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2节
公主看也不看霍青,只走过去弯腰,用力将小姑娘搀扶起来。她力气不够大,撑不住无力的小郡主,却知道如何让小郡主自己活过来,“阿静,你不管季章死活了吗?” 这样一句,才让小郡主提了力气,随jiejie起身。 “阿静!”霍青在后面又喊了一句。 公主感觉到meimei搭着自己的手发着颤,她看去,小姑娘的脸白得瘆人,目有隐隐泪意。小姑娘有回头的冲动,可到底咬着唇,死活没有回头看去。 “走。” 猎风和打斗声从后传来,公主回头看了一眼,见是霍青与秦景动起了手。霍青想过来,秦景却谨遵公主吩咐,要隔开霍青。公主对秦景有信心,她看了一下,就重新转了视线,拖着紧一步慢一步的meimei离开。 对季章的伤势,小郡主肯定要比公主更关心。她一开始还要公主搀扶,走了几步后有了力气,便快步向灯明处跑去,顾不上管落在后面的jiejie。 公主进营帐的时候,里里外外围满了侍女,一盆盆的血水往外端,庄老神医的吩咐声不断传出。 众人向公主请了安,见公主就站在厚重的门幔旁,默默瞅着床上那脸白如纸的青年,还有跪在床边说什么也不肯走的小郡主。 十盏青铜大灯里的火光暗了又暗,照耀着伏在床边少女幽白泪湿的面孔。 她像一团白雾,风一吹就散。 小姑娘拉着季章的手,明明知道对方听不见,仍不停地说话。她是自己害怕,声音都在发抖,“季章,你别睡啊,老神医可厉害了,他肯定能救活你的……你跟我说说话,别不理我……” 泪水在打转,湿了视线,她越说越哽咽得厉害,头渐埋入双臂间,说不下去。 她心有绝望,对前路一无所知。除了走下去,她别无办法。 营帐中的血腥味浓重,传到公主鼻端。 公主皱了皱眉,她身体娇弱,对血味向来敏感。一旁侍候的锦兰发现了公主的不适,小步踱过来,建议公主出去比较好。老神医似有动刀子的意思,别说公主了,她们这样的侍女看了那一盆又一盆放出来的血,心里都怕得不行。 公主摇了摇头,向小郡主的方向抬了抬下巴,“她守在那里干嘛?不妨碍庄先生的诊治?” 锦兰快速扫了一眼,低声,“听庄老先生的口气,季侍卫的情况很不乐观,出气多进气少。郡主哭着不肯走,庄老先生也说有郡主在边上说话,也许能帮季侍卫提个神……” 秦景掀开帘子进来,正好听到了公主惊讶的声音,“季章的情况这么严重?” 久病成医,公主对病情的等级大概了解,也清楚庄老神医的治病习惯。她这些年大大小小一堆病,老神医也从来没喊过她亲近的人跟她说话,帮她分神。 秦景轻声,“他胸前肋骨断了好几处,恐伤了肺部,再加上内伤极重,自然严重。” 公主回头,疑惑看他:你怎么知道? 秦景解释是方才在外面时探过的。 一时间,几人情绪都很低落,没人想说话。公主对季章没感情,她担心的是小郡主。看meimei现在的样子,似受了极大的打击,公主到现在都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秦景却更关心季章的情况,到底是朋友。 老神医道,“老夫要下刀子了,空气需疏散开,闲杂人等都出去,不要挤在这里。” 小郡主哆嗦着问,“那我能留下来吗?” “不能。” “那……庄先生,季章严重么,一定没事吧?” “不好说。” 眼看再说下去,小郡主遭受的打击越来越大、摇摇欲晃,公主使个眼色,即刻有侍女上前,扶着小郡主,跟随在公主等人身后,一同退出了这里。 出去后,回到自己的帐子里,吩咐人给meimei洗脸换衣,小郡主木呆呆地被一群侍女围着梳洗,眼睛空洞洞的,目光时不时往外飘。她实在坐不住,非要站在老神医军帐外守着,谁说也不顶用。 公主被她气着:到了十一月,天气转凉,到了夜里温度更是降得厉害。阿静一个千金小姐,在外面站一宿,能撑得住吗? 她斥责了meimei几句,小姑娘只知道掉眼泪,连跟她吵嘴都吵不起来。公主看得心烦,让人跟着去守,就不管了。 公主气哼哼坐在帐篷里生气,“不就一个侍卫受了伤吗?跟要了她的命似的。” 秦景在一边站着,没有回应公主的话。他的脸没表情,眸子幽冷冷的,在想着什么,都没有听公主说话。公主最受不了被秦景忽视,她侧坐在床榻边,抬脚就踢向他的腰,“秦景!是你老婆生病了么?看你那cao心劲儿!” “……” 秦景回过神,解释,“季章的伤势,是致命伤。” “那又怎样?” 这说明是有人故意要杀季章。 可如今在这里,季章是郡主的贴身侍卫,有谁敢杀季章?又为什么要杀季章? 秦景认为这不是小事,他觉得这应该引起公主的重视。但公主不了解啊,“你怎么知道?你又不是大夫。” 直面秦景肃穆的目光,公主不好意思说自己根本不关心季章的生死。她漫不经心,神态懒散,季章一事,公主放在心上的只有小郡主。而现在商讨中,公主只在吃味于秦景的多心。 秦景是多寡淡的一个人啊,从来不多事,季章何德何能,能让他跟公主开口? 公主闷闷不乐:总有人跟她抢秦景!真想把那些人统统赶走,就此消失! 秦景听公主这语气,就知道她根本没明白。他想了想,找来纸笔,跟公主画图说明。人体有几处xue道几大位置极为重要,习武之人致对方于死地时,都会专攻那几处。耳后,脖颈,胸下……季章这几处,都有伤,或轻或重。 公主冷了眼,“有人要杀他。” 季章是郡主的人,有人要杀季章,跟要杀郡主有什么区别? 秦景迟疑,“大约不是一人。” “嗯?” “属下方才探过季章脉象,他体内有两道外力在冲撞……”他垂了眸,顿半天道,“不过,属下也不肯定。”他只从习武这方面分析,到底不是医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