看他,不明白他忽然间爆发的怒气是怎么回事。 风从崖底吹上来,拂去黄沙,露出高原上湛蓝的天空。他的眼睛冷酷而隐忍。 程迦微微皱了眉,问:“你怎么了?” 彭野冷着脸,没说话。 “你怎么了?” 彭野把她扶坐起来。 程迦看了他一会儿。 太阳晒得她很热,她抹了抹脸上的沙土,把冲锋衣脱下来盖在头上,准备起身时, 彭野忽然冷淡地问了句:“那天为什么想跳崖?” 程迦站起身了,问:“哪天?” “山谷上。”彭野嗓子很沉,和着呼啸的风声,听着没有任何感情,“你为什么想跳崖?” “我没想跳。” 彭野又问:“为什么用刀割自己的脖子?” “你说什么?” “疯子的确打了你,踢了你,也掐了你。但我问过他,他在你脖子上割第一刀后,你赤手抢下了他的刀,他被你吓跑了。……程迦,后来你脖子上多余的伤,是从哪儿来的?” 烈日当头,程迦站在原地,没动。 黄沙从半空中缓缓降下来。 “程迦。” “什么?” “以后别做这种事。” 程迦沉默,良久,道:“你也别再做这种事。” “什么。” 她转身,走到他身边,抱住他的腰身,说:“咱们都别越线,行吗?” 彭野抿紧唇,喉结极轻地滚了一下,在隐忍。 “赶路吧,来不及了。”她仰头看他,问,“现在该往哪个方向走?” 彭野和程迦往茅草棚子那儿走。 彭野表情平静,但显然不想和她说话。 程迦拍拍鼻子上的灰,往彭野身边靠近一步,低声问:“相机不是被拿走了吗?为什么还是有人追杀我?” 彭野语气有些冷淡,说:“我们想错了。” “想错什么了?” “林丽遇到的是普通的敲诈犯,不是黑狐的人。” 程迦抿抿唇,问:“这么说,只要给钱赎回林丽,相机就一并回来了?” “嗯。”彭野应着,希望那群“被刮花了车的车主”没对相机动主意。 刚才那个人影在车上搜索了一阵,是在找相机。他们离开流风镇又返回,不知黑狐的人会不会发现蹊跷,从金伟那里问出什么。 如果黑狐没发现相机丢了,他和程迦这路过去,一路都是黑狐的目标。 如果黑狐发现相机丢了,他和程迦在路上是安全,可去到村里,就得和黑狐的人加一群敲诈犯抢相机。 日头更晒了。 到了凉棚,老大爷见两人回来,舒了口气,叹:“你们是不是惹着什么人了啊?” 彭野道:“偷东西的。” 程迦看向彭野手肘上的血渍,说:“你手伤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