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6节
这样的想法一出,险些叫他发疯! 那人原本就只剩下半口气了,再被他这样一扯,险些没直接一命归西,恍惚间都能看见死神在对着他挥手帕了!咳嗽了几声,好不容易顺过了气,方才万分艰难的开口:“启禀,启禀二皇子殿下,人,人都跑了!” “跑了?他们怎么出去的?谁给的钥匙?”澹台灭气得额角的青筋都爆了起来,怎么可能就这样轻而易举的逃出天牢,那把锁,分明是千年玄铁打造,没有钥匙绝对开不了! 那狱卒被他掐着,硬生生的呕出了一口鲜血,这才终于又缓过了一口气,这才又断断续续十分艰难的接着开口:“是太子,太子的手上有钥匙,那钥匙古怪的很,不仅仅开了他们牢房的门,就连天牢,天牢的大门也给打开了……” 澹台灭深呼吸了一口气,已经是怒极!一松手,抛下了他,任由那狱卒狠狠的摔到在地,险些没折了腰,他才大步离开:“都还愣着做什么!追!料想他们无论如何也跑不了多远,追!追到了不必回报,就地格杀!” “是!属下等领命!”士兵们应了一声,旋即飞快的冲去追捕,所有人的表情都十分肃穆! 他们都是澹台灭的亲兵,现下这看似捉拿叛贼,实则谋反的事情,事实上他们或多或少也知道一些。而接下来,他们若是能完成任务,若是将那些人都射杀了,荣华富贵指日可待,若是没有,等待他们的就是灭顶之灾!这已然不单单是二皇子殿下一个人的问题,这还关系他们自己的身家性命! 澹台灭阴沉着一张脸站了良久,今日也是终于明白了什么叫偷鸡不成蚀把米!明明抓了连云十八骑的首领,还控制了父王,他这王位是坐定了,偏偏就因为不知满足,因为贪欲,还想收服连云十八骑,还想父王名正言顺的把王位给他……贪心不足蛇吞象! 得到了,不知满足,想求得更多。最后连原有的也一并失去,许多人间遗憾与追悔,就是这样造成。澹台灭今日,也当真是得到了一个极为惨痛的教训! 数十万士兵,在漠北的皇城抓人,搅得整个皇城都是鸡犬不宁,动荡不安。只说是捉拿逃犯,在百姓们家中挨着搜查,原本传言说太子殿下谋反,他们心里就几百个不信加万分阴郁,现下还来他们家里翻箱倒柜的找,这下也更加是民怨不止! 可,翻找了大半夜之后,却是什么成果都没有! 待到一拨又一拨的士兵到澹台灭跟前禀报,说没找到人的时候。澹台灭在极度愤怒又惊慌之下,终于再次想起了那个细节——对了!三天,澹台戟要了三天的时间,这三天是用来做什么的呢? 他沉默下来,站在城楼之上,看着无边夜色,静静思索了片刻,终于眸中神色一暗,想起了自己漏掉的细节:“翻土!地上找不到人,不可能已然飞出天外!定然有地道,马上去翻土!” 他这命令一下,下人们赶紧领命去翻土。 而这时候,澹台凰等人,全部都在地道之中急速前进!澹台灭的智谋虽然是比不得澹台戟,但也绝对不蠢,那么多人搜索不到,自然也能很快的想到地道上来!所以澹台凰现下,也就是抓这个时间差,只要澹台灭晚想到一会儿,他们就多安全一些! 现下整个漠北,唯一安全的地方,就只有连云十八骑的阵营!进入营地之中,澹台灭就不可能轻易将他们如何,只是营地毕竟离天牢太远,直接奔逃,定然会被澹台灭遍布在漠北的那些人追上,所以也就只能走地道,这也是澹台凰为何要三天时间的原因! 三天,两天让凌燕她们挖出这样一条密道,一天去准备那些牛,并制造出数万兵马的假象。这么算下来,便是三天,刚刚好! 这一路,所有人都神情紧绷,没有说一句话,只埋头往前! 足足两个多时辰之后,才终于到了地道的终点!上头的盖子,很快的被韫慧和韦凤揭开,伸出手将澹台凰从里面接了出来! 半点星光,很快的从地道口照了进去,所有人皆是会心一笑。这光亮,在这时候,也还当真是意义非凡,该是所有的云雾终于被拨开,澹台灭也要为自己的所作所为的付出代价的时候了吧? 唯独澹台明月和赫连亭雨对视一眼,两人都没怎么说话。 百米之外,就是连云十八骑的军营,到了门口,大家也都不敢懈怠!澹台灭的人,现下已几乎是遍布了漠北,也都不知道这附近是不是也有他的人潜伏着,故而大家都飞快的往军营跑去。 澹台凰的马拉松优势也再次派上用场,跑了这么久都没觉得累,这说明我们要勤于锻炼身体,这样不仅仅打架不会输给别人,逃跑也会比一般人利索! 跑到军营的门口,守卫们当即上前,举着长戟便是一声防备的怒喝:“什么人?”天色太黑,看不清楚。 “睁大眼睛看看清楚老子是什么人!”云起的脾气最是不好,第一个发飙! 这一吼,这个场面沉寂了片刻,士兵们便开始大声高呼:“首领,你们回来了?太好了!你们终于回来了!” 众人方才拥簇着进了军营,澹台灭的人就风风火火的杀到了! 可惜,到了这军营门口,只得堪堪停下,不敢跨越半步!连云十八骑的人,到了战场上,那可都是些野兽,他们就这样贸然冲进去,除了找死之外,不会有第二种解释! 怀着一种无比忧伤的心情,后退了数步……然后,十分伤心而又灰头土脸的回去禀报澹台灭这个苦逼的消息了。 进了军营,韦凤当即想叫:“公……” 却见澹台凰的眼神扫了过去,示意她暂且别吭声!先观望再说,现下局势对他们原本就不利,父王的态度也未明,若是贸然传消息出去,让大家知道大王兄现下还生死不明,他们这边的人,也一定会像无头苍蝇一般的乱窜!甚至是不战自溃,所以她现下,还是以王兄的身份待着好! 也能免了澹台灭又丧心病狂的去搜山! 韦凤身为君惊澜手下,情报组织的第一人,自然善于察言观色,很快的明白了澹台凰的意思!便也不再称呼她为公主,见众人有些狐疑的眼神扫过来,她便接着笑道:“是公主让我们来帮您的,她带着我们一起来,可惜在路上摔了腿,怕耽误行程,便叫我们先来了!” 这话一出,云起便大笑了起来:“不愧是我们的草原之花,果真是重情重义!只是不知那一万连云十八骑的人是怎么回事!” 他这样一说,韦凤就把事情的大概都跟他们说了,唯独隐下了澹台戟其实是澹台凰易容而成的。 众人听完,都大感钦佩!时间,计谋,人心,算计得分毫不差,尤其能算计到澹台灭听到只来了一万兵马,定然会亲自带兵去围剿立威。这一点心态都抓得极好,叫他们不得不佩服! 众人赞口不绝,澹台凰却是淡笑不语。虽然君惊澜那贱人,曾经说在他身边,他一定会多多提点她,为她拔高智商,这一点让她很想把他一脚飞到天边!但她却也不得不承认,跟在他的身边,她确实是学会了不少,尤其是揣度人心! 只是,王兄到现下没有消息,实在叫人忧心。 他们这边是无比愉悦,而澹台灭几乎已经吐血。当然,他的吐血,是不会得到澹台凰半分怜惜的。只能噎噎自己而已……这件事情也很告诉我们,生气气坏的是自己,而你的敌人知道你在生气之后,却能开心到欢欣鼓舞,所以永远也不要为你的敌人生气!因为没有价值还很自伤。 ——老子是月票涨涨涨,澹台灭吐血中的分割线—— 茫茫星河,一条银色的丝带,横挂在繁星之中,像是一条浅浅的河流,将很多人,很多事,都这样隔断。让痴情望断的人儿,都只能各自行走在自己的海岸,遥遥相望。 而心中,纵然有再多的情义,也只能自己小心翼翼的收好,自己珍重。 楚玉璃静静立在草丛之间,原本便十分浅淡的眉眼,现下更是看不到什么颜色。尤其仰望那空中一条银河,竟莫名觉得,淡淡的酸楚。 他身后不远处,几匹马,上头是几个风姿卓绝的男子。 楚长歌漫不经心扫了一眼他的背影之后,便不再看,只摇了摇扇子,回头看向楚长风:“三皇弟,那个给你破【和谐】瓜的姑娘还没找到,你这就跟我们回楚国了?” 这话一出,楚长风面上的肌rou不动声色的抽搐一下,显然对楚长歌如此形容十分无言!但,他刚毅的唇角微抿,只冷冷哼了一声:“她逃到翸鄀大陆了!她也定然想不到,翸鄀大陆是谁的地界,若是到了南海对岸,再想逃就不是那么容易了!” 楚长歌闻言点头,当即便是愉悦而笑,十分幸灾乐祸:“也是,三皇弟好端端一个清白的男儿家,被三个铜板侮辱,生气也是很正常的!三个铜板,连个烧鸡都买不到……” 楚长风也知道自己这个大皇兄不喜欢自己,没事儿就喜欢言语间打击一番,偏生自己也不喜欢斗嘴,是以没理会他。 倒是一旁那飘飘欲仙的国师大人,看着楚长歌,淡笑着开口:“别说他了,倒说说你。就这么走了,她现下还在漠北,局势混乱,你就能安然放下吗?” 这个她,彼此自然都明白是谁。 大皇子殿下闻言,不甚在意的摇了摇自己手上的扇子,笑得风流不羁:“有什么放得下放不下?人生中之所以有那么多放不下,不是真的放不下,而是不想放下!一切看开看淡之后,自然什么都放下了。至于她,本殿下既然已经说了退出,便不会再去管她的闲事,护着她,是君惊澜的事,本殿下可没有往自己身上揽事的习惯!” 而且,那个万能钥匙也给她了,那看似不过是个好玩的物件,但事实上真正用起来,用处也不少吧?他所有的宝贝,可也就是那件最有价值。到如今,他能为她做的,已经都做完了。他这般无能,现下就是去了漠北,恐怕也只是给她拖后腿而已,不如说放开便潇洒放开,各安天涯。 这样说罢,想完,他又吊儿郎当的接着道:“再说了,本殿下的婚期也将近了!本殿下这些日子不在楚国,父皇无人没事就气气他,最近心理防线一定已经慢慢放低,受不得太大的刺激,要是这婚期本殿下没回去,他一个生气一命呜呼,本殿下还得按照规矩给他守孝一年,不能出入秦楼楚馆,这生意也不划算!” 笑无语一听他这么说,也知道这家伙该是将澹台凰放下了。心下也为他开心,他认识的这些人中,恐怕也就数楚长歌一个人最豁达了!听他这样一说,半真半假道:“你如此为你父皇着想,甚好,他知道了定然会很开心!” 楚长歌没接他这句话,却笑问:“你呢?也不去帮帮她?” 笑无语白眼一翻:“本国师已经‘死’了很久了,再不回去,怕是老皇帝都要为我立衣冠冢了!” “你很介意衣服被埋?”楚长歌挑眉。 “不!”国师大人严词反驳,然后端正道,“本国师是怕衣冠冢立下之后,本国师又活着回去了,大家都以为本国师诈尸,这样百姓便容易陷入人死可以复生的迷信之中,太上老君知道了,会谴责本国师的!” 铜钱和夜星辰闻言,深深扶额…… 就在他们这对话之间。 那站在河畔之人,微风吹起他墨色长发,在夜色中如一块上好的绸缎扬起,暖玉温润,浅而雅致。 月白色的锦袍,在猎猎长风中作响。 半晌之后,他忽然微微一笑,轻声开口:“你们先回楚国,本太子决定去帮她!” 纳兰止皱眉:“殿下!”皇上已经下令让殿下马上回去,这些年来,从殿下登上太子之位,皇上就从来不肯放过他的半点错处,只要找到机会,便大加斥责!这次殿下若是不回去,皇上定然又会…… “反正楚国,也没人希望本宫回去。”他浅浅笑了声,几个大步过去,翻身上马,径自往漠北而去。 只是片刻,便隐入月色之中。 留下几人,看着他的背影,微微皱眉。他这话,似乎…… …… 而也就在这会儿,大半夜的,风华绝代的太子爷,在自己的府邸里面,竟然做贼一般,感应到四下无人,这才偷偷摸摸的从床上爬起来。 穿衣服,极力避开小苗子,小星星,东篱等一切站在南宫锦那边,反对自己往漠北之人的耳目…… 他倒是相信她有能力处理好这些事,不需要他帮忙。但澹台戟现下生死不明,她恐怕已经快崩溃,却还要强作坚强去处理漠北那些事。而现下,东陵和西武的兵马还没来,他去看她一眼也好。 只是,这衣服方才穿了一半,门忽然被推开了。亏得夫人有先见之明! 小苗子公公站在门口,挥了一下拂尘,看着自己从小照看大的太子爷,十分和蔼,又笑眯眯的道:“爷,您这大晚上的,您这是想做什么去?” ☆、【005】给太子爷写一封情书! 太子爷拿着披风,缓缓僵直了半瞬。定定的看着门口,竟似是石化了一般,已然知道将要出现在门口的人,绝对不止区区一个小苗子…… 果然,半瞬之后,南宫锦和百里惊鸿非常不辜负他期望的,出现在了小苗子的身后。 南宫锦阴森森的看着他,不阴不阳的笑了笑,好整以暇的道:“惊澜啊,你的武功是小鸿鸿和冷子寒一起教的,虽然现下已经是青出于蓝,但是我们两个联手,你身上的伤还那么重……这个胜负也是显而易见的。毕竟你现下是做太子的人,若是被我们打得趴下……还是不要做的太难看吧?你说呢?” “……”君惊澜听完这话,静默了很一会儿,还是拿着披风,很坚定的大步往门口走,看样子是要硬闯了。 但,紧接着,南宫锦又说了一句话:“对了,我的好儿子,你出门之前是不是先照照镜子,你确定你要以这样的状态,出现在她面前?” 这话一出,他当即一愣,旋即以光速站到了镜子跟前。速度奇快,刚刚还站在南宫锦面前,现下便连衣摆都摸不到了。 然后,对着镜子,就很直观的看见自己的头上缠着一圈绷带。又站在镜子跟前顿了片刻之后,终于默默的放下了披风,默默的开始宽衣,默默的回床上去躺着养伤。 他在她面前,永远都要是最好的形象才行。 上次在望天崖回来那么狼狈,那是身不由己,现下好好的醒着,就断然不能把这丑样子给她看见! 南宫锦满意的耸了耸肩,就知道他吃这一套!旋即,斜睨了百里惊鸿一眼:“走吧,回去睡觉,相信有些人这段时间,一定会安分守己的养伤的!”这臭小子可是个完美主义者,加上自恋到不行,怎么会容忍自己顶着一条纱布出门,还出现在澹台凰的面前?所以她基本上是可以放心了! 君惊澜闻言,狭长的丹凤眼扫着床顶,慵懒声线十分挫败:“干娘,几天能好?” “那要看你的表现!”南宫锦冷冷哼了一声,扭头走了。 他头上的伤已经并无大妨,躺了十天,加上用了那么多好药,要愈合也没几天了,但是他背后的伤,自己上次可是好不容易才给他控制住了,若是再跑出去,是想死还是如何? 南宫锦生气的走了,太子爷心情很郁闷。 他望着床顶,忽然问:“小苗子,爷晕倒这些日子,她有没有遣人回来问问?” “问了!”小苗子如实回答。 这下,太子爷沮丧的心情,总算是稍有好转,几乎是迫不及待的从床上爬起来,还不小心又扯到了伤口,但是浑然不觉,侧着身子,剑眉挑起,魅眸染笑,颇为愉悦的问:“她怎么问的?” “我的爷!您可慢些!”小苗子赶紧上前,试图按住他。又十分恭谨的他回话,“太子妃让韦凤回来打听一下,现下您是什么情况。奴才是估摸着太子妃逃婚了,也知道您可能生气,所以心下忧虑,就遣人回来问了!但那时候您昏迷着,都不知道能不能醒,夫人怕太子妃担心,分心了也不好处理漠北的事情,就说让夜鹰传话说您没事,只是东陵和西武发兵在即,您要处理北冥的事情,无暇顾及,让她自己的好自为之!” 这话一出,太子爷魅眸微微眯了眯,泛出了然之色。干娘也当是生气了,才会让夜鹰去传这样的话,只是那小狐狸听了这话,听说……自己让她好自为之,一定以为自己非常生气,心里也会充满了歉疚! 如此,甚好! 小苗子见他不说话,自然也明白爷该是猜到了点什么,故而试探着问:“要不要传信告诉太子妃,说您其实并不怎么生气,也好让她放心?” 这话一出,太子爷薄凉的目光就扫了过去:“爷准备了几个月的婚礼她逃了,谁说爷不生气?” 呃……小苗子看着他眸中冷冽之下的笑意,登时明白过来了什么,会心的笑了:“是的,爷您很生气!”这样,太子妃就会好好的认错,会对爷十分愧疚,会好好的补偿,以后也一定不敢再跑。所以,爷确实应该很生气才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