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七章 机关算尽
今天是全县的招商引资督办会，会上虽然没有批评四块瓦湖项目进展缓慢，但是通报了几个乡镇的招商进度。并且今年招商引资新的考核方案出台了，对自己十分不利，去年的方案里面只是说协议签订就算完成了任务，今年就不行了还加一个看资金到账率和项目进度、投资情况。我心里正在七上八下的，其它的内容就听不进去了，散会后工作人员告诉目县长在会议室外的接待室等着我，等我？我没有听错吧，我一个小小的乡镇招商办主任，股级干部，你们汪会是嘻笑我吧，我肯定不去的。直到乡长给我打电话说让我到县政府接待室云一下，我才如梦方醒。我怀着忐忑的心情走了进去，内面坐着的还有县招商局长，目县长让他先说，局长摇了摇头，目县长清了清嗓子说，“那我就开门见山了，黄乡长啊，你们乡里的这个项目是全县最大的项目，万众瞩目呀，县里主要领导也盯上了，你们的进度如何？下一步有什么打算？” 黄乡长望着了望我，意思是让我来汇报会。 我忐忑不安地说：“报告县长，该项目已经注册公司了，资金到位一千万，”说完我将自己早早准备的资金到账证明递给他，然后看着县长的眼神。 目副县长接过证明看后高兴地说，“到账就好，到账就好，下一步就要开工啊，一定要搞好规划，规划是龙头嘛。” “请目县长放心，我们是规划先行的，已经请县规划局和武大规划设计专家通过的，下一步就分步实施，还要请目县长在资金方面多多给予支持，毕竟有水、电、路等许多配套设施需要镇政府掏腰包的。”黄乡长说。 “按照县里关于大项目的分工安排，我是你们这个项目的挂牌督办领导，今后我们就是一根绳子上的蚂蚱了，还能不支持你们么。” “乡里呢，指挥长是书记、乡长，我呢，最多就算一个办事的具体执行者吧，动手要钱，经费紧张，所以，请目县长先批准一点小钱到我们指挥部以作开业经费。”我不知天高地厚地冒出了一句，说出来后我就觉得后悔了。 “钱，钱，钱，开口就要钱，你先把事情做好，我再考虑。”目县长故意调侃着说，“像你们这样的大项目，县里的开办经费翻倍的给予支持，到时候，你的钱多得没地方花了。” “如果真是这样，我们天天接目县长到我这里指导工作，夜夜陪你逛湖汊。”我斗着胆子调侃地笑着说。 “好啊，小狄，口气不小哪，好好干，我已经给组织上讲了，如果你这个项目开业了，就算成功了，政府副乡长的位子给你留着，那就看你如何施展才华啊。” 我从接待室里面出来，漫无目的地在大街上转悠，耳边仍然响起组织上关心的话语，特别是目县长关切的眼神更是让她心潮澎湃，热血沸腾。 关键是要开工，万事开关难，这资金哪里来，这施工单位哪里找，这专班人才哪里弄？我决定去县一建公司找一找小名叫光鲜苕的同学，他是从事建筑行业的，几年努力小小年纪已经是公司的经理了。这人从小调皮捣蛋，初中没上三年就换了好几所学校，直到没有学校上学了，才回家种地，他是种田的人吗，跑到县城建筑工地上卖苦力，幸好人灵活，混了个监工，从此走上发迹之路，他还到镇政府去找过我好几次，我都避而不见，因为我知道他心理的那点花花肠子，我承认他今非昔比了，是县里的首富，也承认他曾经向我表白过，可是他那点老底子我闭上眼睛就知道，他那些一路的货色如何发迹的我有所不齿。可是上天偏偏不会顾及你的感觉，会告诉你为了生存而战的艰辛，我还得硬着头皮去求他。 接到我的电话，光鲜苕肯定会受宠若惊，他在电话里一而再再而三地说，他在省城，马上赶回来，晚上一起吃饭，一定要给我一个惊喜。 那么下午我就没事了，只有等待他回城，我拨通同学闻道的电话，正好可以到他哪里消遣一下午。闻道是我高中的同学，毕业后分配在县文化馆上班，当别人在为当官四处奔波的时候，他却躲在阁楼里练习书法，成为一代书法大家，我曾经多次劝他把握机会好好的干一场，组织上让他下乡当文化站长，不愿意去，后来有个文化副乡长的机会，组织上找他谈话也被拒绝了，所以后来人们都说他是一个提不起的猪大肠，可是他却无所谓，自得其乐，乐此不疲。 “你的字的确写得好，替我写几幅。”当我说着这话的时候，闻道有些失望且悲观地说，你认为我就这点出息啊，不懂就不要瞎恭维，你懂得什么是书法吗？ “说的也是，我真的不懂得字的好坏，只知道望着舒服称心就认为是好字。” “你看看吧，这字也是有讲究的，我是在临摹张旭的字，他是古代书法家，善长草书。我最崇拜他为人桀骜狂放，豁达，嗜酒，世号‘张颠’。你看看这笔画丰满，绝无纤弱浮滑之态。行笔跌宕起伏，动静交错，满纸如云烟缭绕。实乃草书颠峰之篇。真是天才美和自然美的典型，民族艺术的精华，永恒美的象征。”闻道自言自语，孤芳自赏。 “待我们四块瓦湖开工建设的时候，你帮我题几幅字吧，啊对了，晚上光鲜苕请，你也一同参加吧，都是同学嘛，聚聚，叙叙旧。” “没什么好聚的，尤象他们这些土豪，一点文化素养没有，上次他不知道从哪里弄了我的一幅字画，四处吹嘘。” “帮你宣传，有什么不好呢？” “问题就在这里，他吹的时候就直接说是我的书法不就完事，可他一定要说那是王羲之的墨宝，你说可笑不可笑，难为他还记得有王羲之这么一个书法大家。” “将你与王羲之相提并论，可见你的名气大得很啊。” 晚上，就定在县城东头的梦金园，场面浩大，光鲜苕特地请来两个地产公司的老总，还有省城的一个建筑大亨，狄长生与闻道进去的时候，光鲜苕已经早早地等候在此，当着人的面，光鲜苕出其不意地给狄长生来了一个拥抱，并且很时髦地大声说，我好想你，惹得来宾哈哈大笑。闻道说，“快快收取你的乌鸦嘴，别沾污了这富丽堂皇的大厅。” “呦吼，就时兴你们文人sao沾花惹草，不准我这个老大粗抱一抱啊。” “好了，好了，还有哪些人，我肚子饿坏了。” “哟，差点忘记了，我得去接一位大人物，你们稍等片刻，马上就到，马上就到。”说完，让自己带来的几位小姐，可能是建筑公司的员工吧，敬烟、上茶，其实这些跑堂打杂的事完全可以让餐厅的服务员来干，可是他们非得摆这个谱，好像这样更能体现排场和土豪身价。 来人就是县组织部长，这让我受宠若惊，立即拘束起来。虽然光鲜苕在我眼里从来没有地位，但是，有些事不得不让人佩服了，大家一致推举我挨着领导坐，但是我不敢放肆。还是领导主动说，“大家这么信任你，就坐在我身边来吧，我又不会吃掉你的。” “希望你吃掉她，”光鲜苕接过话茬一语双关地说，“乌龟山的凤凰，立志报效农村，干了n多年，还是个职员。” 大家哄堂大笑，异口同声地说，“想不到你不光会赚钱，还是一位诗人啊。” 领导的目光投向我，关切地问寒问暖，还主动给我敬酒，另外几个老板也都是久经沙场的高手，闭上眼睛就辨别风向的人，纷纷站起来向领导敬酒，替狄长生说情，仿佛今晚的宴席是为了特地请组织部长吃饭似的，其实，光鲜苕当初只是想接领导过来替自己捧捧场、撑撑面子，没想到歪打正着，意外收获，真是有心栽花花不发无心插柳柳成荫。气氛一下子活跃到了高潮。 服务员拿来麦克风，从领导开始一人一首歌，一人一杯酒，轮到我喝酒时，卡脖子了，光鲜苕实在不想冷场子，就主动请缨代喝，大家不同意，闻道也不言不语不管大家同意还是不同意就走上前去拿起酒杯一口干了，扫了领导的兴趣，也让大家觉得这个人不懂规矩，于是决意要罚酒三杯的。闻道借着酒兴开始说愤世嫉俗的话了，光鲜苕也觉得再也不能喝了，于是决定举杯喝团圆酒，就这样草草收场，大家意犹未尽，悻悻散场。 光鲜苕送走领导和人后，回到餐厅，对我说，“今晚感觉么样？” “你玩大了，能请出我们的顶头上司，不得了，不得了，真是士别三日刮目相看了。可是我今天不是为此事而来，我有一件烦恼事，你看如何办？”我于是将自己最近招商引资的情况和四块瓦湖度假的开发事项一五一十地讲了。 光鲜苕笑了笑，轻松地说，“这还不简单，我派人给你承建，按照你们的规划建设，你们按照工程进度付款。” “如何运作呢？” “你将公司帐上的资金抵押到银行贷款，然后以这个贷款的钱作为启动资金，咱们约定好签订一个承建度假村的建筑合同，这个贷款作为签订合同的定金，至于今后资金的尾欠，再用项目作为抵押继续贷款，这样不断地循环下去，你的资金就源源不断地来了，项目就建成了。” “可行吗？” “当然可靠。” “不信你试一试。我们建筑公司不害怕你拖欠工程款，你还担心什么呢？” “你真聪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