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五章 质问
“默默，那你为何会？”路悠然话到一半，竟一时语塞。只因，在她的身上，实在有太多的疑问。 叶言缓缓抽出自己的右手，长长叹出一口气，才郑重道来： “还记得郑家小姐出事那一晚，我寻着蛛丝马迹，也去到了郑家。我同石英撞个正着。他亦知道我的来意，于是便打算栽赃嫁祸。 石英的手段如何，你我都知晓。那一夜，我在生死边缘走了一遭才发现，原来活着，并没有我想象的那么简单。 以前仗着有师父和你，我便无法无天。可现在我明白了，真正经历死生大事，也不过就只是短短一瞬之事。你同师父就算再护我，也定会有护不到我的时候。 你说我变了，是啊，我变了。毕竟，我也会怕，也想要好好的活着。既然惹不起，我只能躲，只能收敛起自己的喜怒哀乐。 至于忘记同你的约定，我也不想。可我虽然死里逃生了一回，但我却失去了过往所有的记忆……” 全然是谎话，亦或者全是真话，都会叫人心生猜疑。只有半真半假，虚虚实实，才叫人看不透彻，信以为真。 叶言的解释或许不是天衣无缝的，但她的黯然神伤，却是货真价实的。所以这一刻，动容的又岂止是路悠然？ “默默，对不起，是我错怪你了！” 路悠然满含歉意，上前抱住了叶言，连连自责：“对不起，都怪我没能保护好你。” “不怪你，你已经待我很好了。” “吭——吭——” “大人？”路悠然一抹眼睛，难为情道：“大人你们聊，卑职先告退。” 眼前之人突地出现，也不知刚才到底有听到多少？此人实在高深莫测，令到叶言很是头疼。 虽然路悠然已亲自证实她就是苏梓默，但东方汐却始终不相信，一个人不过是失忆，还会性情大变？会无故变得不谙水性？不擅饮酒？ 但她眼底的那抹凄楚，却又是实实在在，叫他一时心下不忍。柔了语气：“过来！” 叶言木讷上前，不明所以。 东方汐直接伸手一揽，令到叶言猝不及防就跌落其怀中。正欲挣脱开来，头顶便响起东方汐磁性的嗓音：“小七，以后就由我来护你周全可好？” 叶言本能一怔：他果然都听到了。 忙扯笑：“老大，那个，那个我刚才就只是随便说说，当不得真。” 东方汐微微将人托起，直视对方，意味深长：“哪句当不得真？是你失忆一事？还是你就是‘苏梓默’？” 眉头不经意跳动了一下，这人到底想表达什么？ 叶言顿觉喉头发干，但仍不惧质问，笃定非常：“老大，失忆是真，我就是苏梓默亦是真的。倘若老大是要过问其它，小的便只能说，小的俯仰无愧于天地，望老大明察！” “无愧于天地！那你对我，对玄武可心存愧疚？”东方汐压低声音追问，眼中意味莫名。 莫不是要追究责任？ “小的生性愚钝，成不了大事，还尽惹麻烦，是以愧对玄武的栽培，老大的信赖。”叶言诚恳无比。 想着先认错，总归是好的。 “谁要听你这些冠冕堂皇的话？我就问你一句，你可有做过对不起本大人的事儿？” 东方汐愈发欺近，丝毫不给她退避的机会。 叶言嘴角不自觉一抽，眼珠子骨碌碌转动的当下，在脑海里仔细回忆着同这位爷第一次见面之后的种种。 思前想后，也没想出到底有哪里得罪过此人？ 不觉心虚：“大人，小的之前若是有什么地方冒犯了您，还望大人您，大人不记小人过，饶过小的这一回。” 东方汐却以为叶言是在装模作样，眉毛一挑，些微不耐烦：“苏梓默，我再给你最后一次机会，你最好给我想清楚了再回答。倘若过了今日，后果可不是你能承担得起的。” 叶言不觉哑然，这尊大神到底又抽的什么疯？她确实不记得自己有哪里得罪过此人啊？ 奈何对方的视线实在太骇人，惊得她只好又一次绞尽脑汁。 “是小的对不起大人。自打小的进入玄武以来，一直没能做出什么成绩，还时常给大人脸上抹黑，有损大人清誉。” 叶言试探出声，眼睛还时不时偷瞄对方的反应。直对上对方越发阴沉的脸色时，暗叫不好，哭笑不得。 “大人，小的虽见短识薄，但也深知为人处世之道。小的有幸得大人提拔，才能入得玄武，小的又岂敢忘恩负义，作出忤逆大人之事？ 倘若大人要是不信小的一片赤胆忠心，小的愿今晚在此对月起誓：我苏梓默此生若是做出任何背叛玄武，忤逆大人的事，都叫我苏梓默灰飞烟灭。” 话毕不自觉偷瞄了眼老天：幸好没月亮。这话不算数啊！ 对上叶言的信誓旦旦，东方汐几不可查叹了口气，伸手在对方脑门儿上就是一弹，呵责出声：“谁叫你胡乱发誓了？还灰飞烟灭！你敢灰飞烟灭一个试试？” 叶言伸手揉了揉自己吃痛的脑门，腹诽道：疑神疑鬼的，这下该是信了吧！ 谁知眼前嚯地多出一样物件儿，惊得她本能一个后退，满眼警惕：该不会是愠怒未消，要杀人泄愤吧！ “那个，老大，小的知道错了，您饶了小的吧！”叶言结结巴巴，连连后退，“老大，小的以后再不敢消极怠工，小的愿将功赎罪，还望老大开恩呐！” 东方汐早就忍俊不禁，却在听到她后半句话时，有了其它计较。 微敛起笑意，故作严肃：“看在你这么诚恳的份儿上，本大人就给你次机会。以后要再让本大人察觉到你不用心，不尽责，这处罚加倍。可都听清楚了？” “听清楚了！听清楚了！”叶言不自觉抹了脑门儿一把，心有余悸：“老大，那您看，您这匕首，能不能收起来了？” 视线只在匕首上稍作停留，东方汐便云淡风轻起来：“既然你喜欢，那就送你好了。” 话毕，就将匕首随意一抛，稳稳落入叶言手中。 生怕迟则生变，叶言着急忙慌就将匕首收入自己腰间，连连叩谢：“多谢老大！” 再抬起头时，院中早就空无一人。提着的心，这才稍稍落下。 都说伴君如伴虎，她眼下的处境，却也不相上下。 这匕首倒是不错，刚好可用作防身。不过，这人就实在太阴晴不定了一些。 思及此，叶言越发觉得此地不是人呆的地方，得尽快想办法撤离才是。 隐匿拐角处的东方汐并未马上离开，在见着叶言紧拧眉头，一脸扭曲之时，嘴角不自觉上翘：但愿这份儿礼物，确合你心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