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9节
一阵凌乱的脚步声，苏晴皱起眉头，却越发昏沉。 “小夜呀别难过了，你jiejie大概一辈子都不会醒过来了，你放心婶婶和叔叔会照顾好你们的。” “是呀，小夜你放心，叔叔会照顾好你们姐弟的。” 叔叔婶婶！他们怎么来了？ “你们走，我不要你们假好心，jiejie会没事的，她会醒过来的，她一定会醒过来的。” “你这孩子，你看看你怎么说话呢，你爸爸和mama不管你们死活，我们可是为了你们好。你看看你jiejie现在和个活死人一样，你那后妈不是个省油的灯，你那亲妈早就不知道死哪里去了，这以后还不得靠我们来照顾你姐和你！” 活死人！什么活死人？！她不活的好好的，她没死！ 苏晴想睁开眼但是眼皮像坠了铅，浑身都提不起劲，她尽是动弹不了！ 原本静静窝在沙发上的小黑似乎是感觉到了什么，它警觉的抬起头盯着阳台。 “喵~~” 小黑低低的叫了一声就跳下沙发，沙发上的小白和嬉闹的小奶牛们停住动作也纷纷跳下沙发跟上小黑的脚步。 沙发震动，一旁沉浸在书本里的苏夜不解的抬起头四下环顾，四只猫已经来到阳台团团围住摇椅上的苏晴。 “喵~~”四只猫齐齐叫唤了起来，声音嘹亮而带着凄厉。 摇椅上的苏晴依旧一动不动，彷如没了声息，小黑跳到摇椅上爬到苏晴脸边，苏晴眼里渗出泪水，小黑歪头喵喵叫着正想去舔那眼泪被走过的苏夜抱起放到地上。 摇椅上的苏晴紧紧的闭着眼睛，呼吸清浅，苏夜踮起脚尖把额头对上苏晴的额头。 以前他身体不舒服的时候，苏晴都这样做。 苏夜没有感到任何异样，他虽然智商很高，但是面对这种情况苏夜很困惑。 该不该叫醒jiejie呢？她好像睡了好久。 脚下的小黑焦躁的转着圈，它嘴里不断发出低低的呼噜声，就像在面对威胁的时候。 苏夜歪头看着苏晴，他抿了抿嘴，慢慢的伸出手摸了摸苏晴的脸，就像苏晴经常做的那样。 jiejie，小夜很乖，小夜虽然很想让jiejie陪我玩，但是那也是要等jiejie醒过来。 不管外面是何情况，苏晴却是陷入一片混乱中，更为确切的说是她的意识来到了另外一个地方。 白色的单人病房里，唯一的病床上躺着一个人，那人面色平静，一动不动，只有那白色病号服上浅浅的起伏昭示着这人还活着。 病床一侧趴着一个人，只能看到那人黑黑的后脑勺，不过看他那样子想必累的睡着了。 不多时，病房门被慢慢的推开，来人是一年轻的护士，护士扫了一眼病床就走到窗户边轻轻的拉开窗帘，打开窗户。 窗外阳光明媚，鸟鸣悦耳。 护士回过头看见陪护的人醒了，笑着道，“苏夜，你醒了，快点去打早饭，去晚了就没了。” 少年，也就是十七岁的苏夜点了点头，“谢谢护士jiejie提醒。” 青葱少年却声音如那粗粒的纱布，另不知情的人还以为是垂垂老叟的声音，少年变声期可真是让人受不了，护士连忙点点头，道，“不用谢了，快去吧。我要给你jiejie做些常规检查。” 这就是有人在这了，苏夜点了点头，也知道他现在声音难听的很也就不说话。 等到病房里只剩下护士和躺着的人，护士熟门熟路的开始给病人测量血压和心跳。 等到期间，年轻的护士凝视着床上就像安睡的女病人。 说来也奇怪，这对姐弟送来的时候都昏迷不醒，不过这jiejie当时紧紧的抱着弟弟，两人都是被汽车爆炸的冲击波给震晕了过去。当时医生们费了老大的力气才让jiejie松开弟弟，这弟弟经过抢救没过几天就醒了，不过醒过来却像失忆一样，好多事情都不明白。而这jiejie却一直没醒，身上没什么大的创伤，但是却慢慢的成了个植物人，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 不过能从汽车爆炸现场活着回来已经是万幸，植物人还是有醒过来的希望。护士唏嘘感慨了半响，开始记录数据。 又一人推开门走了进来，护士连忙笑着道，“冯医生，你今天来的好早，苏夜去打早饭了。” 穿着医生的白大褂，带着黑框眼镜的冯乐乐点了点头，“早，今天情况怎么样？” 护士把病例本递给冯乐乐，“很好，不过就是躺着的时间有点久，肌rou有点开始萎缩了。” 冯乐乐翻看了下病例本，皱了下眉，旋即松开，“一会苏夜回来了你，麻烦你教教他怎么给他姐按摩四肢。” 护士点点头，冯乐乐道过谢就离开病房，护士收起仪器，看着病人道，“冯医生和你是高中同学，每天都来看你，真是情谊深重，你们高中的时候一定是非常好的朋友吧，哎，好羡慕你有这么好的朋友。” 植物人怎么可能回答她的问题，护士收拾好东西离开赶往下一个病房。 一阵轻风夹杂着一片绿叶飘到纱窗上，一直一动不动彷如死人般的病人眼角似乎渗出了一丝泪水。 苏夜小心的拿着手里的饭盒，里面是稀饭，上面是两个大白馒头，原本只有一个大白馒头的但是他现在饭量好大一个馒头根本吃不饱，不过现在每天早上打饭的阿姨都是给他两个，这下子他就能吃的饱了。 午饭和晚饭石阿姨会煮好送过来。 自从在医院醒过来，一开始苏夜很恐慌，他不认识周围的任何人，也不知道现在是在哪里，看着周围的一切他都很害怕。 他只记得他jiejie叫什么，他叫什么，好多事情他都不知道，就好像以前他都是朦胧的雾里看花般的生活在这个世界上，现在突然前面没了雾，什么都清晰无比，可是他却很害怕。 苏夜记得很多穿着白大褂的人来看他，他们站在他周围不断的说他听不懂的话，他听的最多的是他们说他简直就是医学上的奇迹。 苏夜不懂什么是奇迹，他只想找jiejie，医生带他找到了他的jiejie，但是却说jiejie睡觉了，但是不知道什么时候会醒过来。苏夜一直乖乖的呆在睡着的jiejie身旁，后来来了很多人，有安慰他的叔叔和阿姨，也有说是他婶婶和叔叔的人。他虽然不好像不认识这些人，但是他也知道谁是好人谁是坏人，那些丝毫不关心他jiejie的人都是坏人，他也渐渐的能说话，虽然他说话的声音很难听但是他却是知道jiejie应该很高兴他能说话了。 苏夜坐在板凳上，一口一口的吃着馒头喝着稀粥，粥里面还有很好吃的咸菜，苏夜吃饱了乖乖的刷了碗，把碗收进病床边的柜子里。 刚才那位年轻的护士又推开门走了进来，“苏夜，吃完早饭了？” 苏夜点了点头，护士走到病床边，轻轻拿起苏晴的一只手臂，边按摩边道，“你看好了，我给你jiejie按摩肌rou，你要学好了，后面你要时不时给你jiejie按一按。这是为了你jiejie好，说不定你jiejie很快就能醒过来了。” 苏夜学着护士的样子拿起苏晴的另一只手开始按摩起来。 年轻的护士暗暗点头，看来这苏夜确实如医生们所说真是聪明的紧，学东西特别的快。 护士又教苏夜怎么按摩腿部，等到苏夜明白了她也就离开病房。 中午的时候，石枝花提着饭盒走进病房，就见苏夜正在认真的帮着苏晴按摩手臂肌rou，“小夜，先歇会，吃饭了。” 苏夜手不停，回答道，“阿姨，在等一会，我这边还没按完。” 石枝花看他那股认真劲也就没阻止，不过等到她走到苏夜身旁见他满头的汗就知道这孩子肯定按了很久，就道，“阿姨来吧，你快去吃饭。” 苏夜的肚子在大声叫着，不过他还是坚持按摩完才去吃饭，石枝花慢慢按着苏夜的左小腿。石枝花原本和张发全一起在大理，她也是听别人说大理是个好地方，在那里生活可以修身。今年五月份她在电视里看到新闻上报道了h市发生了重大事故，她无意间看到了苏夜的影子，虽然她只照顾了这两孩子一年半，但是早已经把他们当成了自己的孩子，一听说他们出了事，她就带着张发全敢了过来。 原本石枝花只是打算看一看，到了这才发现苏夜似乎好了，不在是个有智力问题的孩子，但是苏晴那丫头却成了植物人。在加上家乡的人告之石枝花这些多年苏晴和苏夜每年都去找她们，石枝花就不忍心离开了，她也是和这两孩子有缘，就一直留下来照顾他们。 想到这两孩子的那些个亲人，石枝花深深的叹了口气，无论那些人怎么说闲话，她都不会现在走，最起码也得等到苏夜这孩子能打理好家里的事情。 石枝花带来的饭菜足够两个人吃，但是都被苏夜包圆了，现在他非常的能吃，每天都觉得身体在蠢蠢欲动，就像有什么一直压抑着的东西开始要破土而出。 石枝花现在年岁不小了，快六十了，张发全经过这么些年的调养身子也还不错，但是不能累着，她是想晚上代替苏夜在这里陪着但是却有心无力。 吃了午饭，苏夜开始打盹，石枝花见他坐着都能睡着，赶紧走过去。医院都给陪房的人发了床板，石枝花扶着苏夜让他睡在穿板上。石枝花瞄到苏夜的裤脚，那裤脚都短了好多，石枝花摸了摸苏夜的脑袋，喃喃自语道，“长的可真快，看来明天晚上得多准备点饭菜。” 石枝花收拾了饭盒，慢慢来到病床边，她凝视着安详无比的苏晴道，“小晴丫头啊，小夜现在可不是小孩了，他呀现在全好了，你可得快点醒过来，小夜这孩子以后还是得靠你呀。” 窗外突然起来一阵大风，吹的窗户哗啦啦作响，看样子似乎是要变天了，石枝花赶紧过去关窗户。 就在石枝花转身的时候，病床上的苏晴眼角滑出一滴眼泪。 “jiejie，jiejie，要下雨了，你快醒醒。” 苏晴猛的睁开眼睛，把苏夜吓了一跳，声音里带着依恋和丝丝委屈，“jiejie，你睡了好久，要下雨了。” 苏晴环顾了下四周，这里是家里的阳台上，她抬起手，她能控制她的身体，刚才的一切是梦吗？ 苏夜不知道苏晴在做什么，他摇着苏晴的胳膊道，“jiejie，要下雨了。” 苏晴这才感觉很闷热，这确实是要下雨了，天已经快黑了，她抛开心里的不适，快速的从摇椅上站起来，把摇椅抬进家里，关好门窗。 没过一会外面就响起阵阵闷雷，很快瓢泼大雨倾盆而下。 苏晴摸了把脸，牵起身旁的苏夜，“小夜饿了吧，jiejie这就去做饭。” 四只猫都远远的在角落里看着苏晴，以前只要苏晴往厨房移动它们就团团围了上去，可是今天它们却似乎是在害怕什么丝毫不敢靠近苏晴。 对于那些猫诡异的表现，苏晴却没觉察道，她还在想梦里的那些事，她能感知到她躺在一张床上，她能听到其他人说话，但是她却丝毫不能动弹。 今天家里安静的诡异，要不是外面时不时传来闷雷声，就只剩下苏晴偶尔切菜的声音。 苏晴心不在焉的切着菜，苏夜一直乖乖的坐在小马扎上玩着魔方，四只猫安静的趴在客厅里。 “啪！” 电饭煲跳开的声响格外的大，就像往平静的湖水里投进了一颗巨石。 苏晴回过神，惊觉她手里的刀差点切到手，她紧紧的闭了下眼睛，打起精神烧菜。 苏晴炒着蔬菜，侧头看了眼安静的苏夜，“小夜，下午jiejie睡觉的时候有什么奇怪的事情吗？” 奇怪的事情？苏夜抬起头歪着头想了想，“jiejie睡觉的时候，小黑和小白围着jiejie叫了一会，不过被我制止了。不过jiejie，你睡的好沉哦，小黑它们的叫声好大，但是jiejie都没有醒。” 说到小黑它们，苏晴这才发觉它们四个没有到厨房里来，她和苏夜都在厨房它们居然不来这就有点奇怪了。 “jiejie，小夜好饿。”苏夜摸了咕咕乱叫的肚子，撒娇的道。 “小夜饿啦，在等一下下，jiejie在炒一个小青菜就可以吃饭了。” 晚饭好了以后，苏晴和苏夜围坐在餐桌边，家里的四只猫却依旧不过来，苏晴扫了它们一眼却见它们全部都像受到了巨大的威胁，弓起脊背戒备的看着她。 苏晴薇眯眼眸压力心里的那丝怪异，专心的和苏夜一起吃晚饭。 苏夜吃了几口饭，也看向家里的猫咪们，有点担忧的道，“jiejie，小黑它们是不是生病了？怎么不过来吃饭？” 苏夜真是敏感，苏晴伸手摸去他嘴角的饭粒，笑着道，“没事，估计今天它们是在装深沉，一会就过来吃饭了。” “装深沉是什么意思？” “就是……你先吃饭，吃完饭jiejie在告诉你。” “好。” 晚上，苏晴给苏夜解释了装深沉是什么意思，又给他读了几个小故事，直到苏夜沉沉睡去，苏晴才离开卧室来到客厅。 客厅里留着几盏小灯，苏晴走到厨房里开灯，角落里的四个猫碗已经空了。 苏晴轻轻的走到客厅里，四只猫都窝在沙发上。 小黑的耳朵动了动，突的睁开眼睛盯着来人。 苏晴远远的站在客厅的一侧与小黑静静的对视，她刚一抬脚就见小黑猛的站起来弓着背嘴里发出呜呜的威胁声。 苏晴慢慢放下脚，都说黑猫能看见奇怪的东西，她现在是否在小黑的眼里是个异类！ 苏晴进入空间，等到她一消失，小黑依旧紧紧的盯着她刚才站的地方，直到确认没人后它才慢慢卧下来，闭上眼睛但是耳朵却警觉的竖起。 空间里彷如毫无生机一样的安静，苏晴出现在灵泉井边，井口的雾团一动不动的悬停在空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