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0节
何义扬坐在宽大的太师椅上,目光在李家几人脸上来回打转。 他跟李云霄一样有嫡亲的奶奶、娘、嫡亲的叔叔,可是从未得到过这样的家庭温暖。 他开口高声道:“我也去。” 李云霄悄悄把卧室的门推开一条缝。 李去病见李云青躺在床上熟睡,便从林海手里抱过何义扬,跟李云霄使个眼色,蹑手蹑脚的走进去。 李云青极困乏,睡前又吃了宁神粉,躺在睡得很沉。三人盯着他瞧了好一会儿,不忍心吵醒他,就悄无声息的离开。 大厅里只剩下曲氏,担忧的问道:“去病,青伢子怎么样?” 李去病实话实说道:“娘,我瞧着他面色红润,不像受了重伤。” 曲氏跟前的大奴婢李满轻声道:“老老夫人,大少爷的伤听着严重,可是有小姐在呢,小姐的药药效极好,您且放心就是。” 曲氏摆摆手道:“我等着青伢子醒来,亲眼瞧到他才放心。” 李云霄走到曲氏跟前拉着她的手,问道:“奶奶,我娘呢?” “你可还记得刘喜娘家里的细妹子刘彩吗?”曲氏见李云霄点头,长叹一声,轻声道:“刚才你meimei派前院的人给你娘带口信,被凶徒用土火药炸成重伤的细妹子里头就有她。” 李云霄惊诧问道:“彩jiejie怎么会被凶徒炸伤?” 何义扬问道:“小胖子,彩jiejie是谁?” 李云霄快语解释道:“彩jiejie的娘叫刘喜娘,原是县城里的媒婆。我meimei治好了彩jiejie娘的病。刘喜娘好几次带着彩jiejie来我家玩。” 曲氏目中含泪,非常气愤道:“那群凶徒是潭州帮的人,把她掳了要卖到外地去,昨夜官兵围剿潭州帮,凶徒为了逃生,拿土火药炸了地牢,她跟许多细伢子细妹子关在地牢里头,被炸成重伤。” 李云霄握紧小拳头,叫道:“我年前还见到彩jiejie了,她怎地就被凶徒掳了?” 曲氏摇头道:“天可怜见的,谁知道彩妹子怎么遇到了该挨千刀杀的潭州帮凶徒,被他们掳了,还那么命苦的被土火药炸成重伤?” 李云霄流泪哭道:“彩jiejie好可怜啊。” 李满忙劝慰道:“二少爷,大夫人亲自去瞧看刘小姐,还派了跟前的人去知会刘家。” 何义扬小声道:“小胖子,你真脆弱,今个都哭了好几回了。” 李云霄扭头大声道:“我之前哭是为哥哥,现在哭是为了meimei的好朋友彩jiejie还有那么多的大jiejie细伢子细妹子。” 何义扬非常难得的没有回嘴。问道:“共有多少小郎小娘被炸成重伤。” 他前些天为了丁素然差点逝世哭了好几回呢,夜里做梦都哭醒了。 曲氏都是听跟前的大奴婢李圆说的,扭头让她回答。 李圆答道:“回何少爷的话,未成亲的女子与小孩子共有四十一人,有三人当场就被炸死,余下的都是重伤。” 何义扬愤然道:“潭州发生这么大的事,潭州长史死哪里去了?” ------题外话------ 亲们,周五愉快! 有票就请都投下来。 本月一开始月票榜就竞争的非常激烈。 再次感谢亲们对本文的大力支持! 28 病皇子骂昏君 刘喜娘终嫁良人 李圆解释道:“何少爷,上一任潭州长史贪赃枉法前些天已被斩首,新任的潭州长史任职还不到半个月。奴婢听说潭州帮在潭州如此猖狂,是因为背后有前任湖南道都督撑腰。” 何义扬叫道:“前任湖南道都督死哪里去了?” 李圆轻声道:“他前些天与潭州长史一起被斩首。” 何义扬气道:“怎么早不把他们斩首?” 林海低声道:“主子,湖南道都督是从三品官员,由陛下直接册封,只有圣旨才能斩首。潭州长史是从五品上的实职官员,由朝廷直接册封,就算没有圣旨,也得有尚方宝剑才能斩首。” 何义扬怒道:“昏君,册封的都是什么狗官!” 众人瞠目结舌。 林海悔得恨不得把舌头咬断。 曲氏惶恐的道:“小孩子家家的乱说话,陛下您老人可莫见怪。” 李云霄风一样跑至,伸手捂着何义扬的嘴巴,瞪眼责备道:“你不要命了?你快承诺以后不许再说这样大逆不道的话。” 何义扬发出唔唔的声音,去扯李云霄的手,越扯他捂的越紧,只有点头。 李云霄把手松开,盯着何义扬训斥道:“定朝最大的就是陛下。你乱说话,被坏人听到传到陛下耳里,陛下就算不砍你的头,也会非常厌恶你。我是为你好。你快承诺!” 何义扬心说:我早就被昏君厌恶了。蹙眉道:“我不这么说了。” 四人在大厅坐等半个时辰,李老实从潭州书院赶了过来,秦跃夫妻、秦敏业都来了,贺氏处理了府里的许多事物就立刻返回。 将近午时,李云青方醒过来,见到了这么多为他流泪难过的亲人,心里很是愧疚,亏得这次没有丢了性命,不然还未报答爹娘养育之恩就让她们中年丧子,实是大不孝。 他拉开被子的一角,让众人瞧看了被包扎的右臂,将需要休养一个月的事说了,再三跟曲氏、贺氏解释道:“我的伤听着重,实则没那么厉害。你们千万莫为我伤心难过。” 李老实非常慎重的道:“青伢子,你以后上了战场,可得处处珍惜性命。” 秦跃站在床前,粗声粗气道:“青郎,你姨一听你受伤了,谁拦都拦不住她,非要过来瞧看你。” 贺慧淑瞟了秦跃一眼,嗔怪道:“我的青郎执行军令受伤,我这个当姨的自是要来看望他的伤势。” 贺氏见李云青面带愧意,已知他心里后怕下次不敢这样莽撞行事,便跟贺慧淑道:“jiejie,你们等会用了午饭,从北门回府。” 秦跃大大咧咧问道:“meimei,我们刚从正门进来,瞧到你府里的奴仆打水擦洗地上的血迹,发生什么事?” “倒没什么,几个患者来找晶妹子求药。”贺氏就是不想让怀着身孕的贺慧淑知道这件事闹心,秦跃哪壶不开提哪壶非得说起来。 “青伢子醒来了,这就用午饭。”曲氏特意瞧着贺慧淑,关切的道:“亲家jiejie是双身子的人,可不能饿着。” 几个长辈出了卧室,秦敏业、李去病挥手让奴仆退下,亲自帮着李云青穿衣,李云霄蹲下给他穿袜鞋。 何义扬被林海抱着待在一旁,目睹这一幕,不由的联想到自己。 从他记事开始,就生着重病,达到天天以药汤代水的地步。 可是跟他有着血亲关系的亲人,只有何义芸与何敬焱给他穿过衣服,便连慕容英都未曾有过,更何况已经忘记音容的何冬。 他心里再次骂道:昏君! 卧室门敲响,进来一个穿着桃香长裙眼睛微红的小人儿。 众人见是李晶晶,都走上前抢着抱她。 李晶晶被动作最快的秦敏业抱了起来,朝已经穿戴好的李云青问道:“哥哥,你睡了一觉,好些吗?” 她一口气诊断了几十个患者,就是铁人也受不了,实是有些累了。 好在何敬焱带着清云观广明子等人来增援,药楼里有足够的药,余下的事就交给他们。 她换了身干净衣裙就过来瞧看李云青病情。 “我精神头足好多了。”李云青走上前蹙眉问道:“meimei,你怎地又哭了?” 李晶晶目光闪烁,道:“我仍是为了你哭的。我怕你还不长记性。” “meimei莫哭了。”李云青非常想抱抱李晶晶,只是右臂不能动,只能凑上前握住她的手,亲了她脸颊一下,柔声道:“我保证下不为例。” 李云霄仰起小脑袋,十分担忧的问道:“meimei,前院的几十个大jiejie细伢子细妹子,你救活了几个?” 李晶晶幽幽道:“郝爷爷亲自送到府里的几十个患者倒是都能活下来,就是恢复起来需要一些时日。” 要是那些患者的都像她一样有这么好的亲人关心爱护,身体痊愈,心理不会留下过多阴影。 只是不是人人都向她这么幸运。她为她们今后的命运深深担忧。 李云霄急问道:“彩jiejie怎么样了?” 李晶晶长叹一声,道:“她的伤势不算最重,只是刚才在前院羊癫风发作,差点没命。” 李云青惊诧问道:“郝都督怎么往咱们府里送来那么多患者?” 秦敏业一直很疑惑,问道:“我刚才在正门前瞧到许多湖南道的军士,到底发生了什么?” 何义扬忍不住摇头道:“你们娘不想让你们姨知道此事。你们还在这里说什么?” 李晶晶伸手抚额,摇头道:“我真是粗心。姨正怀着小弟弟小meimei呢,莫让她知道这事闹心。” “小瘦子,谢谢你哦。”李云霄感激的望了何义扬一眼。 秦敏业跟李家众小道:“我今个就在你们家住下。明个回去。” 上元节过完了,府里的事一下子少了。他得闲能够在侯府住一晚。 李云青点头道:“那用了饭等姨跟姨夫走了再说。” 李炳传过话来与郝业在前院用午饭,就不过来了。众人在云上院坐了两桌用了午饭。 贺慧淑不敢在明氏独自在国公府太久,用过午饭就跟秦跃回去了。 秦跃如今都不去军营了,整日陪着贺慧淑。军营若有重要的事,下属张义会上府来禀报。 贺慧淑自从与贺氏团聚之后,让李晶晶治好了身体顽疾,身子一天比一天康健。 她怀了身孕也不见消瘦,反倒丰盈了,胃口渐长,加上明氏体恤,秦跃全心全意陪伴,秦敏业孝顺懂事,事事顺心,心情很好,一点小病都不生,胎坐得稳稳的。 她日子过得好,国公府本家的人日子过得极不痛快,头一回过年未得到国公府一个铜板一粒米一两rou,去拜年的一百多个孩子全部被门奴挡在府外不让进去。 本家的几个老头子恨得天天在家里跺脚大骂,一群妇人怕贺慧淑再次生下男婴巩固地位呆在潭州扎根不走了,竟是天天盼着秦家出事明氏逝世、贺慧淑流产。 黄昏时分,一辆深蓝色简朴里透着大气庄重的马车奔驰至侯府西门门前停下。 赶车的黑脸壮汉正是洪老三,车里面坐得是刘喜娘及她的爹娘儿子。 原来今个上午贺氏一开始派了跟前大奴婢去刘喜娘家带口信,谁知大门紧闭,门上挂着大铜锁,一家人都不在,跟邻居家打听,才知年初二就回了浏阳县给亲戚拜年。 大奴婢回侯府向贺氏复命。 贺氏立刻派了洪老三赶着马车去浏阳县找刘喜娘。 之前洪老三在太清观、曲家村住了数月,何敬焱多次派他去浏阳县办事,对浏阳县城很熟悉。 他到了浏阳县直接找到县衙门,得知刘喜娘年初四就为了女儿刘彩失踪到衙门里备案,她为了等消息都不敢回潭州,一边在县里等着,一边到处请人找刘彩。 他由衙役带着找到刘喜娘一家人暂住的客栈,竟是没有人,被客栈老板告知刘喜娘一家人分别去了县城外的几个地方寻找刘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