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32节
谋事在人,成事在天,一切尽在掌握,成不成事还要看天意安排。想起许夫人说沐元澈有牢狱之灾,沈妍心里很膈应,有事没事也随口念几声佛。 离迎娶徐慕绣还有十天,沐元澈从京郊大营回来,脸色很不好。他平静了一会儿,又写了请假的折子,这次没批,说是等他娶平妻放给他十天的婚假。 沈妍拢着他的头发,柔声问:“你脸色很差,出什么事了?” 沐元澈揉着沈妍的手,叹气说:“我真是……唉!我实在不想再忍了,实在忍不下去了,再这样下去,我担心自己会失去理智,还不知要做出什么事。” “到底出了什么事?”沈妍知道沐元澈处于危时,很担心。 “没事了,是我脾气不好,性子太急。”沐元澈很想跟沈妍倾诉,又怕沈妍因为担忧而影响安胎,同时他也为自己一个大男人解决不了外面的事而自责。 沈妍知道沐元澈的处境,有些事他帮不上忙,也不知道该怎么劝慰他。人们都知道忍字头上一把刀,谁天天顶着一把刀过日子不难受呢?慧宁公主仙逝,没人给沐元澈遮风挡雨,就需要他自己走过这一步,这是他人生必经的过程。 十二月十六,沐元澈迎娶平妻徐慕绣的吉日,灾祸不请自来,相当准时。 ------题外话------ 世界末日悄悄挥手,没带手一片云彩,亲们,加油活着。 25号更新大结局(三),没有大结局(四),就有一个后记,本文就完结了。 ☆、大结局(三) 冷风呼啸,卷起鹅毛般的雪片漫天纷飞,天与地之间充斥着灰暗的苍茫。 沈妍裹着厚厚的裘氅临窗而立,透过玻璃凝望窗外,不时长叹一声,脸上充满郁色。窗外,几树红梅烂漫盛放,那浓重的艳色看到沈妍眼中却是无力的苍白。 “夫人,您坐下吧!站得太久腿又要肿了。” “什么时辰了?”沈妍坐到软椅上,掀起裘氅的下摆盖到肚子上,双手轻轻摸抚,眼睛又投向窗外,一声长叹,她的眼角浸出晶莹的泪滴。 “巳时正刻。”黄精知道沈妍这几天很难受,小心翼翼递给她一杯奶酪,又轻声说:“木香和艾叶到梅园采梅花了,苏嬷嬷说要给夫人做红梅水晶糕吃。” 沈妍没有一点胃口,但为了肚子里的孩子,她必须强迫自己吃东西,供给他们营养,“我想到梅园走走,来了映梅轩几次,还没到梅园赏过梅花呢。” 黄精想出语阻拦,看到白芷站在门口朝她使眼色,她赶紧答应了。两个丫头帮沈妍穿戴严实,又叫了几个婆子扫雪开路,主仆几人冒雪去了梅园。 今天是沐元澈迎娶徐慕绣做平妻的喜日,自是有人欢喜有人忧。老天也跟着凑热闹,昨天晴得很好,没想到今天清晨开始下雪,到现在都下得昏天暗地了。 三天前,皇上下了一道圣旨,是给沈妍的。大致意思就是说沐元澈要娶平妻了,胜战侯府琐事很多,不利于沈妍安胎,让沈妍到宫里去休养安胎。 圣旨还没下来,白贤妃就得到了小道消息,急忙派人出来给沈妍送信,让沈妍想最稳妥的理由拒绝进宫,否则凶多吉少。不用白贤妃说,沈妍也知道皇上让她进宫安胎本身就没安好心,再厉害的羊进了狼窝想全身而退也万难。 传旨太监带来了车驾,传完圣旨,不容沈妍推脱,就要接她入宫。沐元澈要进宫见皇上,被沈妍拦住了,皇上下这道圣旨,就有最合理的理由。沐元澈进宫也会无功而返,说不定还会被皇上等人揪住把柄,有去无返。 皇上下圣旨,就堵死了他们的退路和进路,两人一时都不到最好的办法。正当他们万般为难、无计可施之际,金财神从天而降,帮了他们的大忙。 年底了,济真堂和生产间都要对账清账,非沈妍参与不可。皇上若敢跟金财神争人,楚国驻大秦的外交官肯定会逼着大秦朝廷连本带利还银子。皇上惹不起金财神,但还是以不让沈妍cao劳为由,让她离开胜战侯府,住到外面去。 引凤居离胜战侯府太远,沈妍怕一旦有事不方便照应,就住进了沐元澈在太学附近的外宅映梅轩,同济真堂和胜战侯府都离得不远。 皇权至尊至上的社会形态,不管那个坐皇位的人多么无能、多么糟糕,他的话也是金科玉律。就算是不反抗,也会一不小心被有心之人扣上大不敬或欺君重罪的帽子。满门抄斩、血染长街,还不是上位者的一句话吗? 每每想到这些,沈妍心中就积聚着一口浓厚的郁气,吐不出,也咽不下。 “山橙和龙葵有消息传来吗?也不知道侯爷情绪怎么样。” “夫人放心,侯爷也是见过大阵仗的人,千军万马都能帅,不会有事的。” 沈妍摇头暗叹,没再说什么,心一直悬着,总也放不下。正因沐元澈曾统帅千军万马,一朝虎落平阳被犬欺,才会有极大的心理落差,很容易出事。 慧宁公主死后,皇上没急着清算沐元澈和慧宁公主提拔的人。这并不是皇上恩怨分明、大人大量,而是他在等机会,一个把他们一网打尽的机会。 现在,皇上和徐慕轩等人已经布好了雷区,逼着沐元澈走进去。沐元澈必须万分小心、极尽能事的隐忍,否则一旦踩到雷,等到他的就是粉身碎骨。 沈妍得项怀安教导,也看清了朝堂的局势,劝沐元澈做小伏低忍耐,等她生下孩子再从长计议。她最担心的就是沐元澈忍不住,会暴发反抗,惹来大祸。 “白芷,那些人都安排好了吗?” “夫人放心,左皇子的人可用可靠,又有黄芪和忍冬亲自安排,万无一失。” 沈妍点点头,只要人安排好,徐慕绣就没机会进胜战侯府的大门了。有徐瑞云与人通jian做前科,今天的事一出,徐慕绣有可能被直接抬进庵堂寺院。 此计狠毒,但沈妍并不觉得自己做得过分,那只能说徐慕绣命不好。对于觊觎她丈夫的女人,她手下留情才是蠢人呢,哪怕沐元澈一点都不喜欢也一样。 从门第出身来说,徐慕绣也是名门淑媛,只是被徐家二房的名声带累了。被五皇子退婚之后,她的婚事就耽误下了,到现在都成老姑娘了。她一直对沐元澈有心,成了老姑娘还能嫁给心怡之人,哪怕是做平妻,对她来说都是天上掉下的金馅饼。有圣旨指婚,她欢天喜地,也乐得把自己的快乐建立在别人的痛苦之上。 庞贵妃和端华公主等人积极促成这件事是想看沈妍的热闹,让沈妍憋屈痛楚,她们才畅快。继而,她们也想通过徐慕绣的手谋害沈妍,达到自己的目的。 皇上横插一杠给沐元澈指婚,被庞贵妃等人怂恿只是因由之一。除此之外,他还另有目的。他要逼迫沐元澈,试探沐元澈的底限,这也是帝王心术。别看皇上昏庸,没有大智慧、大谋略,一些小算计、小手段还是不少的。 慧宁公主是被皇上指使下人毒死的,不管徐慕轩等人如何为皇上开脱,皇上的狠毒可见一斑。慧宁公主死后受了太多不公平的待遇,而沐元澈一直隐忍。但皇上对他并不放心,怕他有朝一日会报复,早就有斩草除根之心。 沐元澈有莫大的军功在身,又有丹书铁券,只要不是谋反叛国的重罪,皇上不能要他的命,徐慕轩等人都清楚这个事实。所以,他们要逼沐元澈,把他逼到绝境,让他受尽侮辱折磨,最好逼得他谋反叛国,他们就能理所当然除掉他了。 梅园中,枝桠如虬,红梅怒放,满园艳色点亮漫天风雪,一片丹心向阳开。 沈妍摘了一朵梅花闻了闻,清寒的香气沁入肺腑,令人神清气爽。肚子里的两个小家伙感受到沈妍的烦闷压力,这几天一直安安静静。闻到梅花香,他们就活跃起来了,先是试探着轻轻踢打,很快就撞来撞去,翻起了跟斗。 笑容悄然爬上沈妍的面颊,她双手抚着肚子,又忍不住一声长叹。她现在怀有孩子,好多事情不方便去做,她要再忍耐几个月,等她的孩子生下来。她秉性并不恶毒,只是有恩必报,有仇也会必报,只是现在时机还未到。 …… 迎亲送嫁的队伍在肆虐的风雪中蹒跚而行,十里红妆在一片苍茫的天地中异常突兀。老天成心为难在朝堂风头正劲的武烈侯府,这时候,风雪异常猛烈。 徐慕绣虽说是嫁给沐元澈做平妻,可有圣旨指婚,庞贵妃又下懿旨准许徐慕绣使用正妻专用的正红色,她的行头妆扮连同嫁妆都遵循了正妻的标准。 武烈侯府为嫁徐慕绣这个嫡支嫡长女,准备得很周全,就是想办一场超越正妻的隆重风光的婚礼。可惜,老天不给徐家面子,非来一场寒风冷雪,导致徐家费尽心思准备的婚礼举行得很尴尬,连看热闹的人都很少。徐家怕丢脸面,就花钱雇用了许多流民乞丐,装成看热闹的人混到人群中充数,说一些吉利讨喜的话。 沐元澈按迎娶平妻的标准迎亲,只带了沐功沐成,还有女扮男妆的山橙、龙葵和半夏。圣旨压着让沐元澈到徐家迎娶,沐元澈没办法,原本只打算带沐功和沐成。沈妍让山橙三人扮成男妆同去,就是让她们时刻提醒沐元澈忍耐。 山橙搓着手呼了口气,低声问:“龙葵,看到黄芪了吗?什么时候开始?” 龙葵裹紧棉氅摇了摇头,“没看到,不是约定在前面那个路口吗?你再忍耐一会儿,还有十几丈就到了,半夏已经发了暗号,估计她们在前面等着呢。” 半夏抬了抬手,说:“黄芪jiejie和忍冬就在那边的人群里,她们都扮成看热闹的人了,不如我们现在就开始,早一会儿也没事,实在太冷了。” 山橙和龙葵一起点头,“你给她们发信号,早开始早结束。” 沐元澈骑着马走在迎亲队伍最前面,听到山橙三人低声议论,就冲她们点了点头。他不知道沈妍有什么计划,但不管沈妍要做什么,他都会全力配合。 黄芪和忍冬接到半夏的信号,两人低语几句,给旁边几个人使了眼色。那几个人冲她们点了点头,刚准备开始,就见一队车马朝这边奔驰而来。地面上的雪很厚,马蹄车轮经过,声音不大,但远远就能看出这队车马来得很急。 “圣旨到——胜战侯沈元澈接旨。” 这段时间,沐元澈受到太多不公平的待遇,冷落、嘲笑和白眼都成了家常便饭,他强迫自己忍。现在,还要被圣旨压着娶徐慕绣为平妻,他的忍耐已经到了极限。又有圣旨来了,他不知道是什么,但他知道这是皇上等人新一轮的挑衅。 沐元澈暗暗咬了咬牙,满面阴沉消失,换了一副平静的表情。他活动了一下冻僵的身体,跳下马,慢慢弯腰,准备跪地接旨。看到来传旨的是徐慕轩,他腾得一下站直身体,紧紧抓住马鞍,冷眼注视徐慕轩,眼底闪过浓郁的戾气。 一阵疾速的冷风吹来,卷起地上的雪片,与空中的雪花交织纷飞。这一阵风雪过去之后,低迷的天好像一下抬高了很多,雪停了,风也变小了。 徐慕轩刚下车,就赶上那一阵风雪,他没驻足、没退后,顶着风雪朝沐元澈走去,脸上密布狠厉的轻蔑。风雪过后,他冷哼一声,掸掉身上的雪,打开圣旨。 山橙给沐功沐成使了眼色,沐功沐成无奈皱眉,赶紧上前扶沐元澈跪下。 “奉天承运、皇帝诏曰:着胜战侯沈元澈休掉沈氏,扶徐氏为正妻,钦此。” 徐慕轩合上圣旨,一只手递给沐元澈,笑意吟吟说:“沐侯爷,接旨吧!” 沐元澈听到这道圣旨,并没用很惊诧,仿佛这早在他意料之中,他甩开沐功沐成,站直身体,怒视徐慕轩,“这又是你进了馋言吧?你究竟想干什么?” “这是皇上的英明决策,你竟敢说是别人进了馋言,这就是对皇上的大不敬之罪。不要以为你有军功在身,你有丹书铁券护卫,皇上就奈何不了你。”徐慕轩说话的声音很高,随着他慢慢走近沐元澈,声音也压低了,“你问我究竟想干什么?呵呵,那我就告诉你,你要听清楚。自古以来,杀父之仇和夺妻之恨都以命去报,你做过什么,你也知道。所以,你必须死,还要死得很惨。” 慧宁公主的死虽说是皇上指使人毒害所致,徐慕轩谗言怂恿、设计谋害也起了极强的推动作用。到现在,沐元澈才明白徐慕轩鼓动皇上对慧宁公主下手,实际是想砍掉慧宁公主这个大树,继而来对付他,置他于死地。 徐慕轩让他死的理由很简单,简单到令他啼笑皆非,又恨得咬牙切齿。徐慕轩费尽心机,就为报夺妻之恨,他夺了徐慕轩的妻吗?一而再、再而三闹腾,最终提出退亲的也是徐家,沈妍是被弃之人,怎么就能成了他夺妻了? 之前,以沐元澈洒脱率真的性情,想不通徐慕轩的心思,也不明白徐慕轩为什么会恨他入骨。现在,他才知道因由,责怪自己后知后觉,但并不觉得自己亏欠于谁。徐慕轩又出阴招,他必须拆招迎战,这与他一再的忍耐背道而驰。 “沈侯爷,接旨吧!”徐慕轩一脸阴笑,冲沐元澈抖了抖圣旨,又冲随从摆了摆手,“给沈侯爷准备笔墨纸砚,皇上还等着看沈侯爷给沈氏的休书呢。” 随从端来一只托盘,上面摆有笔墨纸砚,显得是早就准备好的。徐慕轩把圣旨放到托盘上,亲自端着托盘朝沐元澈走来,满脸冷嘲催促沐元澈接旨写休书。 沐元澈踉跄后退几步,银牙咬碎,嘴角淌出血迹。他五脏六腑涌动怒火,若不发泄出来,这一腔的怒火就要反他烧毁烤化。沈妍一再告戒他忍耐,不管吃多少苦、受多少气,至少要忍到他们的孩子出世,让孩子看看这一方天地。 别的事他都可以忍,但休掉沈妍,这是无论如何他也不能接受的事。皇权高压、小人得志,他感觉自己已忍到极限,已忍无可忍。如果再忍下去,等待他的就是毁灭,他毁灭了,又如何保护他的妻儿?如何为他的生母报仇? 徐慕轩见沐元澈气急,忍不住冷笑出声,“沈侯爷,赶紧接旨写……” 沐元澈抬起脚踹向徐慕轩的胸口,顺手抽到腰间软剑,指向天空。徐慕轩没想到现在如丧家之犬一般的沐元澈竟敢对他这新晋的一等侯、皇上最宠信的心腹之臣动脚。他始料不及,手中托盘里的圣旨和笔墨纸砚都掉到地上。他身体飞出几步远,摔落在地,又滑出去一丈多远,撞到马车上,才很狼狈地停下来。 端华公主同徐家人一起给徐慕绣送嫁,听到圣旨说让休掉沈妍,她就下车来看热闹。见徐慕轩被踹,她大光其火,舞动蛟皮鞭,想抽打沐元澈。看到沐元澈手中的软剑寒光闪闪,她心里哆嗦了一下,赶紧去扶徐慕轩。 “驸马、驸马,你怎么样?” 徐慕轩呕出一口鲜血,脸上流露出如寒冰般的冷笑,他推开端华公主,扶着马车摇摇晃晃,抬高声音说:“沈元澈不按旨给沈氏写休书、立徐氏为正妻,就是抗旨不遵,罪同欺君。他殴打朝廷命官,毁坏污染圣旨,就是对皇上的大不敬之罪。他拨剑相向,要刺杀皇上最宠爱的端华公主,就是蓄意谋反。” 一个随从捧着圣旨和笔墨纸砚交给徐慕轩,明黄色的圣旨上沾满的墨迹,又被撕成了碎条。那个随从铁嘴钢牙,一口咬定圣旨是沐元澈撕碎的。 端华公主一看徐慕轩毒计要成,得意猖狂,指着沐元澈破口大骂,侮辱的人却是沈妍。那姿势、那神态,活象一个泼妇,好像沐元澈真的刺杀她了一样。 “沈元澈,这么多人都见证了你的罪名,你还有什么话说?”徐慕轩冷哼一声,又说:“丹书铁券等同免死金牌,但不能救谋反叛国之人,这是大秦皇朝的祖训。皇上已给本侯下了暗旨,只要你有蓄意谋反的嫌疑,就杀无赦。” 谋反、又是谋反,沐元澈听到这个罪名,就好像有魔音在耳边震响,致使他再也不能平静。当年,先皇给沐氏一族定罪也是里通外国、蓄意谋反,灭了沐氏一族满门。无独有偶,当今皇上又给他定下了谋反之罪,看来也想灭他满门了。 君不正,臣投外国,逼入绝境,为了活命,顺民忠良也会反。 沐元澈很清楚皇上和徐慕轩等人都想让他死,他不想乖乖赴死,就要杀出一条活路。他反了,他的妻儿怎么办?而今,他们是她唯一的牵挂。 “侯爷、侯爷。”徐慕绣不顾喜娘阻拦,从花轿里下来,手里抓着绣有鸳鸯戏水的大红盖头,朝沐元澈跑来,“侯爷,沈妍就是个下贱无比的贱人,只要你休掉她,扶我为正妻,我会求哥哥、求祖父向皇上说情,证明你并未谋反。蓄意谋反的是沈妍,是她逼你的,保住你自己,把沈妍那个贱人碎尸万……” 徐慕绣想说把沈妍碎尸万段,够恨、够狠、够毒。可她还差一个“段”字没说完,再说就要等到下辈子了,还要保证她下辈子也能托生成人的话。 因为就在她那句话将要说完时,她的脑袋已经离开身体,飞出去了。她的身体仍然直立,过了一会儿,她的身体抽搐了几下,才倒在雪地里,血喷流而出。 所有的人看到徐慕绣尸首分离,鲜血四溅,都吓呆了,胆小的当场昏死。时间好像在那一刻静止了,呼啸的寒风都无声无息,如同冻结了一般。 沐元澈挺身直立,仗剑向天,鲜血滴落沿着剑韧滴落。他神情淡然沉静,此时,在他眼中根本没有该死与不该死的界限,也没有对生与死的怜悯。他征战疆场多年,每次出征之前都会用死刑犯祭旗祭天,浴血沙场、见惯马革裹尸的人无所谓血腥和野蛮。今天,他杀死徐慕绣也是血祭,这次的血祭是开始,也是结束。 他要用鲜血祭奠沐氏一族八十几条人命的血海深仇,祭奠他的父亲近十年徘徊在人兽边缘、生不如死的日子,祭奠他的母亲为这个皇朝呕心沥血、最终惨不忍睹的下场,也祭奠他自己忠君卫国多年、最终背上蓄意谋反的罪名。 本身,他对徐慕绣并无恶感,但也不会因为徐慕绣死在他的剑下而愧疚,他不是误杀。若说徐慕绣只是仇恨沈妍,想做他的正妻,伙同这些人逼迫他而错不致死。那么,沐家灭门惨案中那些惨死的孩童呢?垂髻赤子,又有何罪? 当年,若不是松阳郡主勾结左天佑,给先皇提供沐家所谓有罪证,沐家怎么会被灭门?现在,他杀死松阳郡主就象碾死一只蚂蚁那么简单,可即使杀了松阳郡主也不能为沐氏一族雪洗冤屈,所以才容松阳郡主苟活至今。如今,徐慕轩几次触犯他的底限,别说杀徐家一个人,就是灭徐家满门,他也不觉得为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