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9节
老头回头冲我笑了笑,对我说,“老头我说到做到。等我上车了,我就告诉你。莫急,莫急。” 说着老头就钻进了大解放的副驾驶,风干鸡则坐到驾驶座开车。我站在原地并没有跟上去,大解放开始了缓缓的滑动,老头把头探出了车窗,回头看着我,随后他将右手伸向了左耳的下方,好像是在用力扯着什么,只见老头的脸上渐渐的褶皱了起来,左腮略微的鼓起,很快整张脸皮都被褶成了团,随后老头右手一用力,整张脸皮就被老头撕了下来。 老头又朝我和蔼的笑了起来,此刻我才得以看到老头的庐山真面目,老头这张似曾相识的脸,我曾无数次从照片中看到,原来一路为我们保驾护航的老头,就是我爷爷——李为民! 第一百五十四章 相见 我几乎站在原地傻了。呆呆的看着爷爷冲我微笑的脸庞,卡车也在慢慢的行驶。我怎么想也没有想到,这个老头会是我爷爷!在仙山之中发生的事情,像是电影一样,突然在我的脑海中一一的浮现了出来,现在想想老头的一颦一笑,确实有爷爷的神韵。想起仙山之中的点点滴滴,爷爷曾经也暗示过自己的身份,难怪我们被困于石室的时候,夕羽惠会奇怪的问道我,是否以前就见过老头。我想那时夕羽惠就感觉到,老头和我曾经是似曾相识了。只是他换了一张“脸”,所以才没有被我直接发现。 风干鸡并没有将车迅速的提速,就像是在给爷爷告别的时间一样。爷爷什么话都没有说,只是一个劲的朝我微笑着,我能看到他的眼神有些迷离,嘴角甚至还有一丝丝轻微的抽动。没想到我们爷孙二人,居然会以这样的方式第一次见面,而且第一次见面,即又是新的离别。或许现在静静无言,才是千言万语的表达吧。我也呆愣在原地,完全不知道该说点什么。只能目送卡车缓缓的向前驶去。 卡车的速度慢慢地加快了,爷爷也轻轻的把车窗向上摇起,微笑着微微朝我点点头。时间定格在这里,卡车加速很快从我的视线中驶远。我这次反应过来,立刻跑上车钻进前排的驾驶室,就要开车紧追。可是,我发现车上的钥匙不见了。我赶紧问夕羽惠,车上的钥匙去哪了?夕羽惠见我一脸的着急,以为出了什么大事,急忙问我怎么了?并告诉我车子一直都是风干鸡开着,没人碰过车钥匙。 听到夕羽惠这么说,我才明白为什么爷爷告诉我,他上了车才能和我说李为民的下落。原来他早就料到,我得知他就是李为民的失火,一定会紧追不舍,所以干脆索性让风干鸡,把我们的车钥匙“处理”了。这样我也不能再追上他了。所以车钥匙,一定被风干鸡藏起来了,而且就藏在了车里,目的就是为了让我们寻找车钥匙时,多耽误一些时间。风干鸡肯定不会带着车钥匙走,那么我们连同车子,都会被困在这里,他这个人虽然冷酷,但是还不至于做这样缺德的事儿。 我怒的一下用手猛砸向了方向盘,车喇叭都让我这一拳砸的直响。旁边闷头大睡的大凯,也打了一个哆嗦,醒过来问发生了什么事情了?我心里又急又恼,急的是,现在找不到车钥匙,心急如焚却没有半点办法。恼的是,眼睁睁看着全家,找了二十几年的爷爷,从我眼皮之下走了。 “你到底怎么回事?究竟发生了什么了?”夕羽惠语气很严肃的问道我。 我告诉夕羽惠,之前在仙山的那个老头,根本就不是什么山区导游,而是我爷爷李为民!而现在我却眼睁睁的看着,二十几年第一次相见的爷爷,从我视线之中渐渐地消失! 夕羽惠听完我的话后异常的惊讶,但是她却什么都没有说,赶忙开始满车里找车钥匙。夕羽惠和我想的一样,对我和大凯说道,“小哥肯定没有带走车钥匙,他就是为了延误我们的时间,把车钥匙藏在车里了。不要找那些难找的边角,以小哥的性格,他一定会把钥匙,放在显而易见,但却比较不易找到的地方。” 我叹了一口气,呆呆的坐在座子上,朝夕羽惠摇了摇头,示意她别找了,就算我们现在找到了,他们也早就走远了,这里公路虽然只有一条,但是山路太多,我们又不懂这里的路形,根本无法找寻他们的踪迹。既然他们都想的如此“周到”了,又怎么可能再让我们找到呢?我看到夕羽惠的脸上,也有一些失落,坐在座位上一声不吭,随后她下车将爷爷撕下的那块“脸皮”捡了上来。 可能大凯刚睡醒,脑子还有点懵,我和夕羽惠说了半天,大凯还没反应过来是什么事情。还问我风干鸡去哪了?当我把所有的事情,又跟大凯简单重复了一遍之后,大凯疑惑的问道我,“小爷,你是不是也被尸花蓝菊熏得不轻?你能确定,你看到的就是李老爷子?说实在的,咱们仨人里面,我是唯一一个见过李老爷子的人,我怎么看都看不出来,给咱带路的那个糟老头会是李老爷子。不过,身高倒是有点像。但是体型看起来比老爷子瘦壮了不少。” 我怒气冲冲的对大凯说道:“你他妈的开玩笑也分个时候!我刚刚亲眼所见,之前那个老头确实就是爷爷。只是因为他脸上带了一块‘面具’,所以我们才都没有注意到。你最后一次见到他,应该也是二十几年前的事儿了,二十几年时间,老年人身体和样貌有些变化,是非常正常的事情。没听说过,只有小孩和老人的相貌,每天都在不停的变化?” “得得得,你可不要把火气撒在我身上啊。先别着急。现在着急也不顶用。你说的什么‘面具’?”大凯又问道。 夕羽惠把爷爷撕下的那张皮递给了大凯,说道,“喏,就是因为这个,所以你才会完全认不出。” 大凯把那块“皮”放在手里反复的看了看,不停的用手搓着,大概是在感知皮的质感。此时我也在认真的观察那张脸皮。脸颊两侧的皮面很薄,而中间五官部分的皮面则厚实很多,面具脸上的那些周围和暗斑,根本不像是手工打造出来的,更像是本身就长在那张皮肤上的一样。面具中的眼睛、嘴巴这些被挖空的部位,周围都有一层极薄的皮质,夕羽惠说这些皮质是为了,让佩戴这张皮的人,五官更好地和皮质的五官结合在一起,从而不影响所带面具人的面部表情,和音容相貌。这样,带上这层皮质面具,被带者整个人的脸,才显得和正常人没有什么区别,不会看起来有种突兀的感觉。这种脸皮面具,不仅戴上的时候麻烦,要摘下来的时候也不轻松。既然爷爷能如此轻松的摘下,说明他在我们熟睡的时候,就已经开始准备脱下这张脸皮面具了,不然刚才照我说的那样,爷爷不可能如此轻松摘下面具。 说到这夕羽惠看着我,对我说道,“看来爷爷并没有想一直隐瞒他的身份。不然也不会做出摘下面具的准备了。” 我点点头,心里稍有一丝的安慰,觉得我在爷爷心里,还是有些存在感。这次仙山之行算是来的值得了。虽然没有得知爷爷的“下落”,但是爷孙二人还是见过面了。 夕羽惠让我不要灰心,她觉得找到爷爷并非是痴人说梦。因为我们现在不仅知道他来过仙山,而且还知道他和风干鸡有关系,加上还知道我们分离的地点,我们的包里都有定位所用的仪器,如果仪器损坏,现在打开手机也能得到这里的经纬度,回去通过定位系统,我们可以知道这里的具体位置,连同此地周围的地理方位也会了解,我们就可以推断出他们大致的前进路线,或者是可能的目的地是什么地方了。这些条件都可以,侧面的帮助我们找到关于爷爷的线索。 除了夕羽惠刚才说的那些隐藏的线索,再就是我们现在手里还有一条,现成极为重要的线索。就是——这块皮质的面具! 【第五卷 诡影迷踪】 第一章 人皮面具(一) 夕羽惠将那块脸皮面具,从大凯手中拿了过来,工整的叠成了一小块,然后递给我,让我放进自己的内兜里。夕羽惠说,别小看这块简单的脸皮面具,想要做出这样做工极为精细的脸皮面具,必须是行家里手才可能办得到。夕羽惠以前曾经听说过,在民间有一批专门,从事各种面具制作的人,他们制作的东西,小到唱戏用的面具,大到为人易容改貌,这些人往往祖上数十辈人,都是从事这样的面具制作,手艺都是一代代的在同宗同族的人之间传承,外人根本学不到半点皮毛,这样的人他们被称为“织脸”。 织脸也是古代流传至今的一种古老的行当了,在古代“织脸”是一种收入十分丰厚,而且很神秘的工作,祖上定有规矩,织脸人是不得见光,所以织脸的工作只能在晚上进行。夕羽惠还特别提到,古时若遇到有人暴亡,面相受到了严重的毁坏,亡者的亲人就会请织脸帮死者恢复原貌,以求死者可以入土为安。 大凯在一旁插嘴道,“我先插一句。织脸这玩意儿说了半天,除了做点面具、给人整整容,还干类似于民事局里化妆的是事儿?这兄弟们可真是什么活都敢接啊,白事儿、黑事儿通吃。” 夕羽惠有些不明白,大凯后半句话什么意思,遂问我,什么叫做民事局里化妆的事儿? 我简单的给夕羽惠解释了一遍,就是指那些给死者化妆的人。因为现在处理丧葬的地方,基本都归于民事局管理,民事局里从事化妆的人,大多数也是在丧葬处工作,所以大凯才打了一个不算形象的比喻。我顺便把大凯的话,捋顺又说了一遍,告诉夕羽惠大凯的意思,就是说,织脸不仅接阳间的事情,还接阴间的事情。我话毕,夕羽惠看向大凯,像是在询问大凯,我刚才的解释对不对?大凯麻利的点点头,让夕羽惠接着说下去。 夕羽惠也冲着大凯点点头,肯定了大凯之前问的问题。织脸不仅阴阳两界的“活儿”都接,而且只要是与“脸”有关的事情,织脸几乎全部都能包办。夕羽惠也不知道织脸兴起于何时,因为织脸异常的神秘,甚至都不能肯定织脸是否有过兴起。她只知道随着时代的进步和时间地推移,织脸如同大多数古代行当一样,慢慢地衰败了,当物质不能再继续供给一行事业的发展时,必定会引起这行事业的分崩离析,被物欲横流的时代所抛弃。织脸亦是如此。迫于生活的压力,和物质的需求,许多织脸都放弃了祖上传下来的手艺,改行做了别的事情。 夕羽惠告诉我,如今放眼整个国家,能做出如此精细的脸皮面具的人,几乎可以说屈指可数。而且每一个织脸在制作,如此高工艺的面具时,上面一定会留下属于自己宗族的印记,这也是织脸体现身份的一种象征。这种宗族的印记,并不是指在面具上做什么印记之类的事情,而是说在制作脸皮面具的时候,面具上会有属于织脸宗族的特色,这种特色细小入微,比如说多面具上的一条皱纹,或是肤色上局部稍加调整等等,这些细小的微变,是普通人难以察觉的。我们回到山东之后,只要拿着这块脸皮面具,找到行家打听一下,自然可以顺藤摸瓜,找到脸皮面具的出处。 这年头找到真正的织脸非常困难,想让织脸出手艺活,更是难上加难。所以夕羽惠觉得,可能为爷爷制作面具的织脸,和爷爷本来的交情就不浅。我们只要能找到面具的出处,也就能找到更多关于爷爷的信息,说不定还能直接找到爷爷。 听完夕羽惠说的这番话,我心里长舒了一口气,忙让夕羽惠和大凯抓紧时间找车钥匙,我们赶紧先回家再说。 “小爷啊,我可不是想给你泼冷水。要是花钱能解决这事儿,你凯哥连眼睛都不带眨的,先给你把钱点上。可是现在这事儿,不是钱能解决的了的。你想想看,既然织脸这玩意儿这么难找,咱们又上哪去找一个行家,能打听出会做这样面具的织脸啊?”大凯抬头问道我。 还不等我说什么,旁边的夕羽惠立刻接过了话,对我们俩说道,“这件事交给我吧,你们放心好了。我来想办法打听到,制作这个面具织脸的下落。看来自从跟了小爷之后,你们都忘记我以前是干什么的了?”夕羽惠说着笑了起来。 大凯那边一拍手,嘿嘿的笑道,“哎呦,我真忘了夕小姐也是有本事、有路子的人了。都是这几年,嫁了小爷,夕小姐算是屈了大才了。整一从女中豪杰,变成家中贤妻了。” “他妈的真是狗嘴里吐不出象牙。”我骂道大凯。这几年夕羽惠却是太低调了,低调的我都忘了,夕羽惠曾经还是一个背景神秘的女人了。和第一次在虵国见到她的时候,那个锋芒毕露的小姑娘判若两人。直到现在我对夕羽惠的家庭也不算太了解,同时我也不想太了解,她那复杂的家。关于夕羽惠家庭的事情,一般就是夕羽惠告诉我多少,我就听多少,从来不去主动过问。夕羽惠现在说,她来搞定织脸的下落,想必她是又要动用,她的一些特殊“路子”了,说不定她会托眼镜去办这件事。 我还是有些不放心,不放心的并不是夕羽惠能不能打听到,制作这个面具织脸的下落,因为夕羽惠这个人言必信,行必果,她既然能说出口,就肯定能办到。我担心的是,夕羽惠打听织脸的下落,可能会给她带来不必要的一些麻烦,毕竟这几年,夕羽惠一直过着普通人的生活。 于是我担心的对夕羽惠说道,“这种事情别太鲁莽,以免造成其他不必要的麻烦。毕竟现在的你,不是前几年那个领人独闯虵国的人了。” 夕羽惠大概是看出了我的担忧,拍了拍我的肩膀,笑着对我说,“放心吧。我心中有数。就算是这件事我办不妥,但是我们还有一个朋友,能很好的办妥这件事。”说完夕羽惠还朝我眨了眨眼睛。 我明白夕羽惠说的那个人是谁,憨憨的朝夕羽惠点点头,让大凯和夕羽惠抓紧时间找钥匙吧,不然今晚要在这穷乡僻壤过夜了。 要说还是夕羽惠的推理能力强,见我和大凯在车里四处寻找,都不见钥匙的踪迹。于是夕羽惠让我们俩不要继续在车里找了,因为她觉得风干鸡不会把钥匙藏得如此难以找到。便让我们二人,特别是大凯,毕竟大凯坐的位置,离开车的风干鸡最近,各自看看是不是钥匙,被风干鸡悄悄的放在了我们身上。马上大凯就从自己的衣服口袋里掏出了车钥匙,估计是当时大凯睡得太熟了,所以风干鸡才塞进了他的口袋。大凯掏出钥匙,大骂了一声风干鸡,之后他就让我钻到后排坐,他坐到驾驶坐上开车,问我们现在该怎么走? 夕羽惠告诉大凯,沿着这条公路一直走,肯定能有指示牌,到时候我们看着指示牌继续走就可以了。大凯点头发动了汽车,而夕羽惠则从车里备用的背包里,翻出了当时我们带过来的gps,别看夏夏平时说话不靠谱,但是给我们带的货,绝对是硬货,都过了这么多天,又是在气温如此地的塔甫图,这gps居然现在还能用。夕羽惠记录下了这里的坐标,才让大凯发车前进。 我们一行人带着期望,坐在回家的车上。不知道接下来等待着我们的会是什么。 第二章 人皮面具(二) 正如夕羽惠之前料想的一样,我们沿着这条公路开了一个小时作用,路上便出现了指向牌。看来风干鸡和爷爷,他们二人早就已经计划的很是妥当,临分开还不忘把我们领上“正路”。估计也担心我们在这里迷路。 因为现在有了爷爷的消息,所以夕羽惠和大凯也非常照顾我的感受,虽然身体均已很是疲惫,但是我们也是急于赶回山东。而且路上除了停车加油,或者是我们去厕所之外,车子基本没有停下过。 要说出来就赶了巧儿,我们在回去的路上,还遇到了据说是几十年不遇的阴霾天气,高速公路暂时关闭,所以我们在路上也就多停留了一天。 回到潍坊的那天,潍坊正好下小雪,街上人烟稀少了很多,查看了一下月份牌儿,才知道我们这次仙山之行,来回一共用了二十几天。感觉这二十几天潍坊的变化也挺大。有种以前上大学,逢年过节放假回家的新鲜感。我已经二十几天没刮胡子,也没洗过澡,整个人就是胡子拉碴的,下巴上都能蓄起山羊胡了。再加上在仙山时的长途跋涉,我们一个个人的身上,都是一股股的馊味。 大凯叫我们俩一起去吃个饭,说是给压压惊,但是也被我和夕羽惠婉拒了,我现在最想做的,就是回家赶紧洗个热水澡,然后马上躺在舒服的床上睡一觉。 夕羽惠还开玩笑的叮嘱大凯,有吃饭的工夫,让他先去刷刷车。不知道的人,闻到车上的馊味,还以为是垃圾车了。大凯临走,告诉我让我有什么需要随时给他打电话,特别是关于寻找爷爷的事情,有需要他帮忙的地方,只管开口说就可以了。毕竟大凯手里人脉广,做什么事情都方便不少。我冲大凯点点头,又特意和大凯说,如果最近遇到四爷的话,让大凯现在不要把爷爷的事情告诉四爷。因为我们知道的信息太少,而且四爷如果知道了关于爷爷消息,说不定会想尽办法找到爷爷,这样反而会让爷爷显得很被动。毕竟爷爷隐身这么多年,身上的秘密太多太多。而且爷爷也是一个未知因素,他久久不愿露面,肯定是有他的理由。他连去仙山这种人迹罕至的地方,都是易容而行,说明他不想暴露自己的容貌,也不想让人知道李为民还活着。如果他现在突然的出现,或许对一些人来说,并不是什么好事,甚至他们也可能对爷爷造成危险。 所以,我很严肃的对大凯说道,“关于我们见到过李为民的这件事,千万不要和任何人提起。四爷那里,等到我见到他之后,我会亲自告诉他。爷爷给我们看到他的真面目,是对我们晚辈的一种信任,千万别辜负了他的这种信任。” 大凯见我说话如此认真,随即他的脸上一副忠烈的样子,拍着胸脯让我放心,就是刀架在脖子上,他也绝对不秃噜一个关于爷爷的字。我拍拍大凯的肩膀,便和夕羽惠一同和他道了个别,在小区门口下了车就往家走去。 要说小动物就是有灵性,夕羽惠平时就经常喂小区里的流浪猫,这二十几天没喂了,我们俩人一进小区门口,我就看到从冬青后面,露出一只白猫的脑袋,轻轻地叫了几声,就像在打招呼,随后便忽闪着大眼睛看着夕羽惠。夕羽惠冲白描笑了笑,小家伙很麻利的一下从冬青里面窜了出来,顺着夕羽惠的身子就爬到了夕羽惠的肩上,伸出舌头不停的舔着夕羽惠的脸。同时,我看到几个小奶猫也从冬青后面探出了脑袋,可怜巴巴的看着我们俩。看得出来,这四只小奶猫应该是白猫的孩子,估计也就是足月大左右,小的还没有我的手掌大。夕羽惠立刻弯下腰把四只奶猫揽在了怀里,然后含情脉脉的看着我。 “打住,打住。你可别这么看我。小区里流浪猫多了去了,难道你全部都要收留?家里已经有两个了,你快回家抱你的暹罗玩吧。这种动物脱离野生环境,说不定更不容易活。” 那几只猫就像是能听懂我的话一样,我说完之后,他们也都扭头可怜兮兮的看向了我。我叹了一口气,说道,“现在只能放到地下室,有时间带他们去洗个澡,我再考虑考虑让他们进家门。过了冬就把他们送爷爷家。” 夕羽惠猛地冲我笑着点点头,赶紧拉着我往家走。边走夕羽惠还边和我说,猫和狗都属于灵物,猫又叫灵猫。你帮助他们,算得上是一种供养。迟早他们也会帮助你。这次我们一下帮助了五只需要帮助的猫,他们有一天也会帮助我们。夕羽惠还举例子说,自从家里养了小暹罗,加上我以前养的泰迪,还有她每天出门喂流浪猫之后,餐厅生意都好了许多。我听到夕羽惠这么说,有点哭笑不得,在仙山、虵国那些诡异危险的地方,不相信灵异迷信,常常能说出一个科学道理的人就是她。平时日常生活里,风俗最多最迷信的人也是她。不过,夕羽惠整个家族好像都比较偏爱猫,我仔细一想,似乎我去过她那些七大姑八大姨家里,几乎是户户养猫。我好奇的问夕羽惠,是不是日本人都比较喜欢养猫,为什么她那些亲戚家里全都养猫? 夕羽惠听到我这个问题的时候,眼神稍微有些闪烁,感觉表情有些不自然,不过很快她又恢复成笑嘻嘻的样子,朝我眨眨眼睛,也不回答什么,就是一副装傻的样子。我也没有再多问,只是帮她抱着那只大白猫一起向家走去。 夕羽惠把猫安置在地下室之后,又从地下室打开了一包新猫粮,依次的喂给了五只猫。看起来这几只猫真的是饿得够呛,一个个都是狼吞虎咽的样子。夕羽惠也没有在下面待太长时间,说是等一下从楼上拿一个猫窝放在下面。 到家门口,刚刚打开门,我就看到两只小暹罗和我养了五年的泰迪,就站在门口迎着我们俩。可是当我们进门之后,泰迪迎面就抱着我的腿,而两只暹罗猫身上的毛却“炸”了起来,非常警惕的看着我们。 “瞧瞧,你养的白眼狼。才他妈的二十几天不见,就认不出主人了。”我一边脱下脏乎乎的外套,一边对夕羽惠说道。 “不是人家猫咪白眼狼,就你现在这样子的打扮,我估计你妈都认不出你。还好意思说人家白眼狼。”从客厅的沙发上幽幽的传来了这句话。 我侧过身子,朝左手方向的客厅看去,只见夏夏正穿着睡衣,半躺在沙发上,脸上带着黑框大眼镜,抱着电脑一边上网一边抽着烟。见到我和夕羽惠回来,完全没有一点惊喜的神情,还是自顾自干着自己的事情。这道挺像夏夏的风格。 “我靠,你真的从我们走了,就一直在这住着啊?我当时以为你开玩笑呢。”我对夏夏说道。 夏夏扭头瞥了我一眼,然后伸手从地下捞起了暹罗猫平时玩的宠物球,直接扔到了我的头上弹了出去。随后夏夏没好气的说道,“我看你才是白眼狼!看不出来你家里比走的时候,整洁了很多嘛?老娘天天在家给你打扫卫生!还他妈的给你们交了供暖费和水电费,发票都在餐桌上放着,抓紧时间给我报销……”夏夏一边说一边从沙发上站了起来,朝我们走了过来。 我环顾了一下客厅,确实被夏夏打理的井井有条,而且地板上都是一尘不染。连我们家沙发的摆放格局,夏夏都给微调了。夏夏走到我身边,出拳锤了我一下,然后面带笑容的拍了拍夕羽惠的小脑袋,问道,“一切都顺利嘛?等你洗完澡我再拥抱拥抱你。”夕羽惠被夏夏逗得笑着点点头,示意一切都好。夏夏也不多说什么了,就督促我们俩抓紧时间去洗澡,身上都是一身馊味了,说是让我们把换下的衣服抓紧扔掉,不然屋子都被熏馊了。 我先去了一趟书房,把从仙山随身带回来的几样东西,全都放进了书橱的锁柜里。之后就马上钻进书房里的浴室去洗澡了。 待我出来的时候,夕羽惠已经早就洗好出来了。正和夏夏坐在沙发上,小声的说着什么,看样俩人相谈甚欢,时不时有笑声从沙发上传过来。 见我出来,夏夏打趣的问道我,“听说,小爷您有事情求你夏爷帮忙哦?”夕羽惠朝我眨了一下眼睛。我无奈的点点头,便从书房将爷爷撕下的那张“脸皮”拿给了夏夏。 夏夏好奇的接过脸皮看了又看,脸上的表情也慢慢地变得有些难看。夕羽惠问夏夏能不能,帮忙找到制作这张脸皮的人。夏夏看了一眼我们俩,反问道我们俩,“难道你们都看不出来,这张脸皮不是被制作出来,而是被整个从人脸上剥下来的吗?” 第三章 人皮面具(三) 夏夏抖着手中的那块脸皮面具,奇怪的看着我们两个人,我们俩同样奇怪的看着夏夏。我们奇怪的看着夏夏,是因为她说这张脸皮面具时人皮,而夏夏奇怪的看着我们,好像是惊讶我们没有发现这块皮,是人皮一样。 夏夏略微惊讶地对夕羽惠说道,“小爷看不出来时人皮也就罢了。该不会连你也没有发现这张皮是人皮吧?”说着夏夏就把那块脸皮面具,又递回了夕羽惠的手中。 夕羽惠冲夏夏摇了摇头,示意自己并没有发现,这张脸皮面具有什么蹊跷之处,更是问道夏夏,她是怎么看出这脸皮面具是人皮所制? 夏夏眨了眨大眼睛,对我们解释道,让我们注意观察面具边缘,那些非常稀薄的皮质,她说那些稀薄皮质的地方,细看之下可以看到有弧形的刀刃切痕,如果是普通的动物皮,应该会整张剥下,不会在如此小的面积中,出现弧形的刀刃痕迹。而且脸皮面具边缘呈现稀薄的状态,是因为皮质的切合处,连接的是颈部的皮下组织,在剥落的时候,会连同颈部皮下组织一同剥落,所以在制成面具的时候,就会把那块皮肤尽可能的削薄,在削到一定的厚度,刀刃不能再下手的时候,再用火来炙烤,把边缘的皮层烤干,使皮面微微收起打卷,这样不只是为了面具,和佩戴者的面庞尽可能的贴合,使这张面具看起来更像是一张真正的“脸”,而且脸皮面具边缘削薄之后,面具和佩戴者的斜街处,也会更好的斜街在一起,不会出现明显的斜街点。 除此之外,夏夏说道脸皮面具的五官,例如眼睛、鼻子、嘴巴等部位,并不是直接挖空,而是在剥落的时候,顺带将五官部位上的皮剥下一点,那些被顺带剥下的皮,虽然非常的细薄,但是却能明显看出,是和整张脸皮连在一起的,也就是同一块皮,并不是之后连接在面具上的。她让我们试想一下,符合以上她说的这几种情况的皮质,除了是人脸本身的皮质,不会再有第二种了。 我按照夏夏的话,认真的看着这张面具,的确如同夏夏说的那样,面具的五官处,都带有一层稀薄稀薄的皮质,这种皮质类似于半rou色的透明状,而且像夏夏说的一样,这些五官处稀薄的皮质,就是与整张面具的皮连在一起,看不出一丝分割的迹象。 我不解的问道夕羽惠,“那些五官处的稀薄皮质,通过手工能做出来吗?” 夕羽惠轻轻地摇了摇头,回答我,“接受这个现实吧。这确实是一张人皮。而且像夏夏说的一样,是一张整个脸被剥下的人皮。我当时疏忽了,并没有仔细看这张人皮面具的皮质,虽然面具上的毛孔大部分都被蜡质封死了,但是在下颚和颈部这块距离间,这些皮肤上的毛孔是没有被封死的,也许是为了佩戴者皮肤的呼吸。你仔细看看,那些细小的毛孔,的确是只有人的皮肤才会具有的。如果是动物的皮肤,皮质在加工的同时,毛孔还是会被放大,看起来会更加的明显。只凭借这一点,就能肯定这张皮是人皮了。” “你们这张皮是从哪搞到的?你们在去仙山的途中,还遇到别的人了?这张脸皮就是从那些人脸上‘撕’下来的?”夏夏疑惑的问道我们,并且在说:“撕”字的时候,略微转了一下声调。 夕羽惠看着我,眼神在询问我,要不要告诉夏夏关于爷爷的事情。夏夏这个人,虽然平时大大咧咧,但是心思特别的缜密,夕羽惠这时不起眼儿的动作,都被夏夏看在了眼里。 还不等我想出如何回答夏夏这个问题的时候,夏夏就打趣的对夕羽惠俩说道:“哎呦呦,小惠儿呀,看来你们路上还发生了小秘密呀。连我都不能说啊。咱们还能一起玩耍嘛?” 夕羽惠平时特别注意朋友间的关系,夏夏算是她的闺蜜挚友了,虽然夏夏说话的语气轻松,但是夕羽惠还是不想产生误会,所以听夏夏这么一说之后,她忙解释我们并没有什么事情想瞒着她,是她误会了而已。可是夏夏这人嘴皮子就是快,本来夕羽惠一着急,中文就说的不利索,结果夏夏直接不给她狡辩的机会,嘴里一住不住的说着,夕羽惠根本接不上话,最后逼得夕羽惠都冒出日语了,夏夏才做了一个噤声的手势,满意的住嘴了。 “别闹了,咱说正事。”我严肃的对夏夏说道。夏夏乖乖地点点头,又做了一个“请讲”的手势,夕羽惠同时也噘嘴瞥了一眼夏夏。 夏夏也不是外人,我们去仙山的事情,夏夏也帮了不少忙。再说夏夏知道爷爷的下落,也不会有任何的利害关系,毕竟她和爷爷没有直接或者间接的联系。关键是,夏夏这人路子广、朋友多,比起夕羽惠,我还是觉得夏夏在人脉上,能帮上更大的忙。说不定能顺藤摸瓜,帮我们找到爷爷的下落。所以我就把爷爷的事情,一五一十的都告诉了夏夏。 夏夏听的很认真,一句话都没说。每当我说完一点内容,夏夏就点点头,示意自己在听并没有走神。待我把爷爷的事情,全都说完之后,夏夏微微皱起眉头,好像是在思考什么,随后张口问我,“你有没有看错?你能确定那个摘下人皮面具的人,就是你消失多年的爷爷?毕竟你从来没有见过他。” “我都看了二十几年的照片了,不要说是看背影,就是单单看影子都能认出他的面貌。更何况当时我就是看着他,一点点的摘下你说的人皮面具,整个脸露在我眼前,绝对不可能看错。”我回答道。 夏夏深呼吸了一口,嘴里嘟囔了一句,“你们家可真是多出灵异事件。”随后又帮我分析道,既然爷爷最后是跟着风干鸡一起离开,说明风干鸡知道爷爷的下落,也就是他在去仙山的时候,就知道爷爷的真实身份。又因为风干鸡曾经是四爷专门找来的,所以夏夏推断,风干鸡可能就是四爷和爷爷之间的一个纽带,两位老爷子并不是直接见面,而是通过风干鸡互通有无。也就是说,我们现在或许不需要大费周折的寻找爷爷,只要找到四爷,向他问个清楚,一切事情也都迎刃而解了。 我让夏夏打消这个简单的念头吧。她说的这种情况,我和夕羽惠在回来的路上,也猜测过这种可能。结果我们俩,一致认为这个方法不可取。如果四爷真知道爷爷的下落,以四爷的性格,他不想说的事情,就是刀架在脖子上,该不说还是不说。更何况这件事情是关于爷爷。不过,我们俩还是觉得四爷并不知情。因为每次四爷跟我提起爷爷的事情时,都能看出四爷的心里是很自责或者说很难过,再者四爷也不止一次跟我提过,他不会放弃找到爷爷的可能,而且是活要见人死要见尸。所以我觉得夏夏说,风干鸡时四爷和爷爷相互联系的纽带,这一点并不可取。 夏夏听完我的话,抿了抿嘴唇,问道我,“你知道多少关于老大的事情?” 我摊摊手很无奈的告诉她,我知道的还她知道的一样多。因为在我心里风干鸡也是一个谜一样的人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