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1节
刘醒给了丰厚的喜钱,衙门公差倒是收回惊异心思,一摸上有些重量的荷包,公差的笑容加深道贺:“令郎,真是少年英才。” 刘醒话不多说几句,只是淡笑地回了两句:“同喜、同喜。” 衙门公差生生觉得这父亲愣了点。 不过,想到对方给的银子,倒又觉得对方也不完全是二愣子的。反正,银子到手,报喜的人也就高高兴兴地回去。 孰不知,刘醒是懒得和心思只有银子的人打交道。 话不投机半句多,何苦来哉。 刘昱阳深知中秀才,可和中童生又不一样,他难得少年心性一回地问道:“爹,老家那一头,这一响应该是有报喜的人过去吧?” 刘醒不和他废话:“那是自然,估计你奶,过不久就要乐得合不拢嘴。当然,我媳妇,也就是你娘,应该也是高兴的。” 刘昱阳的语气却意外地流露出遗憾:“其实,若是可以的话,我宁可做上第一个的报喜人。” 刘醒白了他一眼:“臭小子,别得了便宜又卖乖。” 裕永宬也得到极好的成绩,不只是秀才而已,他还成了一名廪生。 裕延齐才是最先乐得合不拢嘴的人。 裕家父子依旧没有回到自家主宅,自从知道家里人的算盘,裕延齐自己倒是回去过一趟。不过,主要是仗着大舅哥的势,彻底地与家里人来一个了断。 这次,这位是真的认清楚自家人。 裕永宬疏忽的事情,顾明舟就主动和妹夫讲明一切,为了不让其它人有伤害独子的机会,裕延齐也就狠下心来与裕家做一个切割。 反正,自家老父母,还有一堆兄弟姐妹照顾,身边也有仆役围绕,食衣住行是样样精致,这还真没有什么好惦记的。不像裕永宬,亲娘是早就没了,也就只剩下他这一个做爹的,能够照看一下。 大舅哥对他的孩子是好没错,但人家姓顾,顾家子孙还等着对方关照,裕延齐不会这么没有分寸。 由于是强行切割的关系,家产上头是真没有分到多少,倘若不是还有顾明舟的存在,裕家那一头可能都要来一个净身出户。裕延齐在镇上尽心尽力打理的生意,好似功劳苦劳都没有被人看在眼中,一连串的举动下来,裕延齐的心里就愈是清明起来。出奇的,他其实没有太多的愤怒,反倒像是身上的枷锁没了。 在刘醒父子起身离去前,裕延齐找上了多年的好友,说出了他早就规划许久的盘算。 刘醒的眉心一蹙:“你说你想要在省城这里,重开一处永福楼?” 裕延齐不好意思道:“裕福楼,现在是裕家的,我就只能改叫永福楼。家里人,既然认为我打理的酒楼生意没有贡献,我干脆就把这块生意捡起来自己做。省城这里,车水马龙,又都是熙熙攘攘的人群,这酒楼生意是极其适合。毕竟,这些日子,我吃遍这里的酒楼,没有一家的味道,能够胜过我先前打理的裕福楼。不过,想要再开一座酒楼,就缺少不了你家提供的rou品。” 刘醒呵呵一笑:“你倒是挺会出馊主意的,明知道我媳妇快要临盆,你觉得我会让我媳妇搭理你?” 想得可真美! 裕延齐当下是脸色一垮,刘醒没这么容易心软,不过若是与裕延齐合作,倒也并无不可。刘醒是不想让陆秋太累,但架不住媳妇不听他的话,加上两个人的体质,想要感到疲累还真不是容易的事情。现在是头一次怀孕,这才安份下来,但陆秋什么性子,刘醒这做丈夫的,能不晓得吗?莫名的,刘醒想到一举数得的好事,累活别人干,轻活才交到媳妇的手上。 美其名,是商业机密,完美! 脑子斟酌半晌,刘醒先道出几个条件:“算了,看在多年合作份上,我答应你了。不过,一来价格不能按照前头算的,要知道亲兄弟明算帐;二来,时间太赶,猪羊你先另找来源应付,倒是鸡鸭鹅,几个月后应该就能先送上来;三来,裕家商队应该与你已经没有关系,这如何运送过来,可就成了一个大问题,你可有解决的办法?” 裕延齐听见松口,才高兴没有多久,刘醒提出的三个条件,除了第一、二项没有问题,甚至是合乎情理。第三项倒还真让他感到为难,靠谱的送货人可不好找,省城和乡镇有一些距离,尤其送得东西又是极为普通的活物,一般嫌麻烦的商队,压根儿就不会理会他。 “等等!我记得上次同行的张坤,不就是武威镖局的人吗?”裕延齐急中生智道:“反正走镖和商队的性质也差不了多少,你就先帮我问一问对方,至少这是一个长期活计。” 刘醒抽了抽嘴角:“你的馊主意出得倒是比我还快,镖局运送的货物,向来都是贵重之物,你让人替你送猪羊鸡鸭鹅?而且,镖局的运送银钱,可比商队还要更多,你这划算吗?” 某一方面,裕延齐其实也是贼损的,不然咋叫臭味相投? 只是,在他的儿子面前,这位得维持一个完美父亲的形象。 裕延齐轻咳两声,jian商形象表露无遗:“你得知道酒楼菜品的喊价是随我订的,而且省城多的又是有钱人。愈贵的菜品,就愈是能彰显身份,只要菜品出色,就不愁没人主动地送上银子。” 刘醒秒懂,也就人傻钱多的蠢蛋特别多! 两位的阴损,是一切尽在不言中。 第81章 报喜 你说,我们村子是不是特别受到文…… 两名父亲在详谈更多细节同时,另一边的屋子,刘昱阳没忘了邀请道:“对了,张仁鑫和我堂姐的婚事,你会来参加吗?” “那当然得去的,不去的话,岂不是让那家伙说我没义气?”比起刘家兄弟,裕永宬和张仁鑫的认识才是最久的,都是很早就进到镇上书院读书。不过,双方真正有交情,刘家的几个兄弟才是功不可没,裕永宬和两兄弟交情比较好,张仁鑫则和刘昱丰比较好。最初是面子情来往,但经过一来二往相处,双方好像发现对方的印象,和自己所想的略有不同。 “不过,我还以为这家伙还得再拖个一年半载才会找媳妇。”张仁鑫已经是他认可的朋友,裕永宬当然不会错过对方成亲的人生大事,他翻腾的情绪是出自其它,道:“我比较意外的是,这家伙娶得竟然还是你堂姐?这家伙和刘昱丰的交情,竟然能好到这样,我还真是出乎意料。” 刘昱阳没好意思说二人的友谊小船早就沉没,更不好意思说他也是不爽的人。 底下弟弟,对于堂姐成亲一事,几乎没有太大感觉。 但作为长孙,最前头的两个堂姐,都在幼时照顾过自己,刘昱阳的记忆最深,情份也就不少。 再者,亲奶常在耳边教导,要他长大以后,别忘了当几个jiejie的背后靠山。 倘若,三丫姐没有陷害大堂姐,刘昱阳肯定也会把她当成责任的一部分。 当初,八岁的孩子,就能牢记老人随口地念叨,刘昱阳真的是极为合格的长孙。家族的责任心,重新接手孩子教养的四房夫妻,可是谁也没有灌输这样理念。 只能说,刘昱阳的责任感,真的是与生俱来的,一点也不输亲娘陆秋。 刘昱阳还只是堂弟都能不爽,刘昱丰作为二堂姐的亲弟弟,得到的感觉只会更加糟心。 刘昱阳忽然担心起来,自家亲娘若是怀得是meimei可怎么办? 伯娘家的堂姐即将出嫁,他都能感到心里不快,换成嫡亲meimei的话,这得多要命啊! “你干嘛这种脸?”迟迟得不到响应,刘昱阳又腾地沉下了脸色,裕永宬不禁就异想天开:“不会是张仁鑫和你堂姐的婚事翻船了吧?” “你胡乱说什么?”刘昱阳没好气道:“我只是在想我娘怀孕生下来的,若是meimei的话,那该要怎么办?” 裕永宬自以为是道:“难怪你会担心,你家的长辈重男轻女嘛。” 刘昱阳:“……我怎么觉得你今天的嘴特别欠?” 裕永宬撇了撇嘴:“我又没说错,好好的几个姑娘家连名字都不好好取,取什么刘大丫、刘二丫……” 刘昱阳危险地眯了眯眼:“等一等,为什么你会知道我几个堂姐的名汇?” 乡下姑娘的闺名,其实没有这么看重,但刘家兄弟也从来没有把jiejiemeimei挂在口中。这世道给女人太多束缚,除了亲娘叮嘱,随着读书愈多,在镇上见识也愈多,几个兄弟可是牢记不要粗心行事。 堂姐们的名声,就是其中之一。 “废话,还不是头一次去你家拜访时,被你那个叫刘四丫的堂姐,当成一个闯空门地给打了。”裕永宬没察觉到丝毫危险,大少爷的人□□故,也就最近几年才开始长进不少,他龇牙裂嘴道:“你这堂姐可真凶悍,还有眼睛也是瞎的,虽然那一次我为了入乡随俗,故意换上一件普通的衣服,但我好歹长得人模人样吧?你说一说,我的气质样貌,哪里像是不干好事的宵小之辈?” 刘昱阳:“……我觉得你被四丫姐痛打一顿,其实是挺有道理的。” 刘昱阳转到镇上书院的时候,裕永宬还在书院里面拉帮结派,纨绔子弟的派头,表现得是淋漓尽致。 怎么看都不会像是好人。 裕永宬:“……你是不是想要和我友尽?” “没有啊。”刘昱阳昧着良心,旋即又不动声色地套起话来:“不过,我都不知道你和我四丫姐,竟然还有这一段插曲,以前怎么没听你说过?” “废话,谁被揍会嚷嚷到众人皆知?”裕永宬露出牙疼的模样:“而且,你这堂姐不只凶悍,还有一些表里不一,在你娘的面前叫一个乖巧温顺,在我面前不是叫我闭嘴,就是拿起扫帚揍人,你二堂姐不会也是这副德性吧?” 那张仁鑫得多可怜啊? 裕永宬正满口抱怨,刘昱阳的心情反之一安。 不过,自家堂姐是自己人,他还是得维护一下:“我四堂姐只是比较喜欢我娘而已,而且我怎么觉得你没有资格讲这话?你在我娘面前的表现,明明就和四堂姐半斤八两。” 在他娘面前,都是特别会装的两人。 刘昱阳百思不得其解,自家亲娘当然没啥不好,但他们几个兄弟也罢,怎么好像自家的亲娘,还特别招其它晚辈的喜欢? 裕永宬差点被口水给噎到,大少爷瞪了一眼。 刘昱阳真不给面子地反问道:“难道,这不是事实胜于雄辩?” 裕永宬一脸不自在,硬生生地转了话题:“我们刚才不是在扯重男轻女的事吗?秋姨若是生下像她一样的女儿,那肯定是特别可爱,你们可别取什么刘六丫,这样难听的名字。” 刘昱阳都顾不得损他,经他一讲,一个长得像亲娘的meimei,那还真的是特别可爱。 这还真够纠结的。 “放心,我们家不重男轻女的。”刘昱阳还是深深认可他的话,若是真生了meimei,那还真得好好取名,他决定放他一马地摆了摆手:“算了,既然你答应了,那一天你得记得来。” 裕永宬也佯作刚才话题不存在,他点了点头:“放心,我一定会带我舅舅参加。对了,可以多带一个人吗?我舅舅说想看我生长的地方,所以我想干脆就选那一天,和他一起过去算了。” 刘昱阳不以为意:“当然可以,这又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情。” 父与子,各自敲定各自事,就双双拜别启程了,游子归家这是最令人感到开心的事情。 大儿子纠结的事情,做亲娘的一无所知。 不过怀得是男是女,陆秋倒是一清二楚,她沉静地摸了摸有些胎动的肚子,里头的一男一女可不是安份的。 旋即,她皱了皱眉。 这次怀孕是出于意外,但自己的孩子怎么能够不喜欢? 陆秋为难的是,身为一名怀孕母亲,她知道肚里的孩子,可能有一些不太普通。随着怀孕愈久,体内流逝掉的能力就愈多,这几年增长的能力,已经生生掉落了一阶。 这一刻,陆秋有所警惕,她决定在养育孩子的时候,能不假他人之手,就不假他人之手。 掉落的能力,陆秋也不感到心疼,这五年来,她几乎是毫无用武之地。 倘若不是安全感的关系,陆秋也不会勤勤奋奋地练起能力,她已经习惯做人要留下一手。 生完这一胎后,陆秋就不打算再生了,先前是没想到这体质还能怀孕,所以也就疏忽了。亏她先前还吐嘈娘家的孩子太多,结果原身加自己,四房也足足有了五个孩子,这还真是有点恐怖。 “果果,果果……”娇嫩的童音,打破陆秋沉思的事情。 小平安已经待在四房有一段时间,比起一开始恐慌,小孩现在倒是适应良好。 兴许是来自何锦娘的阴影,陆秋这样年纪的妇女,小平安还不太敢接近。出奇的,倒是很喜欢亲近老二刘昱砚,好在二儿子是有耐心的。尚小的时候,都能按捺脾气陪弟弟玩耍,此刻更是不太容易乱发脾气。倘若,不是老三时常说出一针见血的糟心话,老二也不会开始嫌弃老三。 小平安是rou眼可见地快乐起来,三房没有多余的孩子,夫妻感情又是压抑的。四房却是截然不同,一家人和和乐乐,男孩子也多,小平安被亲娘折腾下的惊恐,都在时间填补下,给逐渐消褪掉。 小平安高兴,刘昱洵却是不太高兴:“奇怪,明明就是我看起来比较和蔼可亲,怎么弟弟就比较喜欢二哥你这一个冷血无情的?” 随着生产的日子愈发接近,刘昱洵作为么儿,对于当哥哥是份外有兴致。正好平安来到四房,老三也就打算拿对方练一练手,学着如何当上一位好哥哥。 陆秋的眼角一抽,无言地看着没啥自知之明的小儿子。刘昱砚同样搭起了眼皮子,几乎生出和亲娘一样的心情,他气定神闲地回以机峰:“谁叫你总爱拿书到平安面前,明明知道三伯娘做下的事情,你这不是故意刺激人想起糟心事,到底是我无情,还是你比较无情?” 刘昱洵一脸郁闷:“是爹说男人不能有弱点,我只是想让平安堂弟把弱点给除去,我这是一片好心,哪里是冷血无情?” 母子俩还在想老三也不像是缺心眼的人,敢情原因出自于这里。 老三算不算是让她男人给坑了? 陆秋控制不住嘴角笑意:“老三,平安还太小,你真要听你爹的话教人,也得等到平安再大一点。以前你这年纪,也是教什么忘什么,小平安可领悟不了你的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