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5节
再加上山间的石子路凹凸不平,颠得很,她根本难以入眠。 从车上下来时,何冉一张脸被折腾得惨白。 站在路边,放眼望去。 这里可真够偏远的,周围全是辽阔的山脉。 青山环绕着好几个村落,一户户人家的房子都依傍在山腰上。 那些房子看上去也历经沧桑,厚厚的土墙筑成,裂开许多道大缝,屋顶上铺着青瓦的人家已经算条件不错的了,更艰苦的则只能靠秸秆和谷物遮风挡雨。 站了一会儿,她看见萧寒从旁边一个山坡上走下来。 阳光正盛,何冉眯着眼睛抬头望。 他好像黑了一些,头发剪短了点,其他则没怎么变。 高高的个子,大大的脚,手里夹着一根烟。 萧寒三步并两步,走到她跟前,将烟头掐灭。 第一句话问的是:“冷吗?” 何冉毫不犹豫地点头,当然冷了。 重庆温度可比广州低多了,况且这里是山区,风一直冷嗖嗖地吹。 何冉从家里出来时只穿了一件毛衣,这会儿已经冻得手跟脚都没有知觉了。 萧寒将外套脱下来给她,他穿的也少,黑色夹克里只有一件薄薄的保暖棉衣。 他又问:“吃东西了吗?” 何冉答:“没。” 萧寒从口袋里拿出一个小包装的麻花给她,“先吃一点。” 何冉伸手接过,打量几眼。 萧寒往她身后望了一眼,大概是在找她的行李。 何冉说:“我什么都没带。” 萧寒若有所思,点了点头,说:“那走吧。” 何冉问:“你家在哪?” 萧寒往山上指了个方向:“那里。” 何冉抬起头,顺着他的手指望去……呵,可真远。 他们这个村子并不算最贫瘠的,年前修了公路,时有旅游的大巴经过,交通还算方便。 然而再往深处走,可就没有好路可走了。 正是应了鲁迅先生的那句老话,路都是人走出来的,土路高低不平、坑坑洼洼,低头还能看到一排排或浅或深的脚印。 偶尔会遇见几个围着头巾的农村妇女,手里挽着菜篮子不知要上哪去,她们脸上的皮肤都被风吹得干燥粗糙,泛着深深的酡红,在何冉眼里具有一种别样的淳朴的美。 好不容易走到萧寒家门口,何冉直起腰,睁大了眼睛仔细观察周围环境。 这座土房子与刚刚一路走来见到的同样简陋,门高高的,两边贴着一副新对联,横批下面六条红纸被风吹得胡乱飞舞。 窗户是田字的,锈迹斑驳,门口挂着一堆谷物、红辣椒,还有几条咸鱼,旁边的笼圈里养了一些家禽。 屋里似乎正在生火做饭,烟囱上升起一缕白白的炊烟。 一个老太太坐在门口,正在剥玉米。 萧寒走上前去,那老太太抬起头看了他一眼,又看看身后的何冉。 老太太跟萧寒说了句方言,何冉虽然听不懂内容,但能猜到应该是在问她是谁。 萧寒也回了一句方言,何冉不知道他说了什么。 之后,老太太点点头,萧寒便带着何冉走进屋去了。 这屋里房间虽大,堆的东西却十分杂乱,角落里放着几个不知装什么的坛坛罐罐,旁边是一架蒙了灰的老式缝纫机,耕田用的锄头和铲子斜靠在墙上,几张低低的小条凳随意摆在地上。 何冉觉得这里面拿出来任何一样物品,年纪都比她大。 屋中央倒是整洁点,擦得干净反光的正方形木桌,旁边四把长板凳围成一圈。 萧寒让何冉到板凳上坐一会儿,饭已经在做了。 何冉舟车劳顿,又跟着萧寒爬了这么久的山路,这会儿只想好好地补上一觉。 “不想吃饭,只想睡觉,行么?” 萧寒低头看她,她一宿没睡,脸确实要比他家糊窗户的纸还白了。 他点头,“那你先睡会儿,等吃饭了我叫你。” 萧寒领着她走进一个房间,屋里的摆设看上去像是他的卧室。 何冉也顾不上那张绣着龙凤和大花的粉红色床单有多么俗气了,她身子一黏上去,将脸埋进枕头里就沉沉睡去。 萧寒在旁边看了一会儿,说:“别趴着睡觉,对心脏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