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7章 生命之重
她终于停了下来,大口大口地喘着气。 背靠着高大的法国梧桐,静蹲着,抬头望向头上广茂的密叶。 风,吹得枝叶蹁跹起舞。 心,才在这刻许以最静。 沉默了好一会,脸上闪着几抹胭脂般的晕红。 手颤颤巍巍着拆开了信封。 “ 《爱琴海的岩湾》 浩月当空。 美人鸟塞壬们(在礁石上四处坐着,吹着笛子唱着歌。): 趁着这恐怖的夜晚, 忒萨利亚的魔女们 放肆地引诱你降临, 那就请从夜的穹庐, 将颤动的柔波流眄, 看千万点银光闪烁, 将这从海里拥出的、 熙熙攘攘的一群照映! 我们随时听从你差遣, 美丽的路娜,请予我们青眼! 涅瑞伊得斯和特里同们(充作海怪。): 发出更加尖厉的叫喊, 将这茫茫的大海震撼, 从海底把众水族召唤! 我们逃出风暴的巨口, 来到这静悄悄的海湾, 受着柔婉的歌声引诱。 瞧咱们多么得意扬扬, 脖子上饰着黄金项链, 钻石的王冠戴在头上, 金簪、宝带闪闪发亮! 一切全都靠你们实现。 大海吞没了许多珍宝, 是你们海湾边的精灵 用歌声为我们来打捞。 塞壬们: 我们知道大海很清凉, 鱼儿在里边生活舒适, 优哉游哉,无忧无虑; 可今天我们但愿知悉 你们喜气洋洋的一群, 你们原本不只是些鱼。 涅瑞伊得斯和特里同们 在动身来到这里之前, 我们就已经明白这点; 兄弟姊妹们,快快游! 咱们确实比鱼胜一筹; 为了给予充分的证明, 今天得作这小小旅行。 (离去。) 塞壬们: 它们转眼就去远了, 直奔萨摩特拉刻岛! 在顺风里踪影顿消。 在高贵的卡柏洛之国, 它们想成就什么事业? 那是些奇异的尊神! 他们不断自身繁衍, 从来缺少自知之明。 留下吧,温柔的月神, 请慈蔼地流连空际, 别让白昼驱赶我们, 要使夜晚持续下去! 泰勒斯(在岸边对荷蒙库鲁斯说。): 我乐意领你去找涅柔斯老头, 到他洞窟已不要多久, 只是老家伙脾气古怪, 长着一颗死顽固脑袋。 在他这乖僻的人眼里, 人类从来全不是东西。 然而只有他洞悉未来, 因此得到人人的爱戴; 他在宝座上接受膜拜, 也没少对人施恩垂爱。 荷蒙库鲁斯: 咱们去试着敲一敲门看! 未必就毁了烧瓶和火焰。 涅柔斯: 泰勒斯: 谁说啊!世人信赖你,海神; 你是位智者,请别驱走我们! 瞧瞧这火焰,虽然已经像人, 却听从你指导,为了能长成。 指导!指导何曾被人类看重? 在愚钝的耳里忠言不起作用。 人们尽管也常常将自己痛斥, 到头来仍如同当初刚愎固执。 我不曾苦口婆心劝告帕里斯, 可情欲仍使他迷上异帮女子! 那时他昂然挺立在希腊海边, 我对他宣告了我心灵的预见: 彤云翻卷,天空弥漫着红光, 有人类的声音传来我耳际? 一下子我已打心眼儿来气! 俗物们拼着老命想要成神, 岂料命中已注定永远是人。 多年来我便乐享神的清福, 却总忍不住把善良人帮助, 可最终去观察完成的业绩, 我又好像完全在白费气力。 涅柔斯: 房屋燃烧,遍地是杀戮死亡: 特洛亚的末日永远留在诗里, 惊心动魄,千万年不会消逝。 老人的忠告被狂妄者当戏言, 只求满足私欲,任伊利俄斯沦陷—— 受尽折磨,巨人的遗体僵直, 平多斯的山鹰可真有了美食。 我也警告尤利西斯,要当心 那阴险的巨人和狠毒的女妖! 他犹豫不决,部下轻举妄动, 如此等等,还能带给他成功? 直到受尽飘泊,却为时已晚, 海浪才仁慈地把他送上海岸。 这样的行径真正令智者伤悲, 不过善良的你不妨再试一回。 一点儿感激会使你心满意足, 忘记那无数个背信弃义之徒。 要知道我们求你的并非小事: 这孩子想长大,且符合理智。 泰勒斯: 涅柔斯: 请你别破坏我少有的好心情! 今儿个再说我得干别的事情: 我召来了多里斯生的女儿们, 她们乃是海洋里的美惠女神。 她们的相貌俊俏,举止文雅, 贵地和奥林帕斯找不出这等娇娃。 从海龙身上她们优美地一跃, 就骑在了海神波塞冬的马背, 她们与海水完全融为了一体, 就连泡沫也像在将她们托举。 维纳斯的贝车真叫五彩缤纷, 载来了伽拉忒亚这绝色美人; 自打那库普里斯背弃了我们, 在帕福斯城就将她尊为美神。 这温柔的女子她早已经继位, 接管了那辆贝辇和神庙之城。 去吧!在我享天伦之乐时, 不宜心生怨恨,口吐詈词。 去,去请教普洛透斯这位异人, 问人如何演变,怎样产生。 (说完向大海走去。) 这一趟我们叫做毫无收获, 普洛透斯会马上逝去,即使碰着。 就算他停下来并终于发言, 也只会叫人惊讶而又茫然。 不过既然你需要他的忠告, 就不妨试一试再走这险道。 泰勒斯: (同下。) 美人鸟塞壬们(在岩顶上。) 咱们快瞧那远方, 是啥在劈波斩浪? 顺着风吹的方向, 一片片白帆飞扬, 形态圣洁又鲜亮, 好似我海国女郎。 咱们快爬下岩岸, 歌声已传到耳畔。 内海女神涅瑞伊得斯和海神特里同们 我们手捧的东西 令你们大家欣喜。 刻罗涅龟甲闪光, 映照出威严神像: 我们领来的神, 该将赞美诗高唱。 塞壬们: 个头小不点, 法力大无边, 常救覆舟人, 自古尊为神。 涅瑞伊得斯和特里同们 我们请来卡柏洛, 欢度和平的节日; 有他们圣驾在此, 海神也不敢放肆。 塞壬们: 我们不及你们; 每当大海船沉, 你们法力无比, 能将船员救济。 涅瑞伊得斯和特里同们 已请来三位神灵, 第四位不肯屈尊, 自称他才是真神, 得替大伙儿cao心。 塞壬们: 这神瞧不起那神, 也是可能的事情。 请敬重所有神恩, 请惧怕一切灾星。 涅瑞伊得斯和特里同们 卡帕洛原本七位。 塞壬们: 还有三位又在哪里? 涅瑞伊得斯和特里同们 这事我们没法说明, 得去奥林帕斯打听; 那里或许有第八位, 还没谁想到这位尊神! 虽然已在赐福我们, 他们却未全部长成。 这无比杰出的神灵, 他们渴望不断长进, 如饥似渴地在追求 那不可企及的佳境。 塞壬们: 不论是何方神道, 只要有日月照耀, 我们总虔诚祈祷, 相信会得到偿报。 涅瑞伊得斯和特里同们 主持这迎神大礼, 我们真荣耀无比! 古代的那些英雄, 也不及你们光荣, 不管多么了不起, 他们只赢得金羊皮, 你们领卡帕洛来这里。 塞壬们: (全体反复合唱。) 他们只赢得金羊皮, 我们你们领卡帕洛来这里。 (涅瑞伊得斯和特里同们走过去。) 荷蒙库鲁斯: 我看这些个怪物, 活像粗糙的瓦壶, 智者不小心撞着, 脑袋也会被碰破。 泰勒斯: 这正好是世人的贪求, 铜钱要值价得先生锈。 普洛透斯(未现形。) 这样的老哥我也欢喜, 越是古怪,越更稀奇。 泰勒斯: 普洛透斯,你在哪里? 普洛透斯(用腹语应答,忽远忽近。) 这里!在这里! 泰勒斯: 我原谅这老一套玩笑; 可是对朋友别讲废话! 你未张嘴,这我知道。 普洛透斯(像是从远方。): 那就再见! 泰勒斯(轻声对荷蒙库鲁斯。): 他近在身旁。快放光明! 他好奇得像一条鱼; 总是会被火光吸引, 不管变什么,在哪里。 荷蒙库鲁斯: 我马上就放出大量光明, 可是也当心别弄碎烧瓶。 普洛透斯(变成一只巨龟。): 什么亮光,这般优美? 泰勒斯(遮掩住荷蒙库鲁斯。): 好!如有兴趣,可走近瞧瞧。 不过请你别偷懒,别嫌烦, 要使用你那人类的腿和脚。 谁想看我们遮掩着的东西, 就必须令我们高兴和乐意。 普洛透斯(显露高贵形象。): 你还没忘记处世的诀窍。 泰勒斯: 变幻莫测始终是你爱好。 (露出荷蒙库鲁斯。) 普洛透斯: 发光的小人儿!从未见过! 泰勒斯: 他来请教,渴望真正成活。 他只算一半降生到人世, 非常奇怪,据他告诉我。 尽管并不缺少精神品质, 他却没有实体可以捉摸。 迄今只是烧瓶给他重量, 有个身体是他迫切愿望。 普洛透斯: 你是一个真正的私生子, 还不该诞生,已经出世。 泰勒斯(低声。): 其它方面似乎也成问题, 我觉得他像是雌雄一体。 普洛透斯: 真这样情况倒更加好; 到时候问题便解决了。 可眼下不用多加考虑, 倒必须投身大海中去! 在那儿先从小处着眼, 乐于吸取丁丁点点儿。 如此这般慢慢地长成, 最终变为更完美的人。 荷蒙库鲁斯: 可这岸边有和风吹拂, 绿草如茵,芳香馥郁。 普洛透斯: 这我相信,可爱的孩子! 但再往前走会更加舒适, 在那狭长狭长的海滩上, 空气更加说不出的芬芳; 那前边能看见一队精灵, 正飘然到来,已经很近。 走,一块儿去! 泰勒斯: 我也同往。 荷蒙库鲁斯: 仨精灵走一道,真叫奇妙! (罗得岛的忒尔喀涅斯族骑着海象和海龙, 手持着海神的三叉戟到来。) 合唱: 手中这三叉戟是我们铸造, 尼普顿用它平息怒海狂涛。 雷神让天空弥漫乌云, 海神回应以恶浪翻滚; 天空掣动着道道闪电, 海潮汹涌,向上激溅; 众生在其间惶恐挣扎, 受尽拨弄被深渊吞下; 既然他今天授予我们权杖, 就该轻松快活地飘行海上。 美人鸟塞壬们: 你们日神的信徒, 得享晴天的幸福; 此刻仍欢迎你们, 来一起敬奉月神! 忒尔喀涅斯族: 可爱的女神,高居苍穹! 你多喜欢听人称赞令兄。 请朝幸福的罗得岛倾听, 那儿的赞歌永不会停顿。 他一上路就将伟业完成, 注视我们用火热的眼睛。 山岳、城池、湖滨、海浪, 都得他欢心,都欣荣向上。 没浓雾笼罩;它即使潜来, 一有阳光和风岛上便晴朗! 日神于是看见他的千百个化身, 有青年有巨人,或伟大或温顺。 是我们将神们的堂堂威仪, 塑造、体现于尊贵的人形。 普洛透斯: 让他们歌唱,让他们炫耀! 对于太阳神圣的生命之光, 僵死的作品只会滑稽可笑。 他们不断冶炼,不断塑造, 不倦地用金属把形象铸浇, 然后就自以为大功告成啦。 这些自负的家伙下场怎样? 神像固然都威严高大—— 可一遇地震立即倒塌; 早都已经被回炉熔化。 尘世的活动不管多好, 最终不过是自找烦恼 水波对生命更为适宜, 我普洛透斯变作海豚, 好把你送入大海波涛。 (说变就变。) 这就成啦! 在那里你定心满意足; 我这就把你驮在背上, 让你与海洋结为眷属。 泰勒斯: 按照这值得嘉许的心愿, 把生命的历史从头体验。 你要作迅速行动的准备! 但仍须遵循永恒的规范, 经过千千万万次的变形, 到变成人还需相当时间。 (荷蒙库鲁斯骑上普洛透斯变的海豚。) 普洛透斯: 让你的精神随我去海洋, 那里生活空间又宽又广, 你的活动可以随心所欲; 只是千万不可跳档越级, 须知你只有已先变成人, 才算完成了充分的发育。 泰勒斯: 等到那时节想必很痛快, 作个奇男子不辜负时代。 普洛透斯: 多半会成为你一样的人! 为此可得持续相当时辰; 在众多苍白的精灵里面, 我几百年前已将你发现。 美人鸟塞壬们(在岩石上。) 哪儿来的一朵朵祥云, 围绕着路娜形成月晕? 是一群白鸽满怀情爱, 光洁的羽翼雪一般白。 这情意绵绵的鸟儿们, 它们来自帕福斯圣城; 我们的节日十分圆满, 兴致勃勃,纵情尽欢! 海神涅柔斯(走向泰勒斯。): 一个夜游者将月晕 也许称为气候现象, 咱们精灵却有异议, 坚持唯一正确主张。 那是些鸽子正在将 我女儿的贝车护送, 左右盘旋上下飞翔, 和古时候一模一样。 泰勒斯: 明达之士既喜爱此说, 我也认为十分的正确: 那鸽窝里宁静又温暖, 确是神物生活的处所。 普绪罗族和马耳西族(骑着大小海牛和公羊。): 塞浦路斯的原始洞窟, 未经海神的汪洋淹没, 未遭地震的暴力颠覆, 四周永远有大气保护, 我们就住在洞窟里面, 自在逍遥仍如同远古, 护卫塞浦路丝的车辇, 顶着夜风的嗖嗖吹拂, 穿过交织起伏的柔波, 瞒过那新崛起的种族, 护送可爱的少女赶路。 我们静悄悄地往前行, 不怕雄鹰和狮头怪鹰, 不怕十字架和新月旗, 不管王公们高高在上, 称雄称霸,颐指气使, 你追我逐,相互杀戮, 捣毁了多少田园城池—— 我们护送可爱的公主, 一往无前,来到此处。 塞壬们: 动作轻盈,不急不徐, 一圈一圈将车辇围起, 时而一排排渗透交织, 时而如长蛇向前逶迤, 涅柔斯之女矫健结实, 多里斯姑娘活泼调皮, 请你们送来伽拉忒亚, 她和母亲是一个样的: 体貌端庄恰如同天神, 气质高贵足以为永恒, 却又像凡间绝色美女, 妩媚温柔实在是迷人。 多里斯的女儿们(全骑着海豚,合唱着打涅柔斯身旁走过。): 月神请借我们光和影, 使我们的青春更光明! 我们领着可爱的夫君, 前往拜见我们的父亲。 (冲涅柔斯。) 从那恶浪涛天的巨口, 我们救出了这些青年, 放在芦苇和苔藓上面, 使他们身体重新温暖, 而今他们用热烈亲吻, 真诚地表示感激我们; 请开恩瞧瞧这些好人! 涅柔斯: 一举两得,好大的成绩: 既搭救他人又取悦自己。 多里斯的女儿们: 既然你夸女儿有成绩, 就请让女儿称心如意, 赐予他们不朽的躯体, 好紧紧偎在我们怀里。 涅柔斯: 随你们享用这美丽的猎物, 将青年调教成你们的丈夫; 可我没法使他们永生不死, 这种福份只有宙斯能赏赐。 就连颠簸摇荡你们的波浪, 也不会让你们的爱情久长, 一旦恋慕的深情变得虚妄, 就该把他们轻轻放回岸上。 多里斯的女儿们: 可爱的青年,我们的宝贝, 和你们分手,我们将心碎; 我们渴望永生永世的忠诚, 这样的离别天神也难容忍。 青年们: 我们这些好样的船家后代, 希望继续得到你们的眷爱; 我们从来没有像这样幸福, 也不希望比现在更加幸福。 (伽拉忒亚乘贝车而来。) 涅柔斯: 是你啊,我的宝贝儿! 伽拉忒亚: 哦,父亲,真幸福! 等一等,海豚!我已迷了眼目。 涅柔斯: 她们过去了,已经走远, 欢蹦乱跳着,兜着圆圈; 对内心的激动不顾不管! 唉,真想她们带我同往! 只要有一瞬间快乐时光, 就能将一年的离别补偿。 泰勒斯: 万岁!万岁!万万岁! 美和真渗透我的全身, 我感觉无限快慰—— 万物都起源于水! 万物都靠水维系! 海洋,请永远统治! 你如不使云雾翻滚, 你如不使溪水丰盈, 你如不让河流延伸, 你如不让大江奔腾, 山野田原会是啥情形? 是你啊,使生命之树常青。 回声(四周一同应和。): 是你啊,孕育新鲜的生命! 涅柔斯: 她们飘飘然从远处回返, 却不再如刚才左顾右盼; 组成一个个更大的圆圈, 举手投足合乎庆典规范, 聚成一大群在舞蹈飞旋。 可伽拉忒亚的贝辇, 已让我不时地发现。 它从人群中间驶过, 如同明星闪闪烁烁: 是可爱的人儿光芒耀眼! 虽仍相隔遥远, 却已真切清楚, 历历如在目前。 荷蒙库鲁斯: 在这温柔的水里, 我所照见的一切 全都迷人而美丽。 普洛透斯: 在这生命的水里, 你的光才更明亮, 声调更美妙清晰。 在一大群多里斯的女儿中间, 是什么稀罕东西展现在眼前? 像火焰绕着伽拉忒亚的贝辇和脚 在时明时暗地、可爱地飞旋, 好似爱情的脉搏掣动、流贯。 涅柔斯: 泰勒斯: 是人造人受普洛透斯指引…… 他象征着热情奔放的憧憬, 我似乎听到了惊惧的呻吟; 他已撞碎在辉煌的贝辇上; 已在燃烧,在闪烁,在流浸。 什么样的怪火照亮了海浪, 使它们汹涌、闪烁、碰撞? 是什么东西亮闪闪地漂来, 像夜行的航船散射出亮光, 使周围的一切被烈火包裹? 是爱神作主,将万物开创! 大海万岁!波涛万岁! 海涛有神圣爱火包围! 万岁海水!万岁火焰! 万岁罕见的惊险场面! 塞壬们: 全体: 万岁轻轻拂动的和风! 万岁神秘莫测的岩洞! 我们欢呼这儿的一切, 欢呼四大:土水火风! ” 云起:“……”这就是他们说的“情书”? 云起觉得自己要自闭了,她摸了摸自己的眼睛,心里说不出是什么滋味。 似猜测在情理之中,心里又禁不住有一点淡淡的失落。 她那样飞奔着逃到这般来,结果看到的,却是他的亲笔抄录的《浮士德》的续章。 她本来没有往这方面想的,但看到几个熟悉的名字,比如波塞冬,比如路娜,比如塞壬。 她可以确定加肯定,这肯定是《浮士德》里的。 他呀,估计也没想其他的,就是想着把剩余的给自己吧。 云起整个人放松地背靠在梧桐树干上,瞧见眼前那几片被微风吹拂,似落未落的梧桐树叶。 如同两只相互追逐的蝴蝶。 在振翅戏舞着。 于这满片的梧桐茂林,它们不过其中沧海一片。 可同样有着欢欣的愉悦,在生命游荡的尽头,它们还在轻风飘趿着,如满霜的枝干,承受不住生命之重,便扑嗒陨落。 要不是她在此时见着,又有谁,能知道这么几片掉落的絮叶,在生命之终: ——它们也曾快乐过。 如回光返照,刹那永恒。 有时,甚至只是一个淡淡的笑意。 云起觉得自己也被它们带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