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节
“大人,你是否知道滴血认亲这件事情?” “自然知道。” 古代用这种方法用来滴血认亲,父母与所生下来的儿女的血大部分可以融合在一起,也有极少数的例外,这里应用的就是血型相符的原理。 “这个和滴血认亲一个道理,如果我猜得没错的话,每一个箱子里面的血,血型相同,将它们溶于水中,必然可以相融。” “这,这怎么可能?” “那好,我们做一个试验,这四个箱子里面的血型虽然没有标注,但是分别代表着a、b、o、ab型血型。这是西洋字母,每个血型相同的血液都会在水中相融,所以蒋夫将这些试纸上的血液归类。”古小东拿出一个瓷瓶,然后将一个血条放在水中,那试纸本是经过严格处理的,所以经过许久放到水中依然可以溶解,古小东又拿出同箱子中的另外一条试纸,放在水中,果然血水可以互相融合,反之将不同箱子的试纸放在水中,血水互相排斥。 “可是为什么要归类?” “因为每个人都有自己的血型,而蒋夫为了能医治那些患了绝症的病人,他必须选择血型相符的人,而在血型相符的人当中,还需要进行进一步的化验,才能配对成功。” “哦?用什么办法?”徐县令问道。 古小东心想,就算自己说起来他们也未必能听得懂,就算听得懂,他们也未必会相信,所以说起话来含糊其辞。 “这要问蒋夫了,你说能医治好这名刺客的绝症,我想知道你要用什么方法?” “我,我从来没说过!真是信口开河!” “炅大哥,现在你看看堂上,到底是谁让你去谋害老王的家人的。” “蒋夫,就是他。” “你!你!” “蒋大官人,我已经是个要死的人,你三番五次说帮我医疗,可是却以药材没有配置好为由推脱我。现在我已经将生死置之度外了。” “不,炅大哥,他确实没有药材,因为那个药材被伍拾扛到了山上,之后又跑了。” “古仵作,你说的药材是个人?”徐县令惊讶地说道。 “对,药材就是人!是吧,蒋夫?” “怎么可能!怎么可能!” 那蒋夫满脸不敢相信的表情,就连古小东也险些认为蒋夫是个受害者,蒋夫的戏演得实在太好了。 “炅大哥的病不是寻常的病,而是尿毒症。而这种病唯一的治疗方法只有一个,那就是换肾!也就是将活人的肾移植到炅老大的身上,这才有可能维持他的生命。而这里就会用到刚刚的血型,倘若用了跟自己血型不同的人的体内器官,那么将会产生排斥,重则会威胁到患者的生命,所以蒋夫,你才会收集所有人的血液,是因为你想用更换器官的方法医治好更多的人,从而赚取更大的利润。” 众人面面相觑,都觉得古小东的话极其不可思议,怎么可能有如此荒谬的事情?可是古小东知道,这只有在现代才可能实现,这里一没有那么高的医学知识,二没有那么先进的医疗设备,想要换肾的话恐怕是天方夜谭。但是有了小宝这样一个不确定的因素就不同了,如果小宝真的被关在地下室的话,那么以小宝的聪明才智,发明一些简单的医疗设备还是绰绰有余的,况且还有一个像蒋夫这么有钱的帮手,而且现在西洋的医疗技术要发达很多,恐怕已经有移植器官的先例了。倘若重金去国外购买那些先进的仪器,小宝在这里帮人做手术,那也不是不可能的。 不过再想,那这样小宝就成了帮凶,倘若那地下室的孩童真的是小宝的话,说不定会被拉出去砍头。古小东又开始矛盾起来。 “古仵作,不可能,不可能。这太过荒谬了。” 这时就连蒋夫也笑了起来,说道:“古大哥,我看你是累坏了,还是回去休息休息吧。” “怎么不可能?蒋夫,你亲口跟我说过,两年前你被一个仙人所救。当时你命在旦夕,遇到了一个仙人,将你的脑袋打开取出了一个rou瘤,可有此事?” “确有此事,可是那个是仙人,我们凡夫俗子……” “那就对了,既然有人能做到这一点,为什么一个小小的换肾手术会做不好?” “古仵作你说的简直是天方夜谭。”徐县令摇头。 “简直一派胡言!”蒋夫一屁股坐在椅子上,那椅子发出一声闷响。 “所以,地下室那些被剃了rou的骸骨,并非是为了取他们的rou用,而是为了取他们的内脏来医治别人的重病,也正是这样,蒋夫才能收敛如此多的财富,富甲一方。”古小东一边说一边观察着蒋夫的表情,可是自始至终蒋夫的表情都是不敢相信这种事情,这种表情看样子根本不是能装出来的。 “蒋夫,当然你是没有这样的本领来替人更换五脏六腑,而懂得医术的另有其人。” 徐县令追问道:“到底是谁?” “那就是你地下室里面藏着的小孩!” 蒋夫从椅子上蹦了起来,因为胖屁股上的rou陷到了椅子镂空的地方,所以这样一蹦,反而将椅子带了起来,从后面看非常的滑稽。 “你,你怎么知道那个小孩的?!” “这个你不用管,你说是与不是?” 蒋夫抬头看了看徐县令,又转头看了看古小东,不知如何是好。 “蒋夫,你先是用十两银子做诱饵让十里八村的人都来你这里卖血,然后你将他们的血型归成档案。当有富翁来你这里治疗的时候,你就采用配血型的方法挑选出合适的人,接着你让手下抓住那个人,又用重金贿赂卖盐老王,因为他的盐车在关卡不用检查。当老王把他们运送到开封县的时候,你就将他们的器官换给买家,从中捞取巨额报酬。接着,你心狠手辣地将那些人剔骨弃尸,埋藏在城外。而那rou你就用来做了包子馅!” “不,不,不是这样。” “蒋夫,真的是你干的吗?”徐县令冷冷地看着蒋夫。 “大人,我冤枉啊,大人!你知道的!” “古仵作,虽然你刚刚说的话犹如天方夜谭,但是却也有几分道理。不过我们需要证据啊。” 古小东心想,天方夜谭,那就找一个不是天方夜谭的证据。等等! 天方夜谭!天方夜谭的这个词汇应该是十九世纪传入中国的,现在是十八世纪初期,怎么会出现这样的成语? “大人,你说天方夜谭?不知道这个成语作何解释?” “哎,我说古仵作,你怎么还问起闲话来了,天方夜谭跟无稽之谈同义。” “不,大人,我想问这个词语您是从哪儿听到的?” “本官自小熟读四书五经,区区一个词语……”忽然,徐县令不再说话,因为他此刻回想起来,这个词语是不可能出现在四书五经里面的,但是他信口说来,却流畅至极,没有觉得哪里不妥。 “怎么了?跟这个成语有什么关系?” “没,没什么。” 古小东心想,这个成语在这个年代应该还没有出现,更没有人能顺口就说出这样的成语,而且《天方夜谭》这本书还要几十年才会传到中国来,徐县令怎么就能顺口就说出来呢? “炅大哥,我再确认一下,你确定是蒋夫亲口告诉你杀老王家人的?” 炅老大回忆起来,说道:“那倒不是,其实我只见过蒋夫一面,那是一年前,我找他看病,接着我被蒙起了双眼,然后一个人问我的病情,接着说我这个病治不了。后来我潜到蒋夫的家中想偷一些灵丹妙药,结果看见地下室里面关着一个小孩。后来,蒋夫再也没跟我见过面,而是派他家的下人二狗子联系我,告知我如果想要保命的话,必须要帮他们杀人,而且千叮咛万嘱咐让我不要在蒋夫面前出现。你也知道,干我们这行最重要的就是保密。” “也就是说蒋夫只跟你见过一次面,但是说你的病治不了,之后都是二狗子跟你联系?” 炅老大点了点头。 “不可能!”蒋夫大喊道。 “蒋夫,你别急,等我把话问完。” “王家大嫂,请问老王运送人的事情你知道吗?” “我,我只知道老王最近帮蒋大官人做事,其他的我就一概不知了。” “那你如何知道他是给蒋大官人做事的呢?” “因为二狗子时常给我家老王送钱,那么多银两,我一猜就是掉脑袋的买卖,但是我一个妇道人家,怎敢多管男人的事情。” 古小东又转头盯着二狗子,这个油头滑脑的家丁看着古小东炯炯的眼神头皮发麻:“二狗子,可有此事?” 蒋夫也怒道:“二狗子,真有这样的事?” 二狗子倒退了两步,踉踉跄跄地想往外面跑,被龙捕头一下抓住了后脖领子,拎了回来。 “看来不用刑,这个小崽子不会说实话!大人!” 徐县令冷冷地看着古小东,嘴角稍稍地抽搐了一下,低声吼道:“用刑。” “大人!大人饶命啊!大人!大人!” “现在唯一能让你解脱的办法就是将事实说出来。” 那夹棍的滋味可不好受,龙捕头亲自拿起夹棍,稍微用力,那二狗子平常过惯了伺候人的日子,在蒋夫身边也从没遭受过一点的委屈,压根耐不住疼痛,两下就昏死过去。古小东用一盆水浇在了二狗子的头上。 那二狗子虽然有罪,但是蒋夫与二狗子相处日久,上前说道:“大人,饶了他吧。古大哥!我愿意出钱买这个狗奴才的命!” “爷,二狗子对不起你,拖累了你,二狗子愿意下辈子再给爷当牛做马。” 人心都是rou长的,蒋夫听二狗子这么一说,肥胖的身躯竟然一软,“扑通”一声跪在了大堂之上,苦苦哀求道:“大人,求你放了他吧。” 古小东一心只想着蒋夫是幕后的真凶,所以将蒋夫花了三万两帮自己买女人的事情也当成是贿赂,没想到这个蒋夫果真是个有情有义之人,竟然为了自己的一个奴才跪下求情。 “蒋夫,国有国法,家有家规,既然二狗子犯了事,天王老子想救他也没有办法。”徐县令说道。 “二狗子,你还有什么话说?” “我!都是小人犯下的罪,小人愿意拿命还。”二狗子咬着牙。 “古仵作,真凶就是二狗子?” 古小东心想,这二狗子定不肯交代蒋夫的所作所为,可是自己却没有证据。只不过看蒋夫的表现,他隐约觉得还有另外一种可能,那就是真凶另有其人,但是除了小宝,谁还有这样高超的本领可以替人动手术更换器官呢? “对了,蒋夫,你的手指断了半截,你说是被狗咬掉了?” “有什么干系?”蒋夫此刻已经恨透了古小东。 “那半截手指刚好在那堆骸骨之中,你说这有没有干系?” “什么?!” “蒋夫,我希望你能如实交代,少受一点罪。”徐县令说道。 “好,好!那我就说,古铜,你这个狼心狗肺的东西,亏我还如此地敬重你。两年前一个神仙来到了我的家中,虽然只是一个十一二岁的孩童,但是说起话来却十分有道理,而且他会起死回生之术,对,就是炅老大在我家地下室里面看见的孩童。早就听说蓬莱仙人,虽然长得犹如孩童一般,但都是返老还童的千年高人。当他取出我脑中的rou瘤治好了我的病之后,曾经交代过,让我遍寻一个外号叫‘鬼羽子’,名叫古铜的男人。之后他让我闭关修炼,让我在几个月之内打造了一个四面都是镜子的奇怪的地下室,他让我找到鬼羽子之后再去找他,在墙上有一个机关,打开那个机关之后他几天就会醒来。然后他给了我一副配方,让我按时服用,他说这个配方包治百病。仙人的话我当然极力听从,后来越来越多的人来找我,问我的怪病如何治好,而更多的人因为我这个配方竟然治好了不愈的重病。后来别人送我这‘蒋大夫’的称号。百姓生活疾苦,我蒋夫散尽千万白银发给百姓。这利国利民之事又有何不对?” “那你的断指是怎么回事?”古小东问道。 “断指跟这起案子有重大关系吗,古仵作?”这时徐县令开始问了起来,古小东回头说道:“当然有关系,而且是至关重要的关系。” “唉,古仵作,其实蒋大官人的断指是本官不小心割掉的。那夜蒋大官人来我府里商议事情,他推门而入,我以为是刺客,所以就挥刀砍断了他的手指。” “大人,你平时也带着刀吗?什么样的刀?” 徐县令皱了皱眉头说道:“难道你怀疑本官不成?” “当然不是,在下只是想将事情合情合理地解释给大家听。” 徐县令长叹了一口气,缓缓说道:“哎,都怪那十几具骸骨,弄得本官心神不定,总是担心有人来加害自己,所以我总是日夜在腰间别着一个小刀,蒋大官人突然出现在我身后,我以为有人想加害于我,所以就挥刀砍去。蒋大官人用手一挡,结果掉了半截手指。” “那小刀是什么样子,可以让在下看看吗?” “管家,你将本官的刀取来。” 古小东心想,这徐县令刚刚还说那小刀日夜都放在腰间,为何此刻又没有随身携带在身上?当徐管家拿出那小刀时,古小东愣了一下,这把刀极其锋利,而且刀刃用精钢打造,明晃晃地反射着自己的倒影。 这根本就是现代的手术刀! “大人,这把刀是从何处得来?” “这把刀,哎呀我想想,好像是谁送给我的,本官记性不好,一时忘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