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妖族太子猛地抬头,爪子在笼底嘎吱摩擦出刺耳噪音。 “啪嗒——”竹木简摔在了其他竹木简上。 林稚水的颈骨比生锈的机械还要卡顿地令脑袋抬起来,双眼呆滞望着嬴政。 始皇帝貌似友好地问:“有什么问题吗?” 林稚水僵硬地摇头,不死心继续翻看,然而老天并没有垂怜他,通篇全是“林稚水对妖族太子”怎么怎么样。 整个过程中,真·妖族太子拿爪子刮蹭铁笼子,一刻不停。假如他此刻能说话,必然是要骂—— “关我屁事!” “关我屁事!” “关我屁事!” 林稚水再次艰难地抬起头:“陛下,换头文学……不……太……好……” 陛下“哦?”了一声,心平气和地:“大可让写书的人来找朕,朕亲自对他——” “赔、礼、道、歉!” 所以,这就是林稚水现在站在人族某个人口流量大的城市的天桥下的原因。 人来人往,有几个人经过时,好奇地打量他们——这古里古怪的一行人。 五月暖醺,少年只着了一件看似是里衣的衣物,未免太奔放。而他旁边两个人,又是完全相反,居然头顶俑人的假头,光扫一眼,就感觉内里闷热。几人脚边是一个铁笼子,白毛狐狸心如死灰趴在笼子里,底盘沟沟洼洼,足以看出它挣扎之激烈。 林稚水嘴巴张了好几次,也没能开得了口。出了始皇陵后,竟可以伪装成人的兵马俑小声地提醒:“公子,再不开始,就到晚食的点了。” 晚饭时候,人更多——赶着回家吃饭的,出门吃饭的。还不如称现在先把口开了,至少等会人多的时候,已经习惯了,不至于羞耻,说不定还可以多赚些钱。 “你说得对……”林稚水抬手揉了揉脸,“不过,我不是诸侯子,称不得公子。” 兵马俑只是笑而不语。 林稚水突然想到什么,转头看着兵马俑,心一横,以迅雷之势双手揪着他的假俑头,用力一掀下来,再飞快戴到自己头上。 很好,虽然闷热,但是能完美的挡住脸! 对不住了,兵马俑兄弟,死道友不死贫道,既然始皇帝晚年沉迷求仙问道,都不自称“朕”,改自称“真人”了,想来上行下效,你们肯定也清楚这句至理名言吧。 挡住脸,林稚水就敢说了,只听他把从包公那里借来的惊堂木往天桥桥柱上一拍,响声引来路人目光。 “话说,妖族有太子,名九辞,自幼便是姿容甚美,貌若好女……” 兵马俑化身的秀气小哥嘴巴微张,似乎是没想到林稚水能如此不要脸,眼见着好奇过来的人越来越多,小哥抬手把脸死死一捂,蹲到地上去。 老实说,他也觉得陛下这一出太损了,杀敌一千,自……哦,旁人损八百。 林稚水:“……只见那儒生林稚水威猛无比,长|枪直入,直捣黄龙,溅得牡丹盛开,露湿花娇……” 是的,原文还为了配合时代背景,rou写得文绉绉的,配上始皇帝和胡亥的名字,真是雷得人图脚抠出秦始皇陵,又爽得头皮发麻,直让人雷得哪怕外焦里嫩,也忍不住往下面看。 俗称,作死。 百姓们哪里听过那么刺激的讲书,纷纷停下来,围成一团叫好:“好!再多说一些!” 铜板叮叮当当往碗里扔。 林稚水伸手用力压着假头的顶,就怕一不小心掉了。 没事,没事。林稚水安慰自己:还有比自己更惨的,毕竟人族人口多,林稚水这个名字,谁也不清楚有没有撞名,到时候哪怕有认识的人调侃,咬死是同名同姓就行。妖族太子就不一样了,毕竟,妖族就一个太子。 听着听着,还有人问:“说书的,你带来的狐狸怎么跟死了似的,一动不动。” 林稚水:“……他大概听得羞愤欲死吧。” 问话的人乐了:“说得好像你的狐狸听得懂人话一样。” 林稚水:“呵呵。” 他一掐手背,“看官们,我们继续,接下来的情节是……” 早点赚足一镒金,早点结束。 酒楼二楼,始皇帝好整以暇坐着,边斟酒边观赏下面的情况,偶尔心情好了,摸出一枚铜钱,往楼下一扔,正扔进装钱的碗里。 林稚水:“……”他默默抬头,假头也不清楚是什么黑科技,能让他清晰地望见始皇帝黑色的衣边——英魂平时是魂体,有需要时,也能伪装成人。“……多谢这位看官赏赐。” 说得口干舌燥,碗里赏钱都满了,林稚水拱拱手,把惊堂木一拍,“今日先说到此处,欲知后事如何,请听下回分解。” 林稚水依旧没有把假头还给兵马俑小哥,顶着它招摇进酒楼,将满满一碗钱举给秦始皇看,隐去称呼:“……这是今天的收益!” 不得不说,不管在哪个时代,这种带颜色的东西,都是最容易赚钱的——只要你能豁出去脸不要。 这么看来,一镒金,很快的嘛。 嬴政瞅着林稚水嘚瑟的样子,“嗯,朕知道了。”那双执笔能铁血镇山河的手,大拇指压着碗沿,其余四指拖着碗底,轻轻松就把碗拿过来,把有铜板有碎银子的财物全倒在桌面上,还回去一个空碗,“继续。” 林稚水瞪大眼:“那是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