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节

    他也有了可以期待的未来，紧紧跟他联系在一起的、属于他自己的未来。

    发小老婆见陆小华红了眼，笑着取笑：“你这小子还是这么爱哭，可别带坏了你干儿子。”

    陆小华一吸眼泪，马上就恢复往常那倍儿精神的模样，爽快地说：“放心！我会做个好干爸！”

    发小拖着他走进蛋糕店：“来，我最不会挑这个了，你自己挑喜欢的。”

    陆小华跟发小夫妻俩这边气氛非常融洽，老板家却笼罩在一片低气压中。

    处在低气压中心的是心里苦不堪言的管家。

    老板早上突然让人向学校那边打招呼，叫他们停上一节体育课。学校那边觉得这只是件小事就爽快地答应了，果然找了个由头放有体育课的学生一下午的假。

    老板很满意，亲自去学校接人，准备好好给陆小华过个生日。

    结果一到那儿就被陆小华宿舍里的人告知这么个消息：陆小华听说停课的事就欢欢喜喜地出去了，好像去见个他发小。

    从学校回来后老板就一脸阴郁地坐在书房里。

    眼看老板还要继续阴郁下去，管家忍不住问：“要不我给小华打个电话？”

    老板说：“不用，打给他做什么？我也就是今天没什么事干才想去逮人来玩玩，真以为我非见到他不可？”

    眼瞅着老板的语气越来越狰狞，管家决定撤退：“那我先去忙了……”说着就迅速从书房消失了。

    只有自己一个人呆着，老板的怒火烧得更旺。

    管家的脑袋是越来越不灵光了，他说不用打给陆小华就真的不打，也不多坚持一下！

    老板正想去把陆小华揪回来，摆在桌上的手机就响了，居然是他那个逗比表弟。

    逗比表弟兴冲冲地说：“表哥啊！我星期五晚上回来，表嫂在吗？我强烈要求你得让我见表嫂一面！对了，小林子也会回来，到时候我们一起吃饭吧！”

    老板挑眉：“你跟小林子那么好了？回国也带着他？”

    逗比表弟兴奋地夸起了陆裕林：“小林子特别能干！我头疼的事情他都能办得很好！不禁能给我写书评，还能帮我查账！帮我开会！帮我搞招聘！真是厉害极了！”

    老板说：“你用得习惯就好。”

    逗比表弟却很感激：“多亏了表哥你把小林子推荐给我啊！”

    老板挂断电话后坐回了椅子上，双手交扣，陷入沉思。

    大概是因为生活一向顺风顺水，逗比表弟一直是这傻了吧唧的模样。他父母没少悄悄找人问过改变他的办法，有人曾经给过这么一剂猛药：来自最亲近的人的背叛。

    没有人忍心给逗比表弟用这剂猛药，可现在能抓出来撑着他们家族的人只有这么个家伙了。

    这对逗比表弟来说大概有点不公平，因为一开始这并不是他的责任——可惜在老板的字典里永远没有“狠不下心”这个词。

    老板很清楚陆裕林绝对不会让他失望。

    ——把一个野心勃勃的人扔进那种稍微一伸手就能得到天大好处的环境，这人有可能不做点什么吗？

    ☆、26 您真的很有自知之明！

    陆小华看见老板的时候吃了一惊，然后毕恭毕敬地把人请进屋。

    他根本没想到老板会过来。

    发小夫妻俩正在给陆小华点蜡烛，瞧见老板时都有点摸不清头脑，因为老板跟他们看起来格格不入。

    陆小华主动介绍：“这就是资助我上大学的人。”

    发小说：“哦哦哦，原来他就是那个大好人，”他的笑容变得热络起来，“我们家小华虽然学习不是顶尖的，但是一直很努力，您肯资助他念书真是太好了。我跟他嫂子也想让他重新念书的，但我们没有门路，唉，幸好遇上了您啊。”

    老板关注着眼前两夫妻的每一个反应，虽然已经看过这两个人的资料，但真正见着人还是有点不一样。

    至少没有资料里面那么糟糕。

    老板没拆穿陆小华的谎话，淡笑接腔：“不是什么事儿，本来我跟学校那边就有很多往来，也就是打个招呼而已。”

    发小说：“对你来说容不容易都一样，反正对我们来说就是天大的好。”他一手搭在陆小华肩膀上，让陆小华别一直闷不吭声，“小华，你可要好好谢谢人家。”

    跟发小夫妻俩相聚的美好时光被老板破坏了，陆小华本来正恨得牙痒痒，听到发小的话又想被浇了一瓢冷水，什么不满都没了。不管怎么样，他总归还是从老板那得了不少好处，不能因为自己想法多了就翻脸不认人。

    陆小华说：“我知道，我是那种知恩不报的白眼狼吗？”

    发小揉揉他的脑袋说：“好了，我们继续点蜡烛。”

    老板的忍耐已经到达底线。

    老板看着陆小华开口：“你们三个人坐那边太挤了，坐到这边来。”

    陆小华一对上老板的目光就知道不妙，为了不在发小夫妻俩面前露馅，陆小华屁颠屁颠地跑过去拍马屁：“坐在老板旁边压力大啊！自惭形秽说的就是这回事！老板您真是玉树临风英明神武……”

    老板的手按在陆小华的大腿上，冷不丁地使劲掐了一把。

    陆小华的眼眶都快红了，但死活忍了回去。今天这么高兴的日子，他可不想给它添点变不好的回忆。虽然知道发小夫妻俩即使知道了自己跟老板真正的关系也只会帮他把老板揍跑，但他还是不想让他们担心。

    幸亏老板并没有别的动作。

    接下来就是吹蜡烛分蛋糕，令陆小华意外的是老板居然也给他唱了两句生日歌，直到被他直直地瞅着看才停下来跟他对视。

    ……这画风不对啊！

    陆小华有点食不知味，草草咽完自己那块蛋糕，把桌子收拾干净。

    都已经到家里来了，陆小华当然不会让发小夫妻俩再去住旅店，他直接让他们在家里住下。

    本来他想跟发小夫妻俩聚聚的，但老板这个庞然大物虎视眈眈地杵在一边，陆小华只能说：“今晚要查寝，我得回学校去！”

    老板接话：“我顺路，正好可以载你回去。”

    发小爽快地说：“成，过几天我们把房子装修好了再好好聚聚。”

    陆小华点点头，跟在大步往外迈的老板身后离开了。

    等大门关上，发小跟妻子对视一眼，说：“我看小华跟那个老板之间有古怪。”

    发小老婆说：“确实有点不对，没必要特意跑来给小华过生日啊。”

    发小说：“你说他们是不是在谈那事儿？”

    发小老婆没转过弯来：“那事儿是哪事儿？”

    发小急了，直接说：“谈恋爱啊！我担心死了！因为那个大老板看起来跟我们就不是一个世界的人，小华要是真陷进去了怎么办？虽然同性结婚也合法了，但人家是不可能跟小华结婚的，那种人哪会有真心……”

    发小老婆说：“急什么，小华比你有主意，你都能看清楚的事情小华哪会看不清楚。小华精着呢，再说，就算他们真在谈，真分了，难道小华分不起？小华才二十四！你这样的都有我要了，小华自己在这边有房子，还在念名校，还怕找不着别的对象？”

    发小被自家老婆说服了，连连点头。但很快又回过味来，横眉竖眼地质问：“什么叫我这样的都有你要了？我很差劲吗！”

    发小老婆笑眯眯。

    发小无奈了，恶狠狠地撂下狠话：“看在我们孩子的份上，这事儿先记着好了，你等着，等孩子出生以后马上大刑伺候！”

    发小夫妻俩这边的气氛跟往常一样融洽，相比之下老板跟陆小华之间就没那么平和了。

    老板始终板着脸坐在一边，陆小华忍不住说：“这好像不是回学校的路……”

    老板说：“这是回哪里你不知道？”

    陆小华当然知道，就是知道他才起的话头，免得自己又不明不白地被人蹂躏一整晚。

    陆小华有些不服气：“我不知道我哪里又惹到你了！”

    老板理直气壮地说：“你要是肯乖一点，别一有机会就往外跑，绝对不会惹到我。”

    陆小华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我见见自己的发小都不成么！”

    老板说：“成，有什么不成的？但你跟你这个发小也太好了一点吧？帮他跑房子，让他住到家里——”

    陆小华听着就来气：“你眼睛瞎了吗！”

    司机开车的手微微一抖，悄无声息地按下中间的隔板，免得再看到什么不该看的画面。

    陆小华气还没消，语气带着少有的愤怒：“你没看见嫂子坐在一边吗！我干儿子都几个月大了，你别老这么想当然地侮辱人！”

    老板看着陆小华红了的眼睛，第一次有种说不清的后悔。

    老板将陆小华拉进怀里环抱着。

    陆小华想要挣开，却被老板紧紧地禁锢着，根本没法动弹。

    陆小华直接骂：“王八蛋！放开我！”

    老板硬梆梆地说：“陆小华，你乖一点行不行？”

    陆小华咬牙：“你可是大老板，要乖的街上一抓一大把，爱找谁找谁去！”

    眼看已经到家，老板不说话了，直接把陆小华往屋里拎。

    陆小华知道自己马上会遭遇什么，也不吭声了。

    老板把陆小华扔到床上，整个人压了上去，把陆小华困在手臂之间。这张脸确实长得很对自己胃口，当初陆小华还是个小豆丁的时候他就知道这一点，所以才会“纾尊降贵”地跟他聊了会儿天。当然，真正让他惦记上的还是陆小华那张明明对你恭恭敬敬、小心翼翼，却依然相当伶牙俐齿的利嘴。

    ——还有不知死活敢骗他的天大胆子！

    等到那么多年以后再把陆小华抓到眼前，这张脸虽然长开了一点，但还是一样符合他的喜好。一见着人他就想把他捉到怀里亲个够，见不着人他更是想得不得了，偏偏陆小华就是学不乖，每次除了惹他生气还是惹他生气！

    老板说：“陆小华，你别老是挑战我的脾气，你也知道我脾气不好。”

    陆小华以拍马屁的口吻应和：“您真的很有自知之明！”

    老板：“……”

    他真的很想掐死这小子！

    陆小华说：“我说了很多遍，我不知道你在气什么，我发小是笔直笔直的人，他有老婆，马上就要有孩子，你气什么？还有我跟管家，岁数相差那么多年呢，你到底在想什么？”

    老板说：“我父亲为了救我死于车祸。”

    陆小华不明白老板为什么突然来这么一句，静静地等着他的下文。

    老板接着说：“在那场车祸发生时我正在跟他吵架，因为我看到他跟一个比他小二十多岁女孩在上床，我亲眼看到的。他无论是在学术上、事业上都是非常出色的人，他也爱我和我母亲，但是他就是出轨了。陆小华，在这件事上，我很难信任别人。”

    陆小华听完后沉默了很久，过了一会儿才小心翼翼地指正：“你为什么要信任我，根本没必要啊，我们不就是玩玩而已！”说着说着陆小华醍醐灌顶，恍然大悟，“我明白了，只许州官放火不许百姓点灯是我国源远流长的优良传统！您就是弘扬传统精神的先驱者！您就是复兴传统文化的领路人！您真是我前进路上的指明灯啊，点亮我生命的火火火火火——”

    老板：“……信不信我掐死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