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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么现在,你能够走到我们这边来吗?” 他们之间不过相隔了几米,就算是缓步走过来,也花不了多少时间。 炼狱槙寿郎那把拔出一半的日轮刀横亘在一旁,他的心,跳如擂鼓。 缘一在原地迟疑着。 兴许是耀哉的声音太过于沉缓,充满了令人信服的魔力,缘一在尝试着跨出一步以后…… 就好像是在学走路的婴儿,周围的人都关注着他的表现。 缘一摇摇晃晃,他的第二步卡在半中央。 他要走过去……是的吗? 来自于他人鼓励的眼神,这让迷惑的他稍微有些不知所措。 在使好多人的心吊在空中好一会儿后,缘一才迈出了他的第二步。 有一就有二,有二就有三。 他平平稳稳地走到了比他高上一个头都产屋敷耀哉的面前。 年仅十三岁却比许多大人都要稳重的主公把手伸进荷包里,再拿出来的时候,手心里已经多了些东西。 包装美丽的糖果从耀哉手心里滑落,直接掉到了缘一点手心里。那是一些缘一从未见过、更不可能吃过的东西…… 产屋敷耀哉说:“这个,请你吃。” 剥开糖纸,将糖块放入嘴巴之中。 “是苦的。” “因为这是巧克力。” …… 一切看起来已经没有之前那样显得糟糕了。 但是有些事情,还是得要问清楚。几乎无法忍耐住自己内心的惊奇的炼狱槙寿郎和缘一面对面坐着,而产屋敷耀哉则位于一旁,跪坐在榻榻米上。 “缘一,你能告诉我,你是什么时候被变成鬼的吗?” 问问题就是要循序渐进。 面对无比严肃的炼狱槙寿郎,缘一如实回答。但是他的回答,让在场的两个人都倍感震惊。 因为他回答:“几个小时之前。午夜,月亮升在当空的时候。” 炼狱槙寿郎的眼皮在跳,如果几个小时之前才变成鬼的话,那为何能够直接与太阳接触呢?他是鬼这件事情根本就没有出错啊……可是自始至终,这一千年来,根本就没有鬼能在太阳底下行走,就连鬼之王也无法做到这一点…… 他想从别的地方切入手。 “那你还记得把你变成鬼的那只鬼吗?他长什么样子?是否自称鬼舞辻无惨?” 当“鬼舞辻无惨”这个名字进入缘一的耳朵之时,他那份尘封的记忆又揭开了一点。记忆画卷展开之时,一些稀碎的令人头疼的东西同时出现了…… 「鬼舞辻无惨…,我不会放过你……!」 某个男人的声音响彻他的脑海,但又在瞬间消失不见。 炼狱槙寿郎对突然头疼的缘一投去了关怀的视线。 “还好吗?” 过去的记忆侵扰了现在的记忆,这让缘一的认知产生了一点点的空缺。这种状态在保持了一分钟以后才消散,缘一才开始慢吞吞地回答之前那个问题。 “无惨……不是……” 那个男人,鬼武士,绝对不是鬼舞辻无惨。 缘一回想着那个男人的面容,那是一张无比冷酷如岩石一般坚硬的脸。 “六只眼睛……他有……” 缘一再也没办法说得更多了。 那个时候他太虚弱了,就连视力也有些退化了。而且那个男人在他面前,只说过“你记错了”这四个字。 缘一对于对方最直观的印象,就在于这四个字。但是他想,对方一定是在说谎。 他们两个,绝对、绝对在生命的某个轮回里见过,即使是擦肩而过。 炼狱槙寿郎对着缘一露出一个苦涩的微笑,这毕竟也是不能强求的东西。 许多人在变成鬼之后都会丧失作为人类时的大量记忆,就连大人也这样,小孩子又怎么能够幸免呢?再说,或许他是真的没记住过这些…… 但是这样子来的话—— “昨天晚上,不止蛇女一只鬼在场吗?” “常子……一直栖息在这个家族里。”回头再讲起“常子”这个名字,缘一却已经没办法想不起这个名字背后代表着的东西。“常子”曾经是从未在他面前露过面的、只会在移门后面压着嗓子轻声问他状况的人…… 蛇女的名字是常子。 “你和她很熟吗?你是不是认识她?” “嗯。”缘一点了点头,“是她抚养我长大的。或许可以这么说。” 的确是这样子的,伊黑家的女人们都是在常子的示意下来照顾缘一点。 炼狱槙寿郎感到有一些难办。 一直静静聆听着的产屋敷耀哉开口道:“你被迫选择了一条相当困难的道路啊,缘一。” 被鬼养育长大的人,心情该有多矛盾啊。也许鬼是抱着想要吃掉他的心思将他养大的,又或许是真正地想要养育一个孩子…… 但是在结合小芭内的情况以后,炼狱槙寿郎觉得后面那一点不太可能。 沿着常子的那一条线,缘一将故事继续叙述下去。 “我出生的时候……被丢在雨里,是那个男人救了我。” 那个男人,指的便是六只眼睛的鬼武士。 炼狱槙寿郎感到不可置信。先是被鬼所救,后是被鬼所养育。而他本人则脱离了阳光的束缚,从而变成了超乎想象的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