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节
待那绣娘给鸳鸯做好了衣服,雨化田便让随从备好了行李,打算带着鸳鸯去他所说的绿水镇。六七月的天气有些燥热,可马车内放着一盆冰块,车内倒是感受不到炎热。鸳鸯这些日子身体也被照顾的很棒,一路上并没有不适,途中多数时间是靠在车内睡着,醒来后又发现自己窝在雨化田的怀里了。 当然,鸳鸯有时候醒来会看见雨化田在看折子。 她并不知道折子上写了什么东西,可不用想也知道他手中还有这么多暗卫听从他的命令,至于京中的权势,他更加不可能放弃。她想,如果不是自己怀了身孕,他早就启程回京了吧。而雨化田察觉到时,他又会故作漫不经心将折子放好,扶好鸳鸯,与她说些无关紧要的日常琐事。 约莫在车上过了三五日,他们便抵达了绿水镇。因是夜里抵达的,鸳鸯正睡的沉,雨化田倒也没有叫醒她,只是小心翼翼地将她抱出马车。却说绿水镇雨府的管事多年前见过雨化田一面,后来再无机缘见到他。此外,他也不晓得雨化田的身份,只唤他“老爷”的,且依稀记得雨化田不是个好相与的人,今日见他居然抱着一个女子下车,心中惊讶不已。他并不似厂督府里的那些管事,见惯世面,晓得不露心事,当即就直愣愣地看着雨化田…… “愣着做什么?!还不快点将老爷夫人迎进去!” 不知是谁在黑夜中低声呵斥了一句。鸳鸯似乎察觉到了动静,微微皱起眉头。那人当即被雨化田冷飕飕地看了一眼,乖觉地压低了声音,道:“属下该死。” 雨化田并未做多计较,待那管事诚惶诚恐地让开路,便抱着鸳鸯进屋去。 主屋和之前住的木屋摆设相去不远,仔细琢磨,也会发现它们和厂督府的主屋也较为类似。故而鸳鸯丝毫没有察觉到陌生感。一觉醒来,几乎以为这几日坐马车只是自己的错觉,自己尚在木屋之中。 她愣了一会儿,倒也很快就想通了前因后果。支起身子,但见窗子下的书案前正坐着雨化田。雨化田不知在想什么,竟然连鸳鸯醒了都不晓得,他的手紧紧捏着那张折子,眼底露出丝毫不加掩饰的喜悦和锋芒! 鸳鸯并未打扰他,也只是片刻,雨化田便收敛了所有的神情,他看向鸳鸯:“醒了?” “诶,妾身贪睡了。”鸳鸯有些不好意思,因日头早已高高挂起,阳光透过木格子窗,依稀落在软榻之上。雨化田微微勾唇,对鸳鸯道:“外头池子里荷花都开了,待吃过早膳,我与你出去走走。” 鸳鸯笑着点头,想这几日都呆在马车里,实在不好受,雨化田这么一说,她现在就想起来。雨化田看出她的模样,起身走到她身边,道:“不如我让人将早膳摆到池子边的凉亭里。” 鸳鸯眼睛一亮,笑道:“妾身还想吃酸梅汤。” 雨化田正拿了一件衣服要给鸳鸯穿起来,听她这么说,便轻轻拍了拍她的脑袋,道:“吃过早膳再说。” 鸳鸯笑嘻嘻地就势靠在他的怀里。雨化田给她脱去罩在外头的小衣,呼吸不由一紧,只是他掩饰的极好,鸳鸯完全没有发现。倒是接下来他一面给鸳鸯穿衣,一面不安分地碰到鸳鸯露在外头的肌肤。偶尔碰到腰间,鸳鸯便呵呵笑起来,整个人在他怀里滚来滚去。雨化田一把按住她的肩膀,无奈道:“别动……” 鸳鸯后知后觉地察觉到气氛有些不对劲——主要是雨化田的脸色不对。 随即她也感到自己的臀部仿佛碰到了什么怪怪的东西……当即她僵着身子不动了。雨化田的手一只放在鸳鸯的小腹上,一只环过她的胸前,低声道:“……动来动去,伤到孩子怎么办?” 鸳鸯侧过脸,将脸蛋贴在雨化田的胸口,道:“那大人别动……” 雨化田闻言呼吸一窒,大手伸入鸳鸯的亵衣之内。鸳鸯也没有拦着,只是脸蛋红扑扑的,微微仰起了脑袋,雨化田就势低下头,吻了吻她的唇瓣,然后探入舌头。大手也在前方动着……鸳鸯闷闷地发出声音来,雨化田便将她小心翼翼地转了个身子,贴着自己。 “唔……大人……孩子……” 雨化田听到孩子不由有些泄气,再看怀里娇颜带嗔的人,犹豫了好一会儿,才将挂在她玉肩上的衣物拉好。鸳鸯低声笑出来,被雨化田狠狠瞪了一眼,道:“谁给夫人这么大的胆子?!” 鸳鸯抱住他的腰,道:“夫君大人给的。” 第76章 结局(上) 两人刚刚到凉亭处,仆从已鱼贯而入,将早膳摆好。雨化田扶着鸳鸯坐下,然后给她盛了一小碗碧粳粥,舀了一勺放凉方喂给鸳鸯。一干仆从都在外头站着,虽说他们没敢看向他们,但鸳鸯难免有些难为情,匆匆含入嘴里,然后对雨化田道:“大人,您放着,妾身自己来就好。” 雨化田也没有多话,将勺子递给她,道:“碧粳粥味道如何?” “唔……好吃。”鸳鸯有些奇怪,因为雨化田用膳向来是不说话的,而且他很挑食,厨子都是按他的口味做的,他很少和别人分享美食的口感。这么问实在奇怪。雨化田笑了笑,道:“本督倒是觉得没有你做的好吃。” 鸳鸯的手一僵,她当然记得自己当初为了留在他身边服侍特特做了碧粳粥与糖蒸酥酪。不过后来被他掐着下巴冷冷地说了一句,她就再不敢僭越。没想到这个时候他倒是提起来了……鸳鸯轻声道:“大人若是欢喜,妾身便去做给大人吃。” 雨化田轻“嗯”了一声,倒是看不出什么心思,不过这个时候他也没忘记鸳鸯的身子,道:“你如今只管养着身子,有些事情,以后再说。” 有些事情?鸳鸯一时没反应过来,只管傻愣愣地看着雨化田。不过雨化田已经施施然地坐下,举止优雅地吃起早膳。鸳鸯便是有一腔的郁闷也说不出口来。悄悄瞪了雨化田一眼,鸳鸯便不理会他了。只是雨化田才坐下片刻,就有一名仆从匆匆上前,说是有事禀报,雨化田便起身到亭子外。 鸳鸯瞧那人低声与雨化田说了什么,雨化田略略颔首,然后很快又朝她走过来。 “本督要出门几日,不在的日子,你有事便吩咐素慧心。” “大人放心吧。”鸳鸯心想雨化田要办的事情大概和京城里的那些人有关。 如果不是她,他兴许早早就要进京了。之前在木屋到底不是他的地盘,他放心不下。如今在绿水镇,必是他可以放心了,才会离开。鸳鸯点点头,一时看了看那个叫慧心的女子,与素慧容一样是个容貌出色的女子。她想,她大概和素慧容一样,是雨化田培养的杀手暗卫。雨化田看了她一眼,然后便离开了。鸳鸯只得自己一个人吃完早饭。 鸳鸯本以为雨化田这一去大概夜里就能回来,没想到这一等就是两个多月。 鸳鸯养胎这段时间都是雨化田陪着,常常一醒来就能看到他,如今他忽然消失这么久,倒是让鸳鸯很不习惯。至于府里的仆从是不敢与鸳鸯多接触的,并且轻易不让鸳鸯走动。如此一来,鸳鸯更是期待雨化田快些回府。 偶尔鸳鸯也会梦到雨化田——大概是因为周围的环境和人都太陌生,如此一对比,雨化田就显得可亲许多。更何况,雨化田知道她的一切——那些金大娘他们都不知道的秘密,也许在很早以前,他就是不一样的存在。 鸳鸯又做了同样的梦…… 梦里的雨化田十分温柔,当然,自打她怀孕之后,雨化田就是很温柔地对待她的。有时候她会想,如果一直怀着孩子那该多好……也会想,自己生平所见,宝玉已是待女子极温柔的男儿,可是即便如此,依旧有金钏的事情,如今想来,他口口声声说女子如水,女子最干净,虽有心对每个女子好,却有心无力,保护不了别人。而雨化田,若他愿意,被他宠在心尖的那个人必然会得到世间最大的幸福……她心中一动,又想到虽然彼此都未提过纳妾的事情,可按鸳鸯看来,雨化田应当是一辈子都不会纳妾了……虽说不愿夫婿纳妾乃是犯了七出,但按心底话来说,没有哪个女子是愿意的……相比别人,雨化田真是极好了…… 鸳鸯想着七七八八的事情,一面伸手揽住了雨化田的脖子。 “大人,妾身好想你……” 雨化田便俯下身亲了亲她的嘴唇。鸳鸯只当是梦里,小嘴也张开,伸了舌头出来。雨化田分明愣了一愣,然后迅速撷住她的丁香小舌,好生缠绵了一番。鸳鸯略略喘息,细细的呼吸全数落在雨化田的脖颈处。雨化田伸手握着鸳鸯的肩膀,道:“夫人又长rou了。” “唔,这些时日,妾身都呆在屋子里。好生无趣……大人何时回来?” 雨化田胸腔微微震动,仿佛是在压抑笑声。他凑到她耳边,道:“原是这样才想本督的?” 鸳鸯听着觉得不对劲,按说梦里的雨化田,她说什么便是什么,哪里会如此反问她?她不由伸手摸了摸他的脸——唔,是暖的。随后,她睁开迷迷糊糊的眼。只见雨化田微微眯着眸子,饶有兴致地看着自己。 鸳鸯一愣,神智却立即清醒了,望着雨化田道:“……大人?” 屋内并未点蜡烛,只借着朦胧的月光,但见雨化田正坐在床缘,碰到她身子的发梢尚有湿意,而且他已换了亵衣,看起来像是刚刚沐浴过。他的两手撑在她的肩上,嘴角微微勾着,眸子泛着点点寒光,却并不凛冽。鸳鸯几乎要坐起来,却又被他按住了身子。 “大人怎么回来了?”鸳鸯细细回想之前的梦里并无过分的行为,这才放心地问道。但见雨化田弯腰脱去鞋袜,鸳鸯便自发往里面躺了一些。雨化田就势躺下来,一手放在鸳鸯的小腹上,一手把玩着鸳鸯的长发。他道:“本督听说那日被抓进西厂的人是你家表兄?” 鸳鸯一怔,若不是雨化田提起,自己倒是给忘记了!这也怨不得鸳鸯,前段时间经历的事情也多,虽然后来一直在静养,但也终日犯困,哪里还能想起叶长生的事情?此刻她道:“我倒是将这事忘记了!也不晓得我那姑母多着急了!” 雨化田轻“哦”了一声,然后道:“我已经命人将他放了。大水冲了龙王庙,若非他偷偷摸摸进了咱们府里,我也不会拿下他。倒是他这一出狱,你姑母家就赶紧帮他办了婚事,说是祛晦气。” 鸳鸯心里暗骂,这世上还有什么是他雨化田不知道?叶长生的身份,他怕是早已知道。但是鸳鸯不能帮叶长生说话,她都能猜到叶长生的那些心思,更别提雨化田了。她就担心自己提个一两句,雨化田这厮又钻到醋桶里。因她只道:“我家素来与姑母家交好,此番叶家表哥成婚,我却没有送上贺礼,也只能日后补上了。” “贺礼一事,我已安排妥当。你不必cao心。”雨化田说完后,浑身一僵,鸳鸯察觉到了,便歪过脑袋问他:“大人,你怎么了?” 雨化田的表情十分古怪,他放在鸳鸯小腹上的手微微颤抖,然后道:“……他动了……” 鸳鸯也察觉到了胎动,不过这段时间一到晚上他就闹腾的厉害,所以她都习惯了,因此没往这方面去想。她淡笑道:“这动静还是小的,刚刚入睡的时候才动的厉害……” 雨化田深深地看了一眼鸳鸯,然后凑到她身边,吻了吻她的发鬓。 鸳鸯脸一红,与他依偎在一起,轻声道:“这会子兴许是被吵醒了,待过个一刻钟又能睡着。” 雨化田闻言一愣,然后作势要起来。鸳鸯惊讶道:“大人,这么晚了,你要去哪里?” “本督尚有政事要处理。你早些休息。”雨化田说的十分轻,就像是在耳边的呢喃。鸳鸯赶紧拉住他的袖子,有些不舍地看着他。雨化田低首看着她,道:“怎么了?” 鸳鸯轻咳一声,不必想也知道雨化田是觉得自己吵醒了孩子,又不好意思明说,所以借口去别的地方睡觉。鸳鸯也说不清楚自己的感受,只是不愿意……她尽量看着雨化田,然后终究难为情,脸上露出了羞怯之色,声音细若蚊足:“这么晚了,明儿再说嘛。大人也要注意身体的。” 雨化田耳力极好,自然听的一清二楚,他只觉得心情大好,面无表情地拿掉鸳鸯拉着他袖子的手,在她露出难堪之色的时候却又重新躺到她的身边。鸳鸯此刻已是又羞又恼,偏偏因挺着个大肚子无法翻身,便将脑袋埋在枕头之中。 雨化田安静地等了一刻钟,随后才用手去碰鸳鸯。先是摸了摸她的小腹,察觉到孩子没有动静了,心里有些失落,但也有些庆幸。然后他的大手往上移动。这动静将堪堪睡着的鸳鸯又闹醒了。鸳鸯挥开他的手,道:“……好痒。” 雨化田看着她圆润的身子,还有娇俏的睡颜,心中叹气。想她前一刻还拉着自己不让走,这一刻就睡着了,若不是真困极了,便是……耍自己。可眼下雨化田也没别的法子,毕竟这女人现在怀着他的孩子……万一累到她,可不是好玩的。因他只好半搂着鸳鸯,半睡半醒一直到了翌日清晨。 第77章 结局(下) 中秋本是合家团圆的佳节,然而整个京城却笼罩在一片阴郁之中——天子一怒,伏尸百万。天子的一喜一怒牵扯着民生百姓,即便在三个月之前皇帝刚刚认了大皇子,皇帝大喜,但这喜悦没有持续多久,因为就在不久前万贵妃去世了—— 没有人没听说过万贵妃的大名。至少天子脚下的百姓都知道,只是轻易不敢提起。 她本是皇帝最宠爱的妃子,如今她去了,皇帝便连着几日不曾上朝,更有人声称皇帝龙体抱恙——这些话,寻常百姓是不会知道的。谁也不敢在这个档头嚼舌根。但百姓都知道万贵妃一去,大明就要变天的。首先是锦衣卫的指挥使——他本来是万贵妃的亲弟,原就是因万贵妃的关系才能坐到指挥使的位置的,如今万贵妃没了,朝中也早有看不惯万贵妃和他行事的人,可想而知,他这位置也坐不长久。 这样的情况之下,寻常人家虽说也想庆祝佳节,但谁也不敢太过放肆。 京城的大街小巷,显得格外萧条。而独自走在这条路上的顾少棠,她背着大刀,一向轻快的步伐显得沉重而迟钝。她抬眼看了看挂在天边的金灿灿的夕阳,不由揉了揉眼睛。迟暮的夕阳让她想起了大漠的那轮灼热的金乌,还有早年山寨里,悬挂在瀑布边、石门上的光晕。她忽然被人挡住了去路……她用大刀一挥,可是像是失去了力量一般,大刀只是在空中划出一道银芒,随后便沉重地插入了地面。 四周三三两两的百姓都被这动静吓跑了。而她睁开眼想看清楚来人的脸,却发现怎么努力都看不清楚。他蒙着脸,只露出那双微微上挑的凤眼。这个人曾经是她最为熟悉的,便是化成了灰,她也该认识的。可是,此刻的他却如此陌生。又或许是她……太累了。 她不想和他说话。而他却说:“你怎么还没有出城?!如果被他发现了,你以为你还能离开吗?!” 顾少棠像是听到了最好笑的笑话,她呸了一声,道:“我顾少棠走南闯北这么多年,你看我爬过什么人?!” 当日从白上国故宫逃离,一出暗道便遇上了雨化田埋伏的人。当时,她和常小文都体力不支,凌雁秋和素慧容又不会武功,只有赵怀安一个人尚能应敌。就在他们快要被围剿的时候,素慧容为凌雁秋挡去了一剑——大家才知道原本素慧容一直是有武功的。之前在暗道里,她看似不经意凑巧地打开了密室的大门,大家只当她是运气好。可后来想来,怕是她原本就是暗器高手。 那个时候,大家顾着突围,也没有计较,再到后来,她和常小文又来京城找风里刀了——分道扬镳的时候,素慧容仍是和凌雁秋、赵怀安呆在一起。是以后续如何,她并不知道。而她和常小文一起来了京城,诚然也找到了风里刀…… 她辛辛苦苦部署了那么多年,在龙门折了那么多的弟兄,可最后连一锭黄金都没有拿到——那些黄金去了哪里?她自然见到了堆积在暗道出口的那些金子,可是她不会相信整个白上国皇宫只有那么点金子——还有一些古董、珍宝,更是连影子都没见到,所以她很肯定,那些东西早就被雨化田秘密地运走了! 她想风里刀是知道雨化田的打算的,至少知道零星半点——如果他将这些事情和她说了,她也许不必折杀那么多弟兄,当然,也会对计划作出改变。可是风里刀没有。见到风里刀的那一刻,她是真的想弄死他……但是被常小文拦下了。 她自小和风里刀一起长大,什么时候她要打风里刀要被人阻拦了?!常小文有什么资格……可是风里刀只是沉默地看着她,更没有推开几乎缠到他身上的常小文。顾少棠冷笑一声,看向眼前的风里刀:“我会怎么样,跟你有什么关系?我们的生意也谈完了,以后……你走你的阳关道,我走我的独木桥!是死是活都和你没关系!” “顾少棠。雨化田早早就部署好了一切。”风里刀紧紧握紧自己的拳头——当初他就是察觉到雨化田对故宫的了解比自己多,才会假意投诚。再到后来,他看到了作为西厂厂公那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权利,他开始想将计就计,取而代之。第一个来找他的人是东厂的人——他们很快就谈到了一处。可对方要他做的第一件事情,却是杀死雨化田的夫人——金鸳鸯。 他不想伤害任何一个人。可是如果有人挡在自己的前路,他也会毫不犹豫地除去。 东厂的厂公说他近来愈发失去万贵妃的宠爱,为了弥补,只能将鸳鸯杀掉以取悦万贵妃——而东厂厂公见过风里刀,所以,他很肯定彼时的“雨化田”不是真正的雨化田。这个时候就是刺杀鸳鸯的最佳时机。起初他觉得东厂厂公如此讨好一个女人实在好笑,但是后来……他也看到了如果讨好了那个女人,确实可以得到滔天的权势和财富。 然而一开始他并不想杀掉鸳鸯,因为鸳鸯也算得上是他风里刀的朋友。他知道赵怀安一直在关注东厂的事情,所以他将这个消息悄悄透露给了赵怀安。不出意外,即便对方是雨化田的夫人,赵怀安还是出手相救了。 如今,他也没有后悔放过鸳鸯一马。当初雨化田让他假扮他,风里刀并不知道他打的什么算盘,后来知道了,他开始担心顾少棠……十分担心。一直到她们平安归来——看到好端端地站在自己眼前的人,他是那么庆幸,看着她消瘦的样子,他又有些心疼。而昨天听了常小文说起的所有经过,风里刀知道了顾少棠能安全离开,多亏了鸳鸯和赵怀安的突然出现。 他很庆幸自己当初的一时善念,从而到后来救下了自己心爱……心爱之人?风里刀心中一怔,可一对上顾少棠冰冷的表情,许多的话都咽了下去。 顾少棠不再理会他,她重新提起大刀打算离开。 他忽然上前拉住了她,低声道:“总有一天,我会取而代之。到时候来找我。” 顾少棠还未说话,一声娇笑传来,常小文的声音响起:“你们在说什么?这么神秘?” 顾少棠挥开风里刀的手,低眉道:“我的弟兄都死在了龙门,我要回去守着他们的尸骨。”出乎风里刀的意料,顾少棠并未呵斥他,甚至直接无视了常小文。她回首浅浅地看了他一眼,眼底是他所不敢直视的东西。 最后顾少棠还是离开了。 她背着那关公大刀,粗布衣角在晚风里轻轻飘动。 她离开的时候脚步不再是沉重的,像是一种解脱,又像是——伪装的释然。 “真是执着的人,风里刀,咱们回去吧。” 风里刀依旧凝视着顾少棠离开的背影——他和她真是渐行渐远的。那些共患难的日子终究只是过去了。他又看了一眼常小文,然后和她一起回去了。常小文还在挽着他的臂弯,说了很多话。风里刀默默地听着,他觉得她的计划很不错,也许等他真的成为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人时,顾少棠会回到自己的身边。也许。 鸳鸯身在偏远的绿水镇,知道万贵妃去世的消息居然已是两个月之后。 当然,万贵妃的死对于鸳鸯而言,可以算得上是喜讯。毕竟她无缘无故地想弄死她很多次……现在万贵妃没了,她日后回京城也不必提心吊胆的。因此听到消息后的很长一段时间,她都觉得日子过的越来越滋润。唯一让她感慨的就是自己的身体一日比一日圆润起来。到后来手脚也变得浮肿粗大,以往的鞋子根本穿不进去——她要是夜里如厕索性就穿雨化田的鞋子。 这种行为被雨化田发现了好几次,虽然他很不乐意,但次数多了,居然就没管。 诚然,因为行动不方便了,她干脆就整日在屋里,一有空就给孩子做衣服。雨化田这个时候就会管的死死的,每日只让她做半个时辰的针线。以至于除了起初做的几件小衣服,她只做了一件男孩的、一件女孩的。这日,她和寻常一样在做针线活,忽听素慧心来报,说是有人写了一封信给她。 鸳鸯十分好奇,能认识她,并且通过雨化田还能将信件送到她面前的,到底是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