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谁在飞
老张走后，办公室机房里又重新陷入了寂静。 黑麦草进出口贸易公司虽然从组织结构上属于海关的下属单位，可是从地理位置上来说却是和海关完全独立的。 也是，万一这边不小心放出去个把妖怪，再从海关那边蒙混出境，那可就变大件事了。 不过，自从杨轻上班以来，倒是并没有遇见什么成了气候的玩意儿。 此时，黑麦草这七层独栋的小楼楼里，大概只有杨轻一个人在。 一楼消防控制室里——大家都是这么叫的，那监视器也做的和寻常安防系统差不多——那些屏幕正不知疲倦地定时切换着监视范围内的视频图像。 当然，这里作为黑麦草的北方分部，实际监视范围很广，不可能把辖区内的每一处图像都在屏幕上轮转。 这些来回切换的图像，实际上都是已经经过系统筛选过了的，有些许异动的地方。 不出所料，杨轻又看见了自己家所在的方位。 这半个小时里，自家小区的图已经在屏幕上第三次出现了。 但联想起上次自己刚走到小区，就听小刘说警报解除的事——这可能家里附近那里的磁场出了些问题。 上次在张越那边就觉得有些不对劲，该不是有人偷偷在小区里杀人藏尸了吧。不然为什么会总感觉哪里有些不对劲…… 噫，这可不管他们黑麦草的事，如果是这种事那就等着人报警好了。 毕竟活人变死并不在杨轻他们的管辖范围之内，死人变活之类的事才是…… 屏幕上又闪过一次杨轻家的小区。 哎，这不是…… 这次更精确了，竟然就是杨轻家的窗外。 有什么东西一闪而逝，杨轻手快地按了暂停，又将时间进度条拖到了三秒前。 0.1倍速…… 一片树叶紧紧地从里面贴着窗户的玻璃。 似乎感知到了有人在窥探，那叶子在十分之一播放倍速下，嗖的一下从玻璃上滑了下去，脱离了监视范围。 “卧槽！”杨轻几乎惊叫出声。 外间老张的桌子上，还躺着那半截树叶的梗。 这监视器里断了半截梗的树叶，这俩原本不就是一块儿的吗？ 杨轻还记得自己出门前，把这莫名其妙冒出来的树叶子揪断了扔到垃圾桶的事。 这绝不是简单的树叶——自己的房间里当然是有警示阵法的。 为什么完全没有反应。 连单位里的高灵敏度罗盘都测不出来——不对，也不是完全测不出来，就是时灵时不灵。 这玩意儿是冲着自己来的吧，不然为什么老张用罗盘的时候就完全正常。 图什么呢？ 翠屏山！ 杨轻想起了自己下山的时候，那异常干净的路面，一片叶子都没有。 此地无银三百两——不，此地无叶三千片？ 是不是有点太夸张了。 杨轻觉得有点好笑，这阵势也太大了些吧。 不过半秒钟之后，他就笑不出来了——能精确控制数以千计的树叶，甚至把其中一片远远地带到了城区。 甚至，这一片被带到城区的树叶，在很可能远离本体的如此遥远的情况下，还能在他屋里符阵的压力下行动自如？ 这、这、这是个什么鬼东西啊这么厉害。 明明上山的时候还很正常…… 难道是因为那张符，可那只是一张普通的醒神符罢了——用来防止疲劳驾驶的，并不是什么点化天地的神器。 他杨轻倒是不知道自己还能画出这种能凭空生灵的极品神符。 那现在……暂时不能回家。 还得等明天小刘他们来了才行，多个人过去，就算是有什么事也好有人报信，别到时候无声无息被妖怪吃了，连个示警都发不出，那就太不负责任了…… 这真是一个事关生存和死亡的严肃问题，然而黑麦草贸易公司里，能一起商量着来的人并不多。 杨轻从来没有如此盼望过那位新上任的总监，据说是张天师传人还是什么的家伙，立刻，马上到岗！ 但急也是没用的…… 往好了想，刚才那片破叶子也没对自己怎样，还把自己回城的路打扫的干干净净，说不定是有所求呢？ 也许可以谈谈条件？ 能聊就不要打嘛，毕竟黑麦草是海关——划重点——组织架构下的进出口贸易公司，可不是龙虎山那帮打打杀杀的有活力的民间社会组织。 多少要矜持一点，估计等闲妖怪也并不敢上来就下狠手吧。 这样安慰了自己一番，刚才被那片行踪诡异的树叶惊的后背都凉了的杨轻，又自顾自放松了下来。 明早他们来了之后一起去家里看看好了。 入夜，九点半。 值班室里多余的灯都关了，只余下了基本照明，监视器的微光不停闪烁着。 值班室里的暖气片上蒸腾起了丝丝热浪，光线在暖气片上方被层层扭曲，从这里望向窗外黑沉沉的夜，似乎隔着一层似真似幻的门。 杨轻不愧是心宽体胖，虽然琢磨出了这叶子背后的cao纵者可能来头不小，但既然今天还没有打上门，也没把他屋子里的符阵给砸了，那就暂时还不算个事。 左右他只是机关里的一个小职员，天塌下来有科长——不，经理顶着呢。 虽然经理只是走后门进来养老的一个濒临退休的湘西赶尸人。 可能是因为吃的太饱，暖气又太让人舒适。虽然杨轻心里还在惦记着那诡异树叶子的事，身体却十分诚实地躺在躺椅上睡着了。 老张桌上那截没人管的树叶梗子，倒是没再有什么异动。 …… 而杨轻家里那片叶子，在尝试着从防盗门出去未果之后，终于从窗玻璃密封条的缝隙成功地把自己挤了出去。 也多亏了杨轻实在太穷暂时没钱修窗户。 …… “有情况。”正在埋头吃鱼罐的大黑从罐头壳里抬起了头。 胖橘立刻把嘴伸了过来。 “滚！”一只毛茸茸的黑爪子把胖橘推到一边，又轻轻一勾把罐子带到了自己的面前。 “嘿嘿，嘿嘿。”胖橘也不生气，坐正了舔了舔爪子上的罐头碎末。 “你觉不觉得有什么东西飞过去了？” “鸟？”胖橘突然兴奋：“咱们去抓吧！刚好我没吃饱！” “抓个屁！”黑猫把指甲咬的咔哒咔哒响：“不是鸟，我没闻见鸟香味儿。” “哦。” “倒是像别的什么东西……” 同类的气息，但并不是猫。 倒是没听说什么猫能在天上飞的，像它大黑自己，虽然飞檐走壁不成问题，但这样在天空里直接飞过去，那是万万不行的。 “咱们去看看吧，黑哥。”胖橘还半信半疑的惦记着鸟。 “看个屁！小心点儿！你忘了四白它们是怎么没的了？！”黑猫烦躁地炸毛。 “哦。” 橘猫似乎有些害怕地将肥硕的身躯缩了缩。 “哎呀，咪咪你们吃饱了呀，那我上楼啦！”周阿姨随手把吃完的罐头盒子扔进了垃圾桶，转头对两只猫说。 在她看来，刚才就是两只猫互喵了几声，那只黑的凶了黄猫，但也没有打起来。 大黑连忙用蹭了蹭周阿姨的腿，尾巴从衣料上划过，掉落的几根猫毛落在了周阿姨的鞋子里。 “咪呜~” 周阿姨见自己最喜欢的黑猫主动撒娇，萌的心都化了，又是摸又是挠的撸了好一阵子才真的上楼。 “我留了猫毛在她身上。”黑猫换了一幅看起来十分严肃的神情对胖橘说。 “咱们小区，又有外面的东西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