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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观原著,柳湘莲虽一身恶习,其本质却不坏,为人也比宝玉之流有担当。别的不说,光是其和薛蟠原有过节,但偶遇薛蟠遇难事肯出手相救,就可见其本质有侠义之风。也难怪其父为了道义,竟留在江南插手私盐案,和甄家相斗了。 想到柳征有可能因为私盐案而丢命,黛玉难免想到父亲。父亲或许比柳征多周旋了几年,后来不也死在任上了么?一腔热血之人,前世里却总没落到好。 黛玉小小一声惊呼,林如海和柳行都注意到了,二人皆知此女聪慧,但也断想不到黛玉知晓前事,便也没将这一声低呼放心上。 “原来柳兄和理国公同宗同族,那倒是如海多事了。因柳兄和柳芳大人从字不一样,我倒万万没想到此节。”林如海道。 柳行笑道:“家祖和理国公彪公原是嫡亲兄弟两个,彪公酷爱习武,家祖却专爱行医。后来战乱,彪公入伍,随太|祖皇帝征战天下,得封国公;家祖却在战乱中失了踪迹。因家父未曾寻到炳公,又望我兄弟二人不忘寻访家祖,便取从字双人行。因此到了我们这一代,原和彪公之后从字不同了。” 林如海听了,恍然大悟道:“难怪如此。可惜炳公在林家时,定不肯吐露行藏,若非如此,炳公倒能早日和家人团圆。” 这些细节,柳炳的信中原就记述了缘由,因事关柳家家事,柳行没详说,只道:“当时战乱未平,家祖许有难言之隐,林公冒险收留家祖,已是大恩大德。家父未能和家祖在生前团聚,想来是命中注定。” 说了一层前尘往事,二人又商议了一番如何送苏岚入京的事。黛玉自是一旁听着,并未插话。但是凭林如海和柳行二人的才智,此事也安排得极为妥帖,叫黛玉看来,此生妙玉大是有望摆脱前世命运。 第23章 刚开始,甄应嘉…… 刚开始, 甄应嘉并不太在意苏岚,江南大多数官员都被他收服了。也有个别敬酒不吃吃罚酒的用苏寒山那招送子女避祸的法子,既然求一个子女平安, 自然不会将那些会带来杀身之祸的秘密告诉子女。叫甄应嘉说,苏岚并不知道什么官场的事。 直到苏州那边传回话来说, 苏岚无故失踪了, 才吓得甄应嘉丢了魂。不但越发盯紧了林如海, 还加紧了各出省口岸的盘查。自然,甄应嘉那头一无所获。 倒是黛玉陡然得知了妙玉和柳湘莲的下落, 心中感慨。前世里, 自己和他们一样,皆是无父无母的孤儿,性子各有各的怪癖处。譬如妙玉之孤高自诩, 柳湘莲之放浪形骸,自己之伤春悲月, 表象虽然不同,内里却是各有各的苦楚。 但叫黛玉没想到的是,三人的父母, 有可能是在同一场官场倾轧中失了性命。且妙玉、柳湘莲之父, 皆是值得钦佩的忠义之士。今生妙玉的双亲已经无可挽回, 但是自己父母健在,柳征夫妇也还安好,无论如何, 也要和甄家奋力一争。 自从得知苏岚被接到了宝庆堂, 黛玉自是满腹心事;林如海也有自己的章程思量。 因怕贾敏养病的时候多思多虑,林如海并不完全瞒着贾敏官场的事,自然, 凶险处也会粉饰一二,既不叫贾敏因一点消息不知道,反而胡思乱想;也不让贾敏觉得林家处于风险之中,担心过甚。 这日用过晚膳,夫妻两个打发了下人,林如海便将苏寒山、柳征的事,捡了些跟贾敏说了。 贾敏听完,叹道:“我记得苏大人只比老爷大几岁,苏夫人也只最和气不过的性子,没想到苏大人性子那样刚烈,竟然就这样被害了。老爷说苏姑娘安顿在柳郎中家?苏姑娘这样的身份,总是要平安入京才叫人放心,老爷是否有安排?” 林如海笑道:“这原不用咱们费心,柳大人自有安排。”又将柳征的事跟贾敏说了。 柳征、柳行兄弟两个许是一直在祖籍生活,贾敏不识得,但是说起理国公府,贾敏是最熟悉不过的。四王八公皆联络有亲,当年贾敏也时常来往这些勋贵人家。 “没想到柳郎中竟是这样的出身,我当年和母亲去理国公府上做客,依稀听长辈们说过柳国公族中有子弟极为出色,只是因相隔千里,没曾见过,现在想来,这说的便是柳大人了。柳大人既是在松江府做守备,怎么又卷入了扬州府的私盐案?”贾敏叹道。 林如海道:“松江靠海,本就有洋船码头出海;沿海也偶有海匪滋扰百姓。柳征大人在泉州府的时候,最会和海匪周旋,令海寇闻风丧胆;后来调任到了松江府,也打了一批海匪,却查获了大量食盐,只是都没盐引。原来,那海匪却是私盐贩子假扮的。如此一来,柳大人便和盐枭结下了梁子。再后来,苏大人死在任上,柳大人本就和苏大人交情极深,又觉唇亡齿寒,柳大人便将妻儿送入京城,索性放手一搏。” 贾敏听了,感叹道:“原来竟有这许多缘由,如此看来,柳大人倒是铮铮铁骨。只是柳大人说是和盐枭结下梁子,谁不知道盐枭背后之人才是真正的大硕鼠,柳大人此举,难免有些以卵击石。” 这一层林如海看得比贾敏透,“夫人此言差矣,夫人能看透的事,朝廷那么多饱学之士,圣人更是君临天下三十多年了,能不明白。不但圣人明白,那些盐枭背后之人也明白。苏大人、柳大人和我一样,皆是外省调任江南的,这本就是圣人要收拢江南权柄的征兆,那些人又怎容得下柳大人。柳大人即便是在松江,也是如我一般,不得不与之周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