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四章：人间滋味
距离金榜结束只剩下最后三个时辰， 钜寿城却陷入了诡异的压抑之中，城里来了很多生面孔，就连城外的鬼市都多了不少人。 鬼市并不是真的鬼魂聚集的市场，这是老人们传下来的，那时候城外不允许开市，大家为了不被抓住，只能选择在天未亮之前，聚到一起，但那时候乌漆墨黑，看不清楚人，只能看到人影隐藏在暗处，就和鬼魂差不多，于是才叫鬼市。 老吴头收拾好摊子上的山参，还往怀里揣了两根，“双儿，爹要出城去了，摊子你记得收回家。” “爹，家里还有不少山参，你就别出去了，到时候又浪费了。” 吴双冲着老吴头的背影说了一句。 老吴头摆摆手，“金榜就快结束了，山参到时候肯定是供不应求，爹还要给你备好嫁妆才行。” “爹……” “爹过两天就回来，有事你就先去找邓四爷。”老吴头没有再多说什么，转过小巷子就不见踪影。 吴双抬起头看看金榜，不知道为什么这两天她的心里总是有些隐隐的不安。 前段时间爹还会拿她开开玩笑，可这几天爹沉默了很多，经常一个人抽旱烟，还盯着头顶的金榜发呆。 吴双干坐了一会儿，也没什么心思了，收拢好山参之后，就直奔邓四爷家走去。 等她到邓四爷家的时候，发现邓四爷背着药箱正准备出门。 “邓四爷，你出门啊？” “嗯，要出城一段时间，城外的老牛家有了点急事。”邓四爷锁好门。 “你也要出城？”吴双疑惑地问道。 “什么叫也要出城？”邓四爷面色微变。 “刚刚我爹也出城了，说要多采些山参，真是的……” 吴双还在说着什么，邓四爷却是目光一凝，急匆匆地走了。 这老家伙连闺女都这么大了，出城不是找死吗？好好享受天伦之乐有这么难？脑子真是坏掉了。 邓四爷背着药箱，一路抄近路，可在城门口还是没能追到老吴头，“这家伙，我又没说不出城！我一个人送死，就够了，他还凑什么热闹？” “出城干什么？”城门口现在盘查的格外严格，不管是进城还是出城都要被再三盘问。 邓四爷被问得身体一抖，他谄笑道，“小的是郎中，城外有个朋友生了病，我去给他瞧瞧……” “城外的朋友？不会是什么逆贼吧？”逆贼两个字一出口，旁边就有甲士直接举起长矛，对准邓四爷。 “军爷您看您，这种事怎么会落在我这个小郎中头上呢？”邓四爷从药箱里掏出了一小把铜钱，“小的请军爷们喝酒。” 拦路的甲兵拿到手里颠了颠，“好了，你出去吧。” “放行！” 长矛收起，原本紧张的局面顿时消失弥尔。 待邓四爷摇摇晃晃走出城后，守城的士官对身边的人轻声说，“派人去盯着，这已经是第一百七十三个出城送好处的了。” “太师真是神机妙算，一下子就验出一堆心怀不轨之人。” “必要的时候，杀无赦！” …… ———————————— 太师府，此时一众官员正齐聚一堂，今日弘法大会散去，大家都心照不宣来到了太师府，今天是金榜最后一天，不管北骥贼子有没有进金榜，今日就是他们身死之时。 “时辰要到了，也不知道这一次会是什么状况。” “是啊，犹记得一月之前，那北骥蛮贼搅起腥风血雨方才入城，这一次出城不知会如何。” …… 大臣们议论纷纷，他们对一月前的事还心有戚戚，如今还有一次机会，他们心里都没有底。 “咳咳……” 太师轻咳两声走进厅堂，所有人顿时安静了下来。 “准备的怎么样了？”太师坐在首位，他看向城卫统领。 “禀太师，陛下并没有让城卫军出城的意思，大事可成。” “很好，这一次我们不需要再去调动军队了，那些死士和武林人士应该就足够了。”太师点点头。 “还有一件事需要注意，赵家的那位幽鸟已经很久没出现了，恐怕宫里也有一些变动，北骥之事一了，大家就减少此类走动，不要让陛下抓住把柄。”太师扫视了一眼在场的数十位官员后，在管家的搀扶下离席而去。 陈常自从上一次被升任礼部郎中之后，就隐没了下来，他不像刘瑁那般高调，所以至今都没有什么事发生。 就在他准备起身离开的时候，兵部郎中何佩悄悄凑了过来，行了一礼，“陈大人。” “何大人。”陈常赶紧回礼，“不知何大人有什么事？” “倒也没什么事。”何佩低声说道，“还请陈大人移步，这里毕竟人多口杂。” 陈常点点头，他与何佩出了太师府后，来到一间位置较偏的小酒家。 酒家最里面的小间，何佩主动给陈常倒了一碗酒。 二人对饮一碗之后，陈常这才说道，“不知何大人有何吩咐？” 何佩低声道，“我听闻陈大人与蔡大人相熟，不知此次蔡大人有何任务？今日在下有事想问一问蔡大人，可惜未曾缘面，这才想问问陈大人。” “何大人言重了，蔡大人此行我也不知，太师的大事，哪里是我能够揣度的？”陈常不动声色就搪塞了过去。 何佩赶紧又给陈常倒了一碗酒，“那是在下孟浪了，我敬陈大人一碗。” 二人都属太师门下，虽然不在同一官府，但推杯换盏之下，倒也熟络的很快。 “陈大人，陈大人，我再敬你一碗……”何佩醉眼朦胧，他推了推已经喝趴了的陈常，可惜陈常此时早已喝的不省人事，哪里还能再喝？ 何佩笑着摇摇头，他唤来小二，“我这好友喝醉了，就让他在这睡一会儿，不要再来打扰，我结完账就先走了。” “好咧，您这边请。”小二小心把帘子放下来，然后弯腰在前引路。 何佩摇摇晃晃掏出了一锭银子就离了酒家。 就在小二埋头把银子收好的时候，有一道人影悄无声息地走了进去。 帘子里陈常还在呼呼大睡，人影扯开他腰间的钱袋，将里面的碎银子也拿出一些，然后一把拎起陈常的头，一柄幽蓝匕首直接从陈常微张的口中插入。 来人轻轻将陈常的嘴阖上，重新换了姿势靠在柱子上，陈常身体抖了几下就不再动弹，一滴鲜血都没有溅出来。 来人再次悄然离去，而此时小二才刚刚抬起头。 “办妥了吗？”何佩出了酒家之后，就站在酒家后的巷子口，一道人影不知何时站在了他的身后。 “事已成。”话音未落，人影便再次消失无踪。 何佩摇了摇脑袋，一步一步往家走去。 楚庄将军，你要的消息我已经给了，这个陈常与蔡伶有关，我先杀了，算是给你个交代，至此之后，你我再无瓜葛…… 我只想，好好活着……