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既然是老保龄侯夫人的寿宴,自然会聊到老保龄侯夫人现在的病情。说起这个,史鼐兄弟自是先感谢众人关心,又道家母已经好多了云云,接下来才是这两日又感染了风寒。 话头说到这里,众人自然要问老保龄侯夫人的病情是否严重,那最有发言权的就是柳行了啊。 只听柳行道:“老夫人只因上次病情尚未痊愈,身子亏虚不曾补上来,所以一遇外邪入侵,便易添病。若是年轻力壮,倒也容易调理,但是老夫人到底已经高寿,不比年轻人身强体健,调理自然废事些。 虽然老夫人这病也有药物可对其症状,但常言道是药三分毒,老夫人这身子若是常年用药,反是不美。若能移居南方温暖之地,尤其冬日里时常多晒些太阳,再在饮食上注意,比之服食汤药更为有益。” 史鼐就听出不对了啊,他一袭爵人,无旨不能离京,让老母移居南方,岂不被人说嘴,因而史鼐道:“柳郎中的医术自不必说,既是柳郎中说家母适宜宜移居南方,自然是母亲南下对身子更有益。但我们家祖籍金陵,如今只有几房旁族子弟,母亲年事已高,若是让母亲独自回乡,我们做子女的,哪个能够放心?” 人家柳行是带着任务来的,能叫史鼐几句话就将老保龄侯夫人留下来?于是柳行笑道:“保龄侯此言差矣,金陵虽也地处南省,但冬日尚有下雪时候,亦是寒冷非常,并不适合老夫人养病。若是老夫人要养身子,倒是常年温暖之地为好。上佳之地乃是琼州岛,次一等的,粤海亦是不错。” 文丞相持重是真持重,智慧也是真智慧。就林家女来托自己向史鼎推举宝庆堂的郎中,现在宝庆堂的郎中已经成了史家的座上宾,这里头的弯弯绕若是文丞相看不明白,他也坐不上丞相的位置。 就这情况了,老保龄侯夫人随史鼎南下是最好的选择。就算有人要争粤海总督的兵权,那也不能拿老弱妇孺的性命做筹码啊。都不说政治立场的问题,这手段太过下作。 所以,即便林如海等人事先没跟文丞相通过气,文丞相也很自然那的衔接配合上了。只听文丞相道:“所谓百善孝为先,这孝自然是以老夫人的身体为重。忠靖侯南下任职时,何不带上老夫人同往。想来有忠靖侯侍奉母亲,保龄侯也能放心。” 还不等史鼐开口呢,张彦就点头道:“原该如此。” 清流之首文丞相如此说,又有礼部侍郎也如是说,那还有谁能说不是啊?若是有谁用礼法绑架保龄侯,说人家不孝,您是礼部尚书吗,能比礼部侍郎还懂?就这样,此事虽然不至于说就此定下来,起码是排除了各种舆论上的困境,该怎么安排,就看史家兄弟如何选择了。 史鼎何等聪明的人,今日之事虽只是闲聊提起,但是怎么就那么巧解了自己的后顾之忧呢?史鼎举起酒杯送至唇边,余光却看似无意的扫过林如海和柳行的脸。 史鼎回京不久,但是算是见识了林家女的本事了,这个女孩子,似乎做每一件事都不会无的放矢。那么林姑娘推荐的柳郎中突然如此说,真的仅仅是闲聊赶巧吗? 再一个,史鼎想到这回母亲病情凶险,也疑心有人在母亲的病情上做手脚。自己在京城的时候,自然不用担心日后还有人动手,但是自己离京之后呢?经过这一回,还将老母留在京城,史鼎不太放心,只是提出带母亲走,兄长面上又下不来,现在柳行、文丞相、张侍郎等人把梯子都搭好了,史鼎不顺道下了还是史鼎么? 于是史鼎直接道:“柳郎中,这回家母的病全靠柳郎中妙手回春。等会席面散了,柳郎中可否再替家母请一次脉?若是我们兄弟商量了接母亲南下养病,也须得母亲身子调理好了,才能远行。” 柳行自然笑着点头应是。 老保龄侯夫人的整寿是大办,除了里头的贵客是寿宴当日招待,外头还摆了流水席,平民百姓说上几句吉利话都可以来吃一顿,连摆三天。 但是贵宾这边是要散场的,席面撤了之后,许多亲朋戚友陆续提出告辞。林家也都走了,因湘语上午和林家姑娘一起上课,下晌教黛玉几个习武,贾敏索性邀请柳太太和湘语去林家坐坐。 柳太太留在保龄侯府也没趣,便打发小丫鬟跟柳行说了一声,欣然应允。 柳行独自留在保龄侯府,在上房坐着喝茶,等着史家兄弟先去送客人,也不着急。 待得史鼐、史鼎兄弟两个将宾客都送走了,史鼎才邀兄嫂、柳行一路到了书房,打发自己从粤海带回的亲信远远守着不让人靠近,才问柳行:“柳郎中,家母的病到底有什么隐情,还请柳郎中一定要如实告诉我,别叫我们兄弟蒙在鼓里,史某感激不尽。” 柳行叹了一口气道:“今日我留下来,只是替老夫人请脉诊病的,接下来的话,我没说过,二位侯爷和夫人也没听过。” 史鼐夫妻对视一眼,他们是向来比不上史鼎,但是也不傻啊,见柳行说得这么慎重,便知道有问题了。忙点头承诺绝不外传。 柳行这才接着道:“这样的事,无凭无据的,传出去对谁都没有好处,我信得过两位侯爷和夫人,也请侯爷和夫人为柳某一家小老考虑一些。我不过普通郎中一个,有些人我开罪不起。”开场白说完,然后才将老保龄侯夫人病情转重的愿意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