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四章 各自安好
谁曾想到，苏梓默竟然没有死。不过那一次也确实被石英伤得不轻，命悬一线。 如果说植物人是有意识，只是身体不能动，那么苏梓默的情况便是，意识接近零值，身体却是可供支配的。 这一次，阴差阳错，叶言的意志遭到前所未有的打击，便也再不能支配这一具尸身，理所当然叫苏梓默“拨乱反正”了。 那叶言又去了哪儿？是回到了原本属于她的那个世界？又或者真正消失在这苍茫的天地间了呢？ 稀里糊涂被灌下一碗黏糊糊且刺鼻犯苦的汤药之后，叶言差点没将自己的心肝脾肺都一起给呕了出来。 好不容易恢复了几分神志，这才得见着眼前一斑白头发的大叔，正乐呵呵地看着她。 “吐吧吐吧，吐出来就好了！你这闺女也真是命大，都被人送到这儿了，竟然还有一口气在。” 到底该说她福大命大呢还是说什么好呢！叶言再一次保住了一条小命儿。 不过，她还是没能回到她原本的世界，而是魂魄再一次自作主张找了替身。 同样十七八岁的年纪，不过却是浪迹在山野间的一个疯丫头。 没人知道她的身世，年纪，甚至从未有人从她那总是乱蓬蓬的头发下，看清她的真面目。 就只因为她疯疯癫癫，大家伙儿便都唤她“疯丫头”。 初见着洗脸盆中那张脸时，叶言还是狠狠惊讶了一把：这不就是她原本的那张脸吗？ 来到这里虽然已经有些时日，但她依旧不习惯照镜子。只因为，每每看见的是一张陌生的面孔。就好像是在同一个陌生人对视。 而她，恰巧就不怎么喜欢“陌生人”。 久而久之，她差点都要忘记她原本的模样。如今再次得见，却又不得不叫她开始对上帝的居心起疑。 倘若上帝果真开眼，愿意再给她一次机会，那为什么不是叫她退回到六岁生日那天？ 如今，哪怕再来一次，却仍是物是人非。 除却再一次的命运捉弄，叶言再想不出任何合理的解释来。 罢了，她早已不敢对生活抱有任何美好的期待了，不是吗？ 尽管时移世易，她最起码还活着，那不就足够了吗？ 传闻中的疯丫头不但“死而复生”，还清醒过来，不疯癫了。 一时间，在村里村外都传开来，甚至还引得一些个看热闹的人找上门来。 好在有义庄的刘大叔出手帮忙，才将村民悉数打发了去。 不仅如此，刘大叔更是好心地暂且收留了她，让她不至于再次流落深山。 “刘哥，不是我不帮你，我这也实在没法儿，走不开啊！” 上门来的邓大叔，说话间很是歉意，“我这也是突然接到堂弟带的口讯儿，我屋那口儿这几天就要临盆了，我这怎么也得赶回去不是……” “行，我明白，弟妹要紧。”刘大叔眉头紧皱了几下又松开来，“兄弟，你有要紧事儿就先回吧！我这再想想看其它法子。” 刚送走人，刘大叔就再也站不住了，在屋里是来回踱步。一会儿望望远处的山，一会儿又回头看看身后的几十口棺材，是犹豫不决。 “刘大叔，您有急事就先去忙吧！这里我可以替您守着。” “你？” 刘大叔转头回来看着眼前的小女娃，沉默半响，才伸手摸了摸自己稀疏的胡须，点头道： “闺女，那我就把这儿暂时交给你了，你可得好好替老夫看着。” 其实把义庄交给叶言，刘大叔还是蛮放心的。 还别说，他也还是第一次见着，一个女娃竟然能有这么大的胆子。不过，让他打心底认可这个小女娃，还是她那一份对死者的“尊重”。 “刘大叔您放心，我一定会好好守在这儿，等您回来。” 当叶言整天都与这群“不语者”为伍时，玄武可是好不热闹。 一开始还碍于天门威严，稍有收敛的苏梓默，在得知自己已经是玄武七爷的时候，顿时那叫一个扬眉吐气，耀武扬威，差点没把玄武闹翻了天。 不是今儿个带着路悠然在天门里趾高气昂地“巡视”，那就是怂恿着千勺给做各种好吃的美食。 不仅如此，同娃娃脸也是一拍即合，捣腾起各种整人的小玩意儿。 于是乎，天门中惨叫声此起彼伏，尤其是天门的牢狱里，那叫一个惨绝人寰。 要说东方汐这么“严肃”的一个人，怎么就能容忍苏梓默这翻天覆地的闹腾？ 那还不是因为，此时此刻，在他脑子里，亦是有两个小人儿在争吵得厉害。 一人说，眼前这人，绝不是他的小七。可又有另一人说，此人就是他的小七。 思及种种，甚至都已经影响到他探案，又如何不叫他头大？又哪里还有心思去顾及其它？ “清蒸鲈鱼！我的最爱！”苏梓默蹭地起身，这盘子还未上桌，筷子就已经先一步而去。 “嗯——果然，鱼rou鲜美嫩滑，好吃，实在是太好吃了。”几块鱼rou下肚，苏梓默仍是赞叹连连。 “啪——” 众人反应过来之时，东方汐已然拂袖离开。 清醒过来的苏梓默，变得不认识他们，变得不会做菜，变得不会功夫……种种，种种。 他一直都劝自己说，人只是因为受惊过度，才会如此反常。 可如今，他才知道，他根本就骗不了自己。眼前之人，根本就不是他的小七。 “老大！”望着临窗而站的东方汐，方璀试探出声：“老大可是在烦恼案子的事儿？” “狐狸，你说一个人突然性情大变，这是为什么？”东方汐没有转身看他，依旧盯着远处的一池湖水。 “老大是在说老七吗？”方璀微微眯起双眼，稍显迟疑：“老七自打醒来之后，性情确实与之前大不相同。” “你怎么看？”东方汐转过身，看着方璀意有所指。 “现在的老七，除却模样没变之外，性格与之前，如出两辙。”方璀微微停顿，才又继续： “一个人若是受到惊吓，短时间失常倒是能理解，但这本性却不该变化如此之大。不过……” “不过什么？”对上方璀眼中的迟疑，东方汐急切追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