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2节

    江芷很困，但可能是睡多了的原因，怎么也不能睡着，只好闭着眼睛和江澈说话，“哎，怎么游哥没去帮忙，爷爷奶奶去帮忙了啊，他们年纪大了，能吃得消吗？”农村里的习俗就是一家有白喜事也就是丧事，全村的人都去帮忙，何况这次去世的人还特别多。这是不成文的规定，比法还让村民信服和遵守，因为家家都有老人，人人都会老，帮人就是帮已。

    “家里有两个病号啊，所以奶奶安排游大哥在家守着我们。”这两天游安可把江澈管苦了，这也不能吃，那也不能动，连到江芷房间里来都是几番申请才得已放行的。

    “哦，那奶奶他们去做什么了？“江芷很关心这点，爷爷奶奶年纪大了，一个大的动作都有可能骨裂，不比年轻人。

    “没事，这次丧事是村里统一一起办的，但各家给得人情都是分开给的，爷爷奶奶都在帮着记帐收钱呢。”村里的红白喜事基本上都要凑份子的，而且每笔人情都要记下来，方便以后还礼。

    “爷爷不是不识字吗？他怎么记账？”

    “爷爷他会数钱不就行了，记账写名字有奶奶在，那是一个顶两，棒得很。”

    “哦......”说着说着，两人都是睡着了，游安上来时，只看到床上两只睡猴并排躺在一起，睡得正香。游安蹑手蹑脚地关上房门，还是让他们多睡一会吧，睡得好对伤口愈合也有好处。

    江芷这一觉睡到全家都回来了才醒，一睁开眼就有几双眼睛盯着她，“爸，妈，大伯母，还有奶奶，你们盯我盯得这么近干嘛？都把我吓着了。”

    “去去去，这样就能把你吓着？你要真胆子这么小，就不会把小澈脸都打肿了。”江新国揶揄道。

    江芷想解释却没理由，因为那的确是自己打的。一定是那家伙告状了，不然老爸怎么知道。

    “好了，别想着找什么借口了，我也不是怪你，我其实想说得是，打得好，你应该再扇重一点，那小子有时候真让人气得想杀人。”江新国可是深有同感，当时在n市时，要不是自己踢了几脚，那小子还在地上痛哭，不肯爬起来呢。

    “真的？”江芷有点不相信，难道他不是在心疼自己儿子？

    “比金子还真。”江新国坚定地点头。

    常婕君推开儿子，坐到床上，拿起江芷的手，小心抚摸着上面的敷料，问：“小芷，还痛吗？”

    “奶奶，不痛了，真的，你看看我还能打拳呢。”为了让奶奶相信自己的话，江芷抬起手，用力一窝，结果.........

    “好了好了，奶奶知道你不痛了，快别握了，不然又要流血了。”常婕君心疼极了，真是个傻孩子，明明知道伤口还没长好，还要装给自己看。

    “哦，好。”江芷痛得都快说不出话来，从牙缝里挤出二个字。

    “你呀你。”常婕君小心避开孙女脑袋上的伤口，把她搂到怀里，“来，奶奶抱抱就不痛了。”

    又能躺在奶奶的怀里装小孩，江芷有种恍如隔世的感觉，这一刻要是能永远停刻下来多好，为什么要有那该死的末日呢？

    江芷都还没哭，李梅花倒先抹了眼泪，女儿她也想抱，结果被婆婆抢先了。

    “妈，我这好好的，你别哭啊，你一哭我也想哭了。”在奶奶怀里江芷都有点喘不过气来，一抬起头就看到自家老娘在偷偷哭。

    “你这还叫好好的啊？身上都没一块好rou，这还叫好啊？”李梅花激动地大哭起来，边哭边指着江芷喊。

    “妈，我真没事。”江芷一时也没多想，用手撑着被子，想坐起来，去拉她。结果又悲剧了，这次是真流血了，敷料上一个小红点转瞬就变成了一块。常婕君连忙掐住她的手腕，伤口她是不敢去压，怕越压血出的越多。

    “唉，你这孩子，你这是干嘛呢，快躺下.那谁...你快去喊你哥上来。”李梅花慌了，一时急得连自家儿子叫什么都想不起来了。

    “妈，我不叫那谁，我叫....”江澈边起身边纠正老妈的一时健忘。

    “你坐下，别给我添乱，我去喊。”江新国还算是头脑清醒，知道按住腿脚不便的伤员，要让他下楼去喊人，那是乱上添乱。

    江湖一听到喊叫声就拉着游安往楼上跑，边跑边喊：“怎么了？怎么了？”

    “小湖小安，你们快来给小芷看看，她手上又出血了，你们快给她止血。”李梅花在走道上候着他们俩，他们一上来，就拉着他们往房间里跑。

    “就是手上出血？”江湖还在猜是不是meimei又昏过去了，还是出现什么破伤风症状了，正担心着呢，听到只是手上出血，反倒放下心来。古季生那有破伤风针，但江湖去问时，已经都用完了。等他们开着面包车冒险赶到镇上买药回来后，已经过了24小时。若是病人来问这时候打针有没有用，江湖一定会说现在打就行了，没事，现在都没症状那基本上不会有问题。可这病人是自己meimei，江湖还是不由自主的担心。

    好在家里两个医生，刚好一人负责江芷一只手。医药箱就放在江芷房间里，不用临时去找，省事不少。清洗伤口时，江芷一声都不喊，还时不时打个哈哈，开个小玩笑，要不是看到她额头上都冒汗了，还真把常婕君骗过去了。

    知道孙女是不想让自己和她妈担心，在强忍着，常婕君随便找了个借口，拉着儿子媳妇下楼了。刚一走到一楼，就听到江芷在惨叫，李梅花想都没想，直接掉头要上楼。

    江新国一把拉住她，“梅花，别上去，小芷不想在我们面前喊痛，我们就不要上去给她增加负担了。”

    “是啊，走吧，我们去厨房里给小芷热粥，热好后这边也忙完了，小芷刚好能喝。”刘秀兰也跟着劝说。有个女儿真好，什么时候都不忘心疼自己父母，刘秀兰一时间真有点眼红。

    “嗯，我们走吧。”李梅花声音都有点哽咽，一想着江芷就想哭。但是当女儿的都能这样坚强，自己怎么能给她拖后腿呢。

    换好药后，江芷出了一身冷汗，瘫在床上，“二哥，游哥，你们一定是前辈子和我有仇吧。”

    “没有，我这只是尽一个医生的职责。”江湖面无表情地说。

    游安也跟着点头，“对，我也不想的。”

    “医生，你们别夫唱夫随了，能不能告诉我现在能吃东西了吗？”江芷都觉得自己气若游丝了，再不吃东西真要翘辫子了。

    “好，我们现在就去给你端，记得以后要给我们出诊费。”

    “没问题，先欠100年再说。”

    楼梯上，游安小声地说：“小湖，你刚手都在抖。”

    “是啊，我...我真有点下不了手，纱布都有点长进rou里了，一扯能不痛吗，扯得时候她全身都在抖，却还偏偏不喊，在那一刻，我真想把镊子扔了说我干不下去了。”江湖非常沮丧。

    “好啦，都过去了，你meimei都这样厉害，当哥哥的可不能输给她。”游安也想要这样一个meimei，平时嘻嘻哈哈地，像个傻妞，怎么看都不可靠。没想到真遇到大事时，就像换了个人一样，让人不由想信任。

    “嗯，那是一定的，你也是她哥哥，你也不能输给她。”

    “那好，我们一起加油。”两人相视一笑，一切尽在不言中。

    ☆、第83章 孙姐的消息

    自从山洪暴发过后，太阳也出来了。气温一天比一天高，短短几天内气温就攀升到20来度。大家纷纷脱掉棉袄羽绒服换上薄外套，立下汗马功劳的炉子已被打入“冷宫”

    江有柱挤出时间组织村民又去疏通了几次河道、清扫积水，村里各个角落也撒上了生石灰。他还挨家挨户上门指导大家不要喝生水，搞好家禽粪便的管理，注意个人卫生等等，几圈跑下来，嗓子都喊哑了。所幸的是村里无一人因灾后疫病而死，他的心血没有白费。

    江芷被批准能下楼时，已经是三天后了。这三天江芷简直是生不如死，躺在床上是头也痛手也痛腰也痛，浑身没一处不痛的地方。终于摆脱床榻的江芷神清气爽，闻着外面的泥土味都觉得舒服。

    “奶奶，怎么外面还有人放鞭炮啊？不是说丧事都已经办完了吗？”江芷闻够“自由气息”后，才有心思关心其他事。

    “唉，可别提了。”常婕君叹着气说，“河边头那户，也就是全家都死了就剩下他的那个上吊自杀了。'

    “啊，他就这么想不开？”江芷虽早有预感，但还是有点吃惊。

    “是啊，这几天还好好的，不哭也不闹，就知道低头干活。没想他家人刚一上山，就.......”虽然不能理解他先前的坚持，但人死为大，他的死还是让常婕君有点难受。

    江芷也跟着叹息，“唉，他是早就存了求死之心。”就像以前新闻上有报道说川省大地震一年后都有人自杀，就是因为实在承受不了亲人离去的痛苦。

    “不过他这样走了也好，不然迟早有一天会把自己逼疯的。”常婕君淡淡地说。

    “是啊。”江芷语气也很落寞，这毕竟是一条人命，还是同村的人，总是会惋惜的。

    “好了，我们别说这些晦气的话了，你坐着陪我说说话吧。”常婕君指着椅子对江芷说。

    “哎。”江芷乖乖地坐下。

    “你弟弟呢？他怎么吗没跟着你一起下来？”平时这两人是形影不离，今天居然落单，常婕君有点不适应。

    江芷撇撇嘴，不满地说：“他从我这抢了一个充电宝，在楼上玩游戏玩得嗨，不肯下来呢。”

    “这小子一贯这样。对了，你有没有喝口空间水啊？”家里其他人都去帮忙了，江芷醒后第二天游安也过去了，因为常婕君认为这是让他快速融入村里的好机会。家里没其他人，常婕君也放心说“悄悄”话。

    江芷说：“喝了啊，不然伤口哪能恢复的这么快，昨天游安还在说我手上伤口恢复的太好了，吓得我今天都没喝了。”在专业人士面前卖弄，这是非常有风险的。

    常婕君笑着说：“反正现在已经结痂，再过些天就好了，不喝也没事了，反正家里的水都是你加过料的。”

    停电后自来水也停了，家里喝的水都靠手压上来的。好在打井时装了压水的装置，辛苦一点手动还是有水喝。而且刚压上来的井水是温热的，拿来洗菜洗衣服正好，不凉也不热。

    以前江芷是直接把空间水加到水塔里，后来就是偷偷加在水缸里。稀释后的空间水效果不是很明显，不过积少成多，喝的时间长了还是有不少好处的。比如以前一到冬天就爱感冒的刘秀兰，今年一次感冒都没得过；江哲之有风湿，下这么长时间的雪，他都没感觉到腿酸痛。

    “嗯，奶奶，这鬼天气也太热了，我能不能脱掉一件衣服啊？”衣服是李梅花准备好的，一件打底衫一件毛衣还有一件小棉袄，热的江芷都快要学小黑吐舌头了。

    常婕君膜摸了摸江芷的后背，果然是一手的汗，“那好吧，我帮你把毛衣脱掉吧。”

    “奶奶，我自己脱就行了。”江芷手只要不用力基本上没事，脱穿衣服应该是没问题。

    常婕君板着脸，“不行，要是口子又裂开了怎么办？”

    “奶奶，早上的衣服还是我自己穿的。”

    “不行，万一撞到你头怎么办？来，伸手，我帮你脱。”常婕君不由分说，上前就开始帮忙。

    “奶奶.....”江芷使出撒娇计。

    常婕君压根不吃这一套，“喊爷爷都没用。”

    “奶奶你真牛！”乍脱掉毛衣还是有点冷，江芷赶快把小棉袄穿上，还不忘对常婕君竖大拇指。

    “你才知道啊？”常婕君不咸不淡地说。

    江芷嘿嘿地说：“我早就知道了，只是今天更加有体会了。”

    江澈脚已经完全消肿了，只是走起来还是有点瘸，不能走太快，这不一瘸一瘸地拐下来了。

    “你怎么下来了？”江芷问。

    “你都下来了，我怎么不能下来？”江澈反问道。

    “切....”江芷果断结束这无聊的对话，把头转向常婕君，“奶奶，你有没有预感到以后会发生什么啊？我总觉得这雪也太简单了点吧，和电视里的末日差得有点远。”

    常婕君摇头，“我现在是一觉就睡到天亮，梦也不做一个，好像那种预知能力完全消失了，是不是意味着不会有末世了？”

    “真的？”江芷江澈异口同声问。

    “不确定。”常婕君学着电视里的人耸肩摊手。

    “唉，空喜一场。”江芷很沮丧。

    “唉，白欢喜一场。”江澈也一样沮丧。

    “不管末世来不来，你们都要好好过日子，别抱着侥幸心理就行。”常婕君教导着孙儿。

    “是......”

    三山村日常生活基本已恢复正常，只是电和网都还没有恢复。听说是因为这次的雪灾压倒了大部分电线杆，首先维修的是城里，乡下还要多等等才行。没电就等于没有水，不能进行机械化作业，诸多事情都受影响。

    好在村里人都已习惯没电的日子，没电照明能用蜡烛，没蜡烛还有煤油灯呢，江芷家就还有好几个煤油灯，这还是以前留下来的，江芷常笑称这几个灯也是古董，可拿去卖钱了。

    山路一通就有不少村民离家外出打工，孙南海也出去了，走之前还特地来找过江芷。他说知道自己现在不是江芷所喜欢的类型，但他会努力的，说完后就走了，留下江芷在原地一头雾水。

    江芷不是没考虑过他，他父母也不错，而且离自己家也近，人也不错，老实憨厚，也不是城府深的人，自己也能压得住他，可这感情上的事就是没办法将就，一将就就委屈了自己，江芷可不愿意委屈自己，这是原则也是底线。

    江湖两夫夫也回金陵了，不过他们只是回去处理房子和进开诊所的药物和器械。常婕君让他们两在村里开个西医诊所，若没有末世那就拿来谋生，若有末世那就方便自家人。江芷姐弟这次出事把常婕君吓得个半死，她是深刻意识到家里有医生在的好处，所以越发不愿意放他们外出打工了。

    关于江湖留在家里开诊所的事，刘秀兰居然没有反对，还主动给了江湖三十万，让他做开诊所的筹备资金。她也是被吓得够呛，担心着侄子侄女也担心着远在粤省的大儿子，每天睡也睡不好，吃也吃不好，整个人都瘦了十来斤。尤其是河边头那户对她的刺激格外大，现在她只希望一家人都守在一起，团团圆圆的，这比什么前程富贵都好，只要有人在就有希望，这人要没了，那什么都完了。

    江河前些天托回来的老乡带来了平安的口信，说他们都还好，没灾没病的，只是书杰瘦了，让家里人不要担心，目前他们都已经上班了，说要等到五一放假时再回家来。

    刘秀兰很担心，只盼着他们能早点回来，可这回来的老乡不打算再去粤省打工了，所以暂时找不到人带信，只能等等再说。江新华安慰她说过些天，等春耕一忙完，就亲自开车去粤省看孙儿，她这才转忧为盼，天天盼着快点把水稻种完，能早点去看书杰。

    江家其他的亲戚基本上都没有人员伤亡，只是都吃了不少苦，瘦了不少，这不一恢复正常，一个个都变为购物狂，天天守在超市米店里抢东西，不光是抢吃的，连煤炭蜡烛这些都抢。江家众亲戚也只是抢购大潮中的一员，整个华国都陷入疯狂的抢购中，弄的物价像坐电梯一样飞涨，一个鸡蛋都卖到了50块一个，手慢了还买不到呢。

    这也是刘秀兰同意江湖守在家里的原因，家里虽然没有城里机会多，但至少吃个鸡蛋不要花钱买。当然这母鸡还只是刚买回来的小鸡，先前喂的鸡早杀光了。不过这不是问题，想吃鸡蛋以后多得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