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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人正说私房话,忽然传信的人来回报:“奶奶!舅老爷遇到了刺杀,舅太太命人来传话,也请咱们二爷当心。” 凤姐大吃一惊,尤氏忙摁着她肩膀不叫她激动,回头骂道:“糊涂东西!怎的直接进来禀告,你奶奶的身子你不知道!先说舅老爷有无事?” 外面的人赶忙回道:“并无事。幸亏跟随舅老爷当差的杜大爷武艺好,救下了舅老爷,但杜大爷左胳膊受了伤。” 凤姐知道说的是杜仲,忙问:“杜家大爷怎么样?” “伤的不轻,好在骨头没事……” 大家都松一口气,凤姐命平儿打点好药材送去杜家,又命小厮立刻去找贾琏。 她这几日都没审过贾琏的行踪,这会儿一问,院子里的人也大都不知道。过了会子,贾琏的小厮兴儿跑回来,偷眼瞟见尤氏也在奶奶这里,他脸上讪讪的表情更深了,却不敢耽搁,只得跪下道:“珍大爷请二爷吃酒,蓉哥儿亦在席上作陪。爷儿们一处都在家里呢,料想应无事。” 凤姐手放在小腹上,与尤氏对视一眼,冷笑道:“哦,珍大哥哥在家里请吃酒?珍大嫂嫂怎么不知道,这可奇了!你这会子还替你们二爷瞒着,很好啊。等遇上刺客了,二爷有个好歹,老太太、大老爷也只找你们要人就是了。” 唬的兴儿忙跪下磕头:“小的并不敢撒谎!确实是珍大爷在家里请二爷吃酒,因席面是摆在亲家太太居住的那院子里,所以珍大奶奶不知。” 凤姐就点点头,扬起高调门问:“珍大哥哥在亲家太太院里请客?听说那里还有两个未出阁的小姨娘,可真真叫我开了眼界——珍大嫂子,咱们俩好命苦,索性我们两个拉着手碰死得了,也好给那别人家带来的不知本姓是谁的两个小婆儿让地方!” 说完一歪在靠枕上,手上狠狠掐了一把尤氏的手。 尤氏就哭起来:“快请大夫!” 丹桂苑登时忙乱起来,平儿两步上前兜手给了兴儿一耳刮子,顺儿也唾一口:“……只管哄着爷胡闹罢,仔细你的皮!” 不一会儿,上院贾母就知道了,亲自过来看凤姐。凤姐只管晕着,留下给尤氏发挥。 尤氏哭得泪人一般,羞愧的几要上吊。鸳鸯拉过尤氏的大丫头银碟儿到一旁,须臾伏在贾母耳边说了。 贾母这一回倒没说什么小孩子馋嘴猴之类的话,因那尤二尤三并不是下人外人,而担着个亲戚家姑娘的名头,这可不是闹着顽的。 况且贾母将凤姐的这胎看的极重,这原是她老人家视为大难初霁后的唯一欣慰,因此贾母十分不留情,骂道:“将那三个下流种子绑过来!赖大家的封一封五十两的银子送去亲家太太那里,请她们家去罢,我们庙小容不下她家那两个大佛!” 贾琏头一次来,便是心痒尤二尤三的好颜色,也不过是存在春风一度玩玩的心,于是赶忙溜回来了。但贾珍却走不脱,尤二姐拉着他的裤腿哭,尤三姐一边撸袖子要找贾母讨说话一边站在炕上揪着贾珍的衣领子。尤老娘作势要跳井。贾蓉看他爹忙的那样,猴子一样赶忙也溜了。 贾珍焦头烂额,偏尤三姐泼辣又有心机,拿着了他的短处,贾珍只得求饶:“那边老祖宗气大了,蓉儿他凤姑娘又动了胎气,桩桩是要命的事!姑奶奶,你快放我过去,回来你说什么都依你!” 尤三姐嗤的冷笑,寒冬里还散着裤腿儿里露出一截白生生的脚腕子就踩到炕桌上:“蓉儿他凤姑娘?说的是方才那位琏二爷的正室太太,你们现在倒一家子骨rou亲近起来,方才你要把我jiejie嫁给琏二爷做二房时怎么不想她是你儿子的姑姑呢!我呸!别怪姑奶奶没提醒你,便是那隔墙头的老虔婆再气死了呢,答应我的事也要做到,不然我可不给你活路!” 这三姐花朵一般的年纪,对付男人却像个老手,这厢疾言厉色威胁了,下头腿脚却不老实,动一动就勾的贾珍又一肚子邪火。 贾珍涎着脸凑近了:“好祖宗!我有办法哄老太太呢,再者说她也不大好管我们府里的事,你们只安心住着罢——何必急着要把自己嫁出去,难道跟着哥哥不快活?” 尤三姐却知过了这村就没这店,手里摁着的那点扒灰的证据,若贾珍狠定了翻脸,其实也无用,这姐儿便哭一阵笑一阵的闹将起来:“我们姐妹金尊玉贵的人,难道白白叫你们这下流坯子糟蹋?也不求别个,只要有个归处着落,我们难道过分了?好姐夫,你便是那皇帝老子,能不能睡完了媳妇睡小姨,还清白无忧的——” 不等贾珍动怒,尤三姐一头撞进贾珍怀里,哭道:“便是为个长长久久,姐夫也得替我们cao心做主!” 这话意味却长,贾珍眼睛一亮,这两支娇花他才上手远不到腻烦的时候呢,登时笑道:“不若我光明正大的纳了你两个……” 尤三从他怀里抬头看他,眼色不善,贾珍居高临下,一眼对她的眼神,一眼又瞄到下面大红抹胸间露出一痕雪白脯子,咽咽口水道:“你jiejie与琏兄弟,那你呢?心肝儿,可有看上眼的人,你别怕只管说,只要日后还这样来往,你相中谁了我都给你办成!” 尤三姐斜着眼看他:“果真?” 贾珍道:“果真。” 尤三姐便两手攀到他肩上,身段仿佛蛇一般玲珑柔软,两点香唇里吐出一句话来:“那日我见一个人送一行车到你们隔壁府里,他骑在马上,倒有个男人样子,我既看上了,便不理他是穷是富,家里是好是歹,果然就要嫁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